徐萦偏头看了看那边的谢琇,谢琇正被那墙壁上的纹路吸引。徐萦闪身回来,拉起清弘法师的手便向一旁跑去。
清弘法师失笑,自己倒是从未做过这类的事情,不过瞧着徐萦高兴,便也跟着快走的两步。二人便隐在一边的树林中,徐萦打量了一番周围,随即偏头看向清弘法师道:“我可是晓得法师缘何要选这靖国寺静修了。”
清弘法师挑眉,打量了一番周围,随即笑开道:“这是自然,靖国寺树林丛多,自然也易躲的。”
徐萦见清弘法师直接说出了她准备说出的打趣,不免有几分羞赧,便笑着低头转过一边,清弘法师偏过头去看着徐萦,见到她脸色发红,不免低声笑了两声,随即伸出手,拉起了徐萦的手,慢慢的在这林间走着。
这林间想来是无人打理,也是人烟少至之处,幸而有清弘法师在此处,他似乎对这林间的小路甚是熟稔,左拐右拐的,倒也避开那些难走的地方。
徐萦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清弘法师手指修长,还带着几分干燥的凉意,不过二人两手相握,渐渐的倒是添了几分的温度。徐萦本是被他牵着走,慢慢的手上不免用力,也反握住了清弘法师的手。
正在此时前面的清弘法师停下,徐萦抬起头,便见他转过头来看着她道:“怎么了?”
徐萦不解的眨眨眼睛,疑惑道:“没怎么啊?”
只见清弘法师低头看着徐萦反握他的手,徐萦害羞的恼怒道:“怎么,不许我握着你的手不成?”
清弘法师倒是意外徐萦竟是如此的……虚张声势?他看着道:“贫僧哪里敢呢,姑娘若是要握着,贫僧怎敢违拗?”
徐萦羞恼的咬了咬下唇道:“法师快快带路罢,你不会迷路了,找不到出去的路了吧?”
“出去的路?”清弘法师挑眉。
“是啊,刚刚我也没看清路,就跑了进来,这时候自然是要出去的,不然一会儿琇表姐该来找我了,想来现在已经在找了,还是得快快回去……不然……”徐萦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来。
“不然怎么了?”清弘法师也随着徐萦的低头慢慢俯下几分身子,只听徐萦喃喃道:“若是被人撞见,岂不不好?”
清弘法师失笑道:“我还以为阿萦是要和我多待一阵子,特意进了这林子,可没走出去的路。”
徐萦急忙抬头道:“那怎成,若是谢琇找开来,恐是不妥,今日不是还有法会,来的人定是很多的。”
清弘法师却是轻叹口气道:“原来……阿萦是想速速离去,并不想和我在一处的。”
徐萦拉着清弘法师的手着急道:“我哪里是那个意思,我最是想你不过的,怎不想和你长久一处,实在是……”清弘法师不过轻轻一激,徐萦就立刻把心头的想念说出来。
等到徐萦反应过来,脸色刷的通红,却是低下头去不肯再开口了。徐萦闭上眼睛心内暗暗羞恼,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就被他这么一激什么话都说出口。
正自懊恼,却听头上传来几声轻笑,随即下巴便被人抬起,听见清弘法师带笑的声音道:“阿萦,且睁开眼睛。”
徐萦咬了咬下唇,还是颤颤的睁开了眼睛,正对上清弘法师含笑的双眼,一刹那间,徐萦就陷进那双眼睛里不能自拔。
清弘法师顺了顺徐萦耳边的碎发,轻声道:“走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然等你那位表姐着急起来,也着实不妥。”话音落下,便拉起徐萦的手开始向着林外走去。
徐萦乖乖的跟在清弘法师的身后走着,走了两步,眼睛一亮,嘴角不免露出几分笑意,小跑了两步和清弘法师并肩一处,却见清弘法师转头瞧她,徐萦笑着看着他道:“我想和你并排走着。”
清弘法师笑笑,转过头来牵着她的手,二人静静的向林外走去。
前面隐隐的便看见了墙壁,徐萦心知二人怕是要分开了,毕竟二人此时的关系怕是不能被人瞧见的,心内顿生不舍。
不觉的就停下了脚步,清弘法师转头看着她道:“去吧,省的叫你家人担心。”
徐萦咬了咬唇,看了看那近在眼前的墙壁,还是鼓起勇气道:“我,我这几日……都在山下的院子里,想来会是常来的……”剩下的话徐萦却是说不出口了,她虽是想日日的和清弘法师见面,可是现今那些话却怎么也吐不出舌头来。
清弘法师看着眼前这个红着脸却鼓足勇气对他说这些话的徐萦,脸上的笑愈发的和煦,他柔声道:“我知晓了。”
徐萦抬头看向他,想问他是知晓什么了,却听见远远传来几声谢琇的呼唤,徐萦心内一跳,身旁的清弘法师却是轻轻一推,轻声道:“快些去吧。”
徐萦只得向前走去,待到墙边的时候,回头已然不见了清弘法师的身影,心下不免有几分的怅然,脑子却在想,刚刚他说的知晓了是个什么意思。
正在此时,正走进这处院子的谢琇眼尖的发现了墙边的徐萦,急忙跑了过来道:“阿萦,那刚刚哪处去了,我怎的没瞧见你啊。”
谢琇说着便看向徐萦身后的林子,虽说林子没人,可是谢琇这么一看徐萦心中还是一跳,她笑道:“刚刚你顾着看九龙墙,我便好奇往一边的林子走了走,谁知一进去找不到路,这才走到了这处。”
谢琇听闻舒口气,随即道:“我瞧这靖国寺山林丛密,尤其这些前朝败落下来的院落,更是无人打理,那里面也最是容易迷路的,你可莫往那处去,小心可是不好找到路的。”
徐萦忙点头,拉着谢琇的手边走边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这不是发现了,以后可不往这处来了。”
谢琇这才放下心来,念叨着:“刚刚找不到你,可是吓着我了。”
徐萦失笑:“这靖国寺才多大,我还能丢了不成?”
谢琇也不免失笑,二人向着法会之所在走去了。整个法会徐萦脑子里什么都没听进去,她一边在想刚刚清弘法师回答的话是什么意思一边想着后几日该用什么理由来靖国寺。
之前都是随着祖母礼佛才来寺中的,如今祖母未来,不过是她们几个兄妹而已罢了,也没听说哪家未嫁的姑娘天天进到寺院里礼佛的,徐萦不免暗自叹息,这可如何是好。
写信也是不能的,这信件托给谁尚无定论,再者这寺院里到底人多眼杂,若是一时落了痕迹,只恐会惹来些麻烦。
这可好,人虽在近前,却是瞧不见,这比在京城里见不到人还要难受几分。
一时间不免心内长吁短叹的没个完,一旁的谢琇倒是听得入迷,也没顾上徐萦的走神。
及至法会散场,徐萦这才和谢琇徐徐的向山下走去。
谢琇嘴里还说着法会上的事情,徐萦却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谢琇见徐萦好似没什么精神,不免担忧道:“你这是怎么了,瞧着你精神不大好的。”
徐萦忙笑道:“哪里啊,我是听那法会听得糊涂,我本于佛法上就一知半解的,这靖国寺的师傅讲的那些,我也就听个皮毛,却是没有表姐听得透彻。”
谢琇这才有几分后悔的住了口,她倒是忘了徐萦于这些向来不大经心,还好没有厌烦自己这般的讲说,若是换了别人恐以为她是在故意显摆着什么。
当下觉得徐萦的性子真是极好,从不以坏处去想人,也不大生出什么嫉妒的心思来,自打从石家的婚事到现在,一路上坎坷不断,流言蜚语不断,却没失了心性,也着实是位心思端正的人。
谢琇不免有几分怜惜,想着这般的人物怎么偏于婚事上这般的坎坷,当下不免恳切道:“阿萦,你也不必烦心,这世上的事自有安排,且有更好的等着你在后面呢。”
徐萦不妨谢琇说出这么一句话,开始有些不甚明了,回过味来却心内不免失笑,自己当真可没为了婚事什么的难过。
可是也感念谢琇的这一份宽慰之语,当下笑道:“多谢表姐吉言了,我无事的。”
二人遂捡了了旁的话说说笑笑一路下山去了。
谁知到了第二日却是缠缠的下起了雨,希希落落的,像是银线似的从天上连绵不断的落下。徐萦看着这窗外的天气,暗暗叹口气,得,自己这回是什么借口都不用找了,这种天气自然是不出门的了。
徐萦正坐在窗前叹气,谢琇便推门而入,正好瞧见徐萦呆呆的坐在窗前,不免笑道:“你呆坐在那里做什么呢?”
徐萦回过神,瞧见谢琇进来,笑道:“下雨天的,怎么还过来了。”
谢琇走到徐萦身边坐下道:“左右也是闲在房里没什么事情,不过找你过来说说话就是了。”
徐萦也叹道:“可不是,还以为能够好好的出走游玩一番,哪里想到竟是下起了雨,这下子好,只能拘在屋子里了。”
谢琇看着徐萦好似十分可惜的样子不免道:“这有什么,出去游玩有出去游玩的好处,在家里呆着也有在家里呆着的好处,我们且自己打发时间就是了。”
徐萦懒懒道:“还能做些什么来打发时间的?”
谢琇想了想道:“妹妹可会下棋,不若我们下棋好了?”徐萦扎手道:“我最是一窍不通的,从来小哥就嘲笑我。”
谢琇也不灰心,只叫人来摆上棋盘,倒是自己与自己下上了,一边下一边顺带着和徐萦说着这下棋之道,徐萦便也坐在一旁听着。索性谢琇讲的都是些简单的,倒也能听个大概。
正被谢琇说的手痒的想下一盘来试试的时候,似秋从屋外进来,正端茶走到了徐萦的身边,徐萦只觉的袖子一沉。
徐萦不免有几分的诧异,抬头向似秋看去,似秋脸色有几分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道:“姑娘,茶。”
不就是杯茶水,至于嘛?徐萦刚要抬头去接过茶杯,忽而心中一跳,袖子里似有东西在里面,徐萦咽了咽口水,复又抬头看向似秋。
只是这回似秋却是低下头去,并未与徐萦对视。徐萦心中鼓鼓,面上却是不敢显露半分。谢琇摆好了黑白棋子,便道:“咱们开始罢。”
徐萦只得缓下心神,先来和谢琇对弈一场,虽是有谢琇在前讲过,可是徐萦本身心不在此,全在袖中之物上,这一场自然是兵败如山倒。
到了最后谢琇都是无路可让了,只得支着头叹气,徐萦讪讪道:“我下的不太好……”
谢琇也只得放下了,想来自己这位表妹当真于琴棋书画一道相去甚远。草草收了场,二人便撤下了棋桌,说起话来。
徐萦心不在焉的,谢琇也是瞧出来了,看着她面色似有疲惫之意,便也只说了会话就走了。
徐萦见到谢琇一离开,心下倒是松了口气。直接趿鞋下了炕,奔向屋子里,边走边道:“我且歪一歪,莫来唤我就是了。”
莺歌几个自然答应,唯有似秋看着内室的门关上,心中也只颤颤的叹口气,正自回头,便对上了墨冬的双眼。
似秋吓了一跳,匆匆别开眼睛,收拾好手里的东西便出门去了。
徐萦将内室的门一关,先是闭着眼睛静了静,这才疾步走向了床铺,甩下了鞋子,翻身趴在床上,从袖子里将似秋之前放进的东西拿了出来。
却见竟然是一个信封。上面并无署名,徐萦的脸色都发红了起来,这难道就是鸿雁传书?
这般想着,竟然忍不住低头闷笑了起来。
鸿雁传书?徐萦这般想着就很想笑,对了,刚刚忘了问似秋是谁将这信件传进来的,可是有他人瞧见?
这么一想倒是心中一突,直起几分身子,脑袋不禁凉了下来,这中间可是经过多少人的手,可是有人瞧见过这信件?
徐萦不禁低头看向那信件,只见心口的红漆还是封着的,心头顿时一松,想来这信件也是未曾署名,红漆也未曾动过,应该是无人知晓的罢。
不管心头如何有几分的害怕,徐萦还是直接撕开了信封,将其中的信件拿了出来,徐徐展开一瞧,上面并无字迹,只是用笔勾勒出了一副画罢了。
徐萦前后看了看,果然并无一字,只是一画而已。
画?徐萦不禁皱眉,这画是什么意思?自己可没有那份功力能从画中看出什么来。
不过这画……
徐萦低头细细瞧着,看着看着脸上不自觉的就露出了笑容,随即将脸埋在了床褥间,还是止不住的开心。
这画倒是简单的很,不过还可看出作画人画画时候的细致,这不过是山林间掩映的一处小小的院落,细看还可见那院落中似有一女子正坐在屋内,支着下巴歪着头似乎在说着什么。
作画之人的角度画出的只是那女子的斜影,不过概因徐萦对那小院子最是熟悉的,故而一眼便认出了那是清弘法师为她在靖国寺内收拾出来的院落。
那时候自己还总去那里,不停歇的对着清弘法师说这说那的,那时候清弘法师只是淡淡的坐在她对面,一面喝茶一面听她眉飞色舞的说着山中见过的景致,还有曾在长安县中和六哥儿七哥儿玩耍的事情。
徐萦心中温热,脸上也炭烧似的红,她从被褥间侧过脸,看着正轻轻放置在眼前床褥上的那层画纸,手指轻抚过那画上的山林,小院,还有那窗中坐着的女子,没想到,他竟是全然记得那些事情的。
被心爱之人这般的放在心上,怎叫人不欢喜。徐萦只恨现在屋外有雨,否则自己必定上的山去,哪怕只是远远的能瞧见他,便也心满意足了。
徐萦想着一会儿或是会有人进来,忙将这纸张收好,重新放进了信封里。刚刚塞到了枕头下面,想了想恐是觉得不妥,还是将信件放置在枕头下面的床褥下面了。
这才放心了几分,就算是有人收拾被褥,也只是换了床面,这褥子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动的,这才安心的下了床。
心头这股喜悦的劲头却是消不下去,在屋内来回踱步,忽而想起刚刚自己似乎有几分怠慢谢琇,人家好心来陪自己解闷,自己却不太给面子,不免有几分对不住的感觉。
正好心头的事情也放下了,于是便打开了房门。莺歌和燕语正坐在屋外做着针线,听到徐萦出来,不免有几分诧异。
莺歌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道:“姑娘不是要歪一歪,怎么起来了?”
徐萦这才想起刚刚自己说的话,便道:“我想起还有事儿要和表姐说,我且去找她去。”说着就要出门,莺歌和燕语两个忙找出雨伞和木屐来,这才一路向着谢琇的房间而去。
谢琇这回出门来带的下人并不多,下雨日,谢琇并未多叫人侍候,因而徐萦一路走来都甚是安静。及至到了屋外,雨声渐收。
徐萦刚想敲门出门,就听见屋内隐隐传来话语声,“……如此说来,这回咱们回江南,表姑娘也会跟着去了?”
表姑娘?回江南?徐萦敲门的手一顿,但听里面传来谢琇的声音道:“瞧母亲的来信,似是如此,只不知姑妈何时会对萦妹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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