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口那头公交提示到站的声音让顾满乐恍然回神,婚纱店里的服务员见她站在外面有阵子了,出于礼貌走出来问道:“小姐,您刚才看的那款是本店最新推出的“钟情”系列的婚纱,您要不要来试穿一下?”
顾满乐目光怔怔望着橱窗里这款漂亮的婚纱,正要开口时电话响了起来,乔扬墨一贯慵懒的声音充斥着她的耳朵。
“你在哪?我去接你。”
“我在东街的婚纱店门口。”她答道。
两人脱口而出这样的对话自然不过,如同每回她去哪时乔扬墨总是一通雷打不动的电话拨了过来,话匣子里的话并不多,还老是拌嘴皮子,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生活里被乔扬墨无孔不入地占据,甚至渐渐习惯了他有这么一个人。
“哟,女大不中留,你这还没毕业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嫁人了?”乔扬墨果然又一如既往地打趣她,油嘴滑舌的语调不大不小地还传入了眼前服务生的而里,她抬头就看到了服务生心领神会地冲她一笑。
“滚你的!你再废话我就挂了。”
“咳咳,”乔扬墨声音稍顿了下,微微试探性地问道:“我知道刚才安萝来找过你,也大概猜到你们的谈话内容,那你对于我们…”
他说到后面声音突然收住,顾满乐能预料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也能感觉到乔大少罕有的紧张,她不禁侧过头望向对街远处走过来的一对璧人,对着手机那头说:“怎么?乔扬墨你有话快说,现在不说别怪我以后不给你机会了!”
“我说我说我说!”
那头的乔扬墨像是突然慌了手脚,生怕谁和他抢似的,急忙说着,顿了顿,低沉的声音里有轻微的颤抖,似乎在潜意识害怕她的拒绝。
“顾满乐,我都没能赢得你欢心和你在一起就向你求婚,虽然急了点,但我还是想问你,顾满乐小姐,你愿意接受乔扬墨先生的求婚吗?”
顾满乐的心脏猛的用力颤抖了下,似是撞上什么东西剧烈地加快心跳,她沉默了几秒,旋即刻笑笑道:“我会好好考虑的。”
乔扬墨心下一松,继而语调轻松地说:“虽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但你这么说说明我拿下你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少贫嘴,我挂了啊。”
顾满乐挂掉电话后,对上服务员的笑脸相迎,目光落在已然走过来的那一对,摇了摇头,说不用了,转过身便是迎上好几对情侣,三三两两的人挡住了顾满乐的身影,她也在走出了好几步才慢慢回头,视线一眨不眨看着走进婚纱店的两人。
她的脑海里马上钻出苏暮朝一身白色西装的模样,英气逼人,眼睛总是弥漫淡漠的雾气,会温柔地看着身旁的阮宁,面若桃花,与他好不般配。
这么多年,苏暮朝的身旁莺莺燕燕趋之若鹜,可他的前大半生几乎全都交付给那个叫叶莘的女生,造化弄人,如今千帆过尽,他终究是选了这个最适合他的人。
当年阮宁口口声声扬言,她才是最适合苏暮朝的人,走到今天这一步,确实如阮宁所言,她才是与苏暮朝最般配登对之人。
而顾满乐不过是个缩进壳里的胆小鬼,等到了鼓起勇气的那一天,终究是他那一句置她于死地的“我们并不适合”,天高地远,人生漫长,她终究会将他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连那张脸都会慢慢模糊。
她的眼眶氤氲一片时,手机传来短信提示音,又是那个人发的匿名短信。
—hey,做你的匿名先生也有几个月了,突然想见见你了。
她迅速回复:好,在哪见面?
手机沉寂了一分钟,这个号码猛地拨了过来,她接通时灌入耳里的声音让她略怔:“乔扬墨…怎么是你?”
乔扬墨只是笑笑,声音很愉悦:“我在你前面,你抬头。”
闻言她抬头望向前方,乔扬墨握着手机朝她扬扬手,瞧见到她眼角闪烁的泪珠,突然顿住步子,朝她张开臂弯。
一步,两步,三步,她数了下一共走了六步,又抬头看了眼路旁的枫树,红叶转眼也成枯叶,冬天快到了,又是一个季节的替换,又是一场落幕。
乔扬墨一直保持着这个张开臂弯的动作,微微笑着不说话,直到顾满乐也张开手抱住了他,他僵硬的嘴角才慢慢漾出笑意:“顾满乐,我当成是你主动投怀送抱了,那之前你考虑的问题就当是成了。”
过了很久很久,她才出声叫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睛也湿润了。
“乔扬墨,为什么那个匿名先生是你?以前问你的时候你还来假装不知道这一套?”
“想给你惊喜…”乔扬墨勾勾唇角
“乔扬墨,毕业后如果我们还在一起,我们也结婚吧。”
“好,下次我还要再正式向你求婚再录下来当证据。”乔扬墨抱住顾满乐的手越发用力,孩子气的话语让她忍俊不禁,回头看时,婚纱店里人来人往,她的笑意稍稍凝固,却又慢慢地笑了。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