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朝皱皱眉,没说什么话,收回目光径直走掉了。79阅.读.网
估计是当她没事找事,她垂下眼盯着移动桌子上的画一动不动,脑子里响起那天在糕点屋他若有所思地问她:“你为什么念美术系?”
当时她慌乱地随便拿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可事实上她选专业时有那么多的选择她本是不会选这个的,林舒泽问及时她便把老卢拉进来当借口。
事实上,顾满乐选美术系这个专业时挺鄙视自己的,这完全是那些蛰伏在心里的那些羡慕嫉妒所导致的,念高中那会儿,苏暮朝是体育生,叶莘是美术生,两人整日腻在一起的那些风花雪月嫉妒得她当时牙痒痒。
没什么看着你喜欢的那个人和别的女生晃在你眼前还要假装祝福更难受的事了,她喜欢苏暮朝没错,可她是胆小鬼也没错,那句简单“我喜欢你”也无法宣之于口。
可惜连靠近都没资格,叶莘画得一手好画,能歌善舞,每当叶莘坐在操场一角安静地画画,苏暮朝安静地看着她,顾满乐坐在他们那一角遥遥的对面,仅仅是这些距离,却将她生生横亘到另一个世界。
她发疯地想,如果她也是那个安静画画的女生就好了,于是她真的投其所好地选了美术系,她画画的天赋不足,可偏偏素描最为拿手,可谁又知道,那是她在一个又一个思念他的夜晚画了无数副他的素描,纵然是浓稠的黑,她觉得自己依旧能一下勾勒出他的脸。
因为,他是她心底唯一的光亮。
思及此,她的眼泪啪嗒地掉在画纸上,窗外的一阵风吹来将画纸吹到地上,她下意识地趴到床头弯身要去捡,可奈何打着石膏的左右不慎撞到了柜角,她疼得叫出声了,更背时的是她挪动下身子偏头就栽在地上。
手臂有几处传来的痛感让她倒吸一口气,更狼狈的是她还起不来身,一转脸竟然看见了提着水果篮的汤琬芸走进来,她愣了下:“妈…”
汤琬芸放下水果篮,急忙过来扶着顾满乐到床上去,顾满乐看汤琬芸一直没吭声也没在意,毕竟两人一直是这样相处,可她抬头便瞧出汤琬芸的不对劲。
汤琬芸眼睛有点红,急忙侧过身伸手擦掉眼泪,回过头时又是冷冰冰地瞪着她:“看什么,你自己看看你的手有没有事?手要是残废了你真的就没什么用了…”
“妈,我…”
“你这个月现在是第二次受伤了,去凤凰古城那次听舒泽说你被建筑物砸到头受伤昏迷,这次又出车祸了,虽然都没事可难保下次就不在了…你和你的爸爸一样从来就不知道爱惜和保护自己!”
顾满乐怔住了,眼前这个像是迅速苍老的女人,哽咽着却硬是摆出副冷冰冰的神情,她的心脏像是被一片什么东西狠狠碾过般的疼。
“妈,你别哭好吗?”她出声时嗓子像哑掉了似的,伸出右手抱着汤琬芸的肩膀,身上最熟悉的温度更是让她鼻头一酸眼泪不争气地全都落了下来。
“你看你先哭了…”汤琬芸那双长满茧的手抚上她的脸,掌心落下一片濡湿。
“好,我们都不能哭,我还是好孩子。”顾满乐傻气地咧嘴笑了笑,一把抹掉那些眼泪。
小时候每逢她哭的时候,汤琬芸都是冷着脸便擦掉她的眼泪边说:“不哭才是好孩子,以后不许哭了…”
自此以后,她真的再没在汤琬芸面前落泪过,可她始终不是汤琬芸口中会夸赞的好孩子,永远听到的是对别家孩子的夸奖,父亲因病去世后家里更是汤琬芸一人操持,其实顾满乐出生时父亲正好丢了工作,可为了给顾满乐的生活更是不惜去干苦力,多年下落下病根终究是走了,也难怪汤琬芸这个亲生母亲一直不喜欢她,冷落她。
其实又何尝不是当局者迷,纵然汤琬芸对凶她冷落她,生病之时也是草草地看她一眼便离开,可现在看见汤琬芸红着眼睛来看的这刻,心中多年的郁结似乎烟消云散,这又何尝不是爱呢?
残忍得看她受伤只希望她坚强长大的爱。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