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满乐刚一回到公寓,叶家晴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询问和训斥,又看着顾满乐神游的模样实在拿她没辙。
“刚才外面送你回来的那男人和你什么关系?”叶家晴啧啧了几下,抛出这个问题。
顾满乐突然回过神,眼里闪着不同寻常的光,斟酌了好久还是开口解释道:“他是苏暮朝,昨晚带我去诊所打针,现在退烧了。”
“嗯,退烧了就好。”叶家晴点点头,又立即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张大嘴:“你…你是说他是苏暮朝…就是那个让你念念不忘这么多年的人!”
叶家晴曾听顾满乐不经意提过,提过那段无果的暗恋,以及这个人。
“我想起来了,A大最近有个从德国转学到金融系的人,风头正劲,对!就是苏暮朝…”
顾满乐算是完全无视了叶家晴,自顾自地失神盯着白色的画纸。
沙发旁茶几上的画纸仍铺着,她定定地看着几笔轮廓,脑袋里突然明白是怎样的构思了。
“哎,顾满乐你听着,爱情这东西一不能当饭吃二不能当钱花,还有该死的保质期,期限一过那男人准会变心,所以你就别想了,好好想想你该…”叶家晴开始絮叨着,大概是有了上次的情伤,老是打着“不相信爱情”的旗号开导她。
叶家晴轻轻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没再说什么,安静地让她继续自己的灵感。
下午,两节美术理论课程。
顾满乐老老实实地在画室里听着老卢讲的那堂油画的理论与技法,整堂课下来,不少的学生都要坐在画架旁垂下脑袋打瞌睡了,顾满乐本来听得挺认真但到底抵不住睡意来袭。
“叮—”下课铃声拉得悠长,她一个激灵地就抬起埋着的头,而其他大部分学生听到下课铃刚响赶着投胎似的一溜烟离开了画室。
老卢也不知何时站在了顾满乐画架前,神色有些严肃地瞪着她:“你这几天因为生病所以没来上课,现在上课了又睡不着了,你美术理论向来比别人差,现在是怎么回事?”
满乐见老卢这幅吹胡子瞪眼的严肃样子,下意识立正站起来任由他训斥,毕竟他也算顾满乐的半个家长。
“我保证下次不会了。”她不是不清楚自己有多糟糕,只能讪讪地低头,信誓旦旦地保证。
“对了,卢老师,我把参赛的画画好了,是素描。”她把卷放在画架旁的一张画纸递给老卢,在老卢仔细端详画的时候小心翼翼开口:“这幅素描名字是《柏林墙》。”
看到老卢神色稍有缓和,她心里压着的石头也减轻了不少。据说很多参赛作品大都是国画和油画,但国画细针密缕的写意和物象的神韵她实在把握不好,油画的层次画法更是一塌糊涂,只得选择简单的素描为妙。
“卢老师我还有事先走了,如果素描有问题再找我吧。”顾满乐觉得自己连半刻也呆不下去,只得找个蹩脚的借口转身要离开。
“满乐。”老卢突然叫住她,声音沙哑:“有空就回去看看你妈,她最近身体不太好。”
顾满乐没说话,步子顿了顿然后走掉了。
现在四点多,Z大校园里的许多走道上是一些下课的学生,顾满乐往这条石子路上走,夕阳的余晖映在高高低低的石子上,她正低头无聊地数着石子,拥入耳畔的是前面两个女生的私语。
“哎,我知道你暗恋那个体育系的学长,你写了好多关于他的日记,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来这一套酸不酸哪?”
另一个女生被戳穿心事后结结巴巴地反驳:“才…才没有,只是觉得很有必要纪念一下才写的。”
那两个女生渐行渐远,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就似五年前历历在目的那幕一样。
彼时林舒泽也是阴阳怪气地问着同样的话,她也是脸红到耳根却扬起头骄傲地回答。
对,很骄傲。她觉得喜欢上那么优秀的他是她最骄傲的事。
可是,她不敢向全世界宣告她的骄傲,因为她可悲地发现自己不够匹配这种骄傲,他一身耀眼刺得她不得不全身而退。
她只得压抑,隐忍,闭口不言,然后慢慢地把点点滴滴记在那本厚厚的日记本里。
那本日记她一直收藏着,可就在大一这年刚搬出宿舍时就丢失不见了,脑袋懵了下,之前在公寓里一直寻找无果也没去细想,突然马上反应过来日记绝对是落在原来那间宿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