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顾满乐才知道,他是苏暮朝,她遥不可及的苏暮朝,也是她见过后再没忘过的苏暮朝。
苏暮朝,初二九班体育生,又总是稳坐年级前三,家境优渥。
噢,对了,他还有一个喜欢的女孩子,叫叶莘,是那天那个漂亮的女生。叶莘不仅长相好又能歌善舞,会轻盈地跳着姿态万千的芭蕾,喜欢背着画架安静地去公园写生。
那时她有些怅然若失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穿着有些脏的帆布鞋,她突然明白大大咧咧的自己永远没办法穿上美丽的舞鞋如叶莘那般优雅地翩然起舞,她也永远画不出那样栩栩如生的画。
她开始有了像杂草一样疯长的自卑和妒忌,开始胆怯得不敢正大光明地靠近他一步。
顾满乐躺在草地上仰起头看星星,记忆这刻戛然而止,她不敢再去想那些过往,后面的大都是令她嫉妒的,苏暮朝和叶莘之间的那些甜蜜。
偶尔她总会想如果没有叶莘的话,苏暮朝会不会喜欢上她,可随后又自嘲一笑,可是他身边还有青梅竹马的阮宁,还有更多比她优秀百倍的女生,接着她在心里狠狠嘲笑自己连替补的机会都没有,笑着笑着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在这份苦苦等待的单相思里,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一味地逃避,盲目地向前试图追上他的步伐。
顾满乐深切领略到流年不利这个词时,她就因为犯了一次小错便被老板炒了鱿鱼,失掉了那份平常在餐厅的兼职。
她都不敢把这事报告给叶家晴,更没胆子商量延迟交租这个想法。在叶家晴的定义里,拖欠房租是当世纪最丢人最无能的事。她以现在叶家晴的性子,从骨子里认定贫穷是罪,主张自给自足。
所以在顾满乐眼里,叶家晴可谓将来新一代的女强人,铁定的。
眼看着每月和叶家晴AA制的房租交租在即,顾满乐又重新找了份兼职,这次是在一家糕点屋兼职,但生意似乎不太好,好在老板是个怀着身孕的温和女子,似乎也不在意,照常提前发薪水。
今天一大早上路上开始慢慢下起了大雨,但她还是像平常的时间来到糕点屋,糕点屋里电视播放着天气预报,今天可能会有暴雨,所以老板让店里暂且休息一日,店门外现在正走来一名淋湿了半身的温润男子。
顾满乐认得,这是老板的丈夫。
大概是来接自己的妻子回家,看着眼前这相濡以沫的一对,心里微微一动,她不禁道:“那老板你们先回家,我整理好这些后就关店回去。”
老板点点头,仔细地伸手擦拭着身旁人脸上的水渍,恩爱的模样羡煞旁人。顾满乐看着他们相互依偎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被刚才幕幕细节所动容,又是片酸涩交加。
叮呤一声糕点屋门外传来踩着雨水的脚步声,她头也没抬道:“不好意思,本店今日休息。”
“我要一个芝士蛋糕。”和她声音同时响起还有一道清冷的嗓音。
此刻门外天空雷雨正响,一道明晃晃的闪电飞快地透过玻璃窗映过来,她猛的抬头正对上他漆黑的眸子,漂亮得让她移不开视线。
“今天不做生意了?”苏暮朝的声音再次响起,似是从一处冷冷清清的森林里传来一道回声,她总是听不真切。
“嗯,马上要关门了,既然你来了就买吧。”顾满乐看到苏暮朝有些意外,但恢复神色礼貌地说:“我去包装好,请稍等。”
苏暮朝盯着她低头包装蛋糕的身影,抿唇突然问:“你在这工作?”
顾满乐的手一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面对他时敏感了点,从这平平的语气中竟听出另一番意味,她给包装蛋糕的打好蝴蝶结然后递给他,扯动嘴角笑笑:“是兼职,平时在Z大除了写写画画也没什么很忙的事就多兼职,我不像那些念重点大学的…”
比如叶家晴在A大都是永远的忙忙碌碌。
苏暮朝皱眉打断了她:“都一样,区别在于自己。”见她稍稍一愣,说:“自给自足的生活很好。”
顾满乐点点头:“是很好。”
虽然脱离了家人的经济,自给自足的生活虽然辛苦疲倦,过的却是自己切实赚来的钱,她偶尔也会觉得满足快乐。
苏暮朝接过蛋糕后,付了钱,深邃的双眸紧紧锁定她,“为什么念美术系?”
“啊?”顾满乐找好钱给他,对于他突然这么问的话她愣了愣,旋即垂眼:“突然对画画感兴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