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意在伐梁
不久，梁魏盟约的消息就漏传到了兖戎的耳朵里，前些日子，因为北梁与东胡联姻的事情，兖戎还没有消气，这又出现了个魏国。
因此，兖戎在大殿上发了一通脾气，几乎把满朝文武的大臣挨个骂了一遍。
“高玮，你是怎么向寡人保证的，你不是口口声声说，那东胡自早就被先王收服了吗？你不说北梁不敢轻举妄动吗？怎么现在反倒让他们搅和到了一块儿，你如何给寡人解释？”
面对兖戎铺天盖地的质问和谩骂，高玮跪着动也不敢动，他闷声哆嗦。
“寡人问你话呢！”
兖戎这一声怒斥，他才鼠头鼠尾地抬起头，目光躲躲闪闪，很是恐惧兖戎那张狰狞可怕的脸。
他双手颤抖地端起玉板，心惊胆战地对兖戎说：“大王，臣这就书信给那东胡可汗，让他亲自到我楚国给大王个交代，至于北梁，臣觉得北梁是不敢”
啪！
几本奏折劈头盖脸地朝高玮砸了过去，结实的折子打在他的脑袋上，他额头也被本子砸破了皮，但也不敢抬手擦一擦头上的血。
“你觉得有个屁用！寡人让你留意着北梁，你就是这么留意的？没用的东西！”兖戎气的鼻孔缩张，他头上的冠帽挂饰的珠穗不停的来回荡动。
这高玮曾在先王的面前提意过攻伐北梁的事情，所以兖戎才将这事交给了他来办，没想到高玮非但没留意得住，反而让北梁暗中与东胡和魏国结了关系。
“大王，臣有本奏。”
“说说说。”兖戎坐在王位上，把脸一拉，不耐烦的甩甩袖子。
韩文储持着玉板上前一步，他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高玮，正气凌然地说道：“臣要告发东林正官左司副史高玮，贪污受贿，以权谋私，视王法不顾，草芥人命。”
“韩文储，你休要在此血口喷人！”高玮一听韩文储是要状告自己，立马抬头冲他破口大骂，急得满面通红。
兖戎瞪了高玮一眼，横着嘴脸说道：“状告朝廷官员，可得有凭有据。”
“大王，臣手里已有掌控高玮罪行的证据。先王在世前，高玮贪污受贿东林县令吴守贵万两，并命吴守贵苛扣百姓赋税，从中牟利。半年前，左司副史高玮强抢儒生曹文巍的妻子克氏，指使手下打死了曹文巍，埋尸荒野，先后两次逼迫渝水县令草草结案。三月前”
“韩文储，大王就在这里，你也敢诬陷我？本官与你无冤无仇，你居然”
“够了！”兖戎一掌打碎了桌子上的玉龙杯，殿上众臣皆跪下来。
韩文储将证据文书交给兖戎身边的大监，大监急忙将文纸呈给兖戎，兖戎翻了两页，脸色大变，像黑云压城一般似乎要摧毁了一切。
他咬牙切齿地捏紧了文书，紧忙从王位上起来，跑到殿上。抬脚冲着高玮一脚踹了下去，他这一脚踹的不轻，高玮当即倒向了一边儿。
兖戎不解气，一脚接一脚狠狠地踢他，将那文书证据扔到他面前，低头大骂：“好哇，好你高玮，居然敢在寡人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你是当真以为寡人不会摘了你的脑袋吗！”
高玮吓得脸色大白，半个魂儿都要飞出了体魄，他看着地上的白字黑字，那一行行对他的指控，他想抵赖也赖不去了，与其硬撑着，倒不如求饶了。
他拽着兖戎的长衣，跪在他脚下痛哭流涕地哀说：“大王，臣有罪，臣知道错了，求大王开恩，饶了臣这一次吧，臣保证再也不敢了，臣保证”
“你还拿什么和寡人保证？”兖戎怒气凶凶，一脚踹开他。
北梁的事情就已经让兖戎焦头烂额了，现在又冒出这样一个乱子，他不是怪高玮贪污受贿，草芥人命，而是怪他不争气，居然留了把柄让裴元良，韩文储等人抓了辫子。
“大王，臣并非是贪污受贿，只是要将这些银子留在治理年灾上，免得天灾年乱时百姓不能安生。”
瞧着高玮心口不一，巧言令色为自己辩解，韩文储冷冷逼问：“高大人，若你贪污受贿是为了大楚百姓着想，那高大人草芥人命，以权谋私的事情又该作何解释？”
“你”高玮恨透了他，早知今日，当初杀晏光的时候，就应该把他一并解决了，免得留得祸患。
韩文储挥袖，转头对兖戎说道：“大王，臣请大王”
只见兖戎摆了摆手，慢慢地走上了台阶，他唉声叹气地坐回那个位子，看着众人说：“众位爱卿，当日之即，大楚最大的敌人就是北梁，北梁不除，必成祸患，寡人也是寝食难安。”
“大王，大楚最大的敌人从不在外，而就在我们自己，就在这朝堂里。若像高玮这样的贪官污吏不除干净，朝堂阴晦，恐难再见光明。臣斗胆，恳请大王整顿朝堂，刚正不良之风。”韩文储意志坚定，他的手板竖的直立，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刚正不阿。
“如何做，寡人心里有数。”兖戎阴沉着脸，“来人，将高玮带下去重打二十大板，以示惩戒。”
“是。”
几个宫卫上殿就将皮糙肉厚的高玮拖了下去。
如此罪行，就无关痛痒的打二十个板子就算了？
韩文储心里不平衡，一想到晏光只不过多言了几句，就被高玮迫害至死，加上二公子不明不白死的冤枉。这一年里高玮等人的罪加在一起，要他们几条命都不为过，怎么就值这几个板子。
韩文储刚要开口，就听在旁的李晟咳嗽了两声，李晟看了他一眼，然后对兖戎问道：“北梁的野心，已经其然昭昭，不知大王打算如何做？”
早在年初的时候，李晟联名几位朝中大员上奏过兖戎，要在楚国推行新政，整顿朝堂，可是兖戎终日纵情享乐，根本不理政务，这新政也就不了了之了，才会助长了现在这种世风日下的局面。
后来李晟也奏请过兖戎安抚赵魏两国，并与东胡结盟，攻打北梁，但是兖戎仍旧没有照他的话去做。
现在东胡，魏国全都依附了北梁，如果赵国也要弃楚攀附，那么大楚真就岌岌可危了。
兖戎大言不惭地说：“还能如何？北梁不仁，寡人自然就得让他瞧瞧吾楚国的厉害。寡人准备在下个月，发兵攻打梁国。”
李晟接着问：“大王是要以一革三吗？”
“凭大楚神威，别说以一敌三，就算再加上赵国，寡人也一样会将他们全部扫荡干净。”
兖戎还以为楚国是昔日时的前景，他且不知当年荣祯就算残忍暴政，却也是个精明朝政的人，更何况还有公子毅助阵。
而今兖戎目中无人，但凡他对国事上一点儿心，也不会让北梁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成为如此劲敌。
“大王，今非昔比，今日的北梁已经不同他日，而今的大楚也不是当年的楚国，老臣以为当下大王应该立即书信赵国，赵文庸谨小慎微，就算不会皈依我楚国，也不会轻举妄动，助势北梁。”
可惜了李晟的一番肺腑之言，他满腔的忠君之道，或许直到今日，李晟才真的后悔当日他的抉择。
如果换作公子毅，怕楚国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君无君道，臣无臣心。
“李相爷，瘦死的骆驼仍比马大，寡人就不信了，凭寡人百万雄师还攻打不下一个北梁，至于什么东胡，魏国，估计他们看到寡人的军队经过，就会束手就擒了。”兖戎嘴角一斜，也不知道他到底从哪儿来的自信，这般胸有成竹。
“大王。”
“好了，相爷不必再言，寡人心意已决，下月中旬，攻打北梁。这一次，寡人要看到九州之上，再无梁国。”
大监在兖戎说罢，高升喊了句：“退朝。”
众臣离开长生殿，韩文储郁郁寡欢，看到走在前面的李晟，他快步追了过去。
“相爷。”
虽然对于当年李晟推送兖戎继位的事情仍旧耿耿于怀，但是也阻不了韩文储对李晟的敬重。
“刚刚在朝上，下官还要多谢相爷。”韩文储向李晟拜谢。
李晟扶起他，表情有些凝重，他仰天望了望，长嘘了声，回头苦笑着说：“楚国的天呐，要沉了，要沉了啊。”
“相爷。”韩文储明白他的意思，心里也是万千慨叹，就算再不满意兖戎，可是自己毕竟还是楚国的朝臣。一日为臣，终身于国。
“真的别无他法了吗？”韩文储问李晟。
李晟听了他的问话，竟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文储啊，乾坤易转，覆水难收啊。”
看着李晟那凄凉的背影儿渐行渐远，韩文储只觉得自己也成了这天地间的一粒尘埃。
他刚抬脚，就听后面一声哎叫，“韩大人。”
韩文储回头，几个侍卫抬着刚受了板子的高玮过来，看着高玮那生龙活虎，得意忘形的模样，就知道兖戎根本没有罚他，那二十大板也只不过是说给他们听的。
“恭喜高大人捡了条命。”
高玮一听，抿着嘴笑起来，之后问：“我说韩大人啊，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干嘛非得与我过不去呢？”
“韩某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高玮，你恶事做尽，今日就算老天不收你，他日我韩文储一样会为楚国，清理了你这样的小人。”
“韩大人。”高玮瞧着他，抹了抹下巴的胡茬，“韩大人可真是个正人君子，不过可惜了。大人不知道，与人为过，就是与己为过的道理？”
“我们走。”高玮笑着喊了一嗓子，他冲韩文储拍了拍自己没受半点儿伤的屁股，得意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