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绝处逢生
眼见官兵各街各巷的搜查,梁凤衣知道她已经打草惊蛇,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再想着悄无声息地混出城,也就不可能了。
但没有时间再由她这么耗下去了,消息一出,楚王必会派人到北梁坐实,她多留在楚国一刻,离北梁的危险就更近一步。梁凤衣不会去拿自己的运气和老天爷赌万民的性命,无论如何,她今日都得过城。
从东平的城南走到城北,天色已晚,太阳很快就要落下山了,趁着城门还未关,梁凤衣混入人流里,如同狩猎的猎人正在寻找着一个稳妥的时机。
就在她以为所有条件都毫无有利的时候,远处驶来一行车队,那轿子是从东平县令的府衙方向过来的,坐在里面的人就算不是什么大人物,也不会是个平庸之辈。
梁凤衣同苏决趁机打昏了两个侍从,将他们拖到拐角,换上他们的衣服,蒙混在侍从中。等快到了北门,两人相视一对,翻身钻进了轿子里。
坐在轿里的女人看到他们二人突然闯进来,当即叫喊,苏决手里的刀子贴在她脖子上的时候,她马上就安静了下来,一动也不敢动,心惊胆颤地瞅着苏决,声音颤抖地问他。
“你……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县令的夫人,你们要是伤了我,大人一定不会……”
“嘘……小点儿声。”苏决笑眼盈眯,在她眼前晃了晃手里的短刀,随便这么比划了两下,吓得女人眼眶里的泪险些淌了出来。
他声音细致温柔,眸光也温和。“你这么美,我怎么忍心伤你呢,不过她嘛,可就不好说了。”
苏决说完,轻轻地笑了,眼珠子随便一撇,瞧见女人隆起的肚子,眼底的暧昧转而收掩。他抬头看着女人,勾唇说道:“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带我们出城,要么,我带你出城。”
“哪来这么多废话!”
梁凤衣上前直接推开他,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刀,寒冷的眼睛散着利器的锋光,眉梢也蕴着凉意,傲言放话:“带我们出城,这不是商量,你也没得选择。”
女人仔细得瞧她,眼里突然更加恐惧起来,话也变得含糊不清了。“你……你们……你们是大王要通缉的那两名罪犯?”
她脸色大惊,慌不择乱地说:“我不会带你们出城的,我要让你们出了城,我家大人可就是死罪,以后我还怎么活……”
梁凤衣的睫毛向上微翘,她神色未曾变动,掌中的刀在女人脖子上扬手一划,女人的脖子瞬间流出了血,她捂着灼痛的地方,身体瑟瑟发抖,眼中万分惊恐,望着梁凤衣。
这时,跟在轿子外的侍女,好像听见了车内的动静,惴惴不安地过来问,“夫人,您怎么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女人她想呼喊,但铁铮铮的刀子就摆在自己的眼前,脖子上的伤口传来的劲儿痛让她实在不敢多说一句,她憋屈的眼泪在发青的眼眶里打着转儿,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了那侍女。
“我……我没事,只是刚刚颠簸了下,继续走吧。”她边说话的时候,边胆怯地看梁凤衣。
梁凤衣面容沉静,总是像无风的湖面那般平静到波澜不惊。
苏决看着她,往她身边靠了靠,双手环在胸前,打趣儿着说:“多好的一个美人儿,你还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我又不是你,自然不会四送秋波,泛滥成瘾。”
苏决听了,倒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妥,他反而很享受。他抬手撩开车帘的一个边角,看见驻守北城口的官兵手拿着画像一个一个仔细的对照过往的人。
轿子一到城门口,果然也被官兵拦了下来,跟随的侍女请示过女人后,与那官兵低头碎语了几句。
官兵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可见轿子要出了城口,他又马上叫住他们,快步地追了过去。
“这里面坐着的的的确确是我家夫人,你不能……”侍女焦急地上前。
官兵心怀疑虑,他狐疑的目光审量着轿子,握着手里的刀走到轿子旁。就在他伸手要去拉轿帘时,帘子忽然被里面的人先行拉开。
女人一张煞白的脸挡在了车的窗口,她看着眼前黑瘦的官兵,极为不悦地责备,“我这个县令夫人的轿子,你也要查?”
“小人不敢,只是……”官兵往里看,但被她挡的严实,什么也看不到,他又不敢深说。
“只是什么?难道我堂堂县令大人的夫人会私藏逃犯不成?”
官兵左右寻思,不知嘴里的话当讲不当讲,也不知道这接下来是该查还是不查。“夫人,小人也是奉命行事,要是让罪犯逃了,小人全家老小的性命可就……”
女人瞧着他为难的模样,马上说:“也罢,不过本夫人身怀六甲,即便要查,也轮不到你来查。你且去县令府上,将你们大人找来,让他过来好好查一查他的夫人,到底有没有窝藏罪犯。”
“不过我还要告诉你,要是你耽误了本夫人祭庙的时辰,你全家老小的命一样不保。”
女人浑身都在哆嗦,她整颗心都在高高的悬着,甚至提到喉咙口,整张脸更是白的像纸一样。她生性胆小,从来没有这样硬气过,要不是受了他们的胁迫,这种提心吊胆的事,她是万不敢做的。
“是小人冒犯了夫人,还请夫人网开一面,饶恕小人。”
“那还不退下!”
“是。”官兵不敢再阻拦,往后退了几步,看着轿子出了城。
他们才出城,兖戎带着人刚好到城口,他骑在马上,目无余子,妄自尊大的天性也没折损了他贵为一国大公子的身份。
兖戎注意到了,那辆已经出了城的轿子,他攥着手中的绳子,东平城的县令听到他来,一刻也不敢多耽搁,慌慌张张地一路小跑着过来。
“下官不知大公子驾到,有失远迎,请大公子恕罪。”
东平县令这一打岔儿,兖戎也就此转移了视线。闷热的天,让他原本烦乱的心更加躁动,盯着县令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呵斥,紧接着就问:“人抓到了没有?”
他听到那两人出现在东平城的消息后,就立刻赶到了这儿。
“还没有,不过下官正竭力……”
兖戎抬手打断他的话,他脾性暴躁,向来只认结果,不重过程。
他向前伸了伸脖子,舌头在嘴巴里舔了舔牙根,极为不满地说:“吴县令,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你有没有尽心竭力,不是靠你这张嘴巴。本公子再给你一日的时间,若还抓不到人,我只有拿你的脑袋回去交差了。”
东平县令听到后,嘴巴上的八字胡须不由的一抽动,他‘砰’的跪在兖戎的马下,立誓求保,“下官必不会辜负大公子的信任,一定会将逃犯押到您的面前。”
“本公子就不信了,两个大活人会凭空消失了,人还在东平城内,你派人挨家挨户地查,一个角落也不能放过。”
“是,下官这就……”县令眼巴巴的看着兖戎骑着马进城,留下一屁股马灰儿扬在他脸上,他抹了把脸,低头咒骂了几句。
“大人。”侍卫扶他起来,他敲打着老腰骂,“你没听见他的话吗,还不快带着人挨家挨户的给我找,再找不到人,我先摘了你的脑袋。”
他指着侍卫的鼻子破口大骂,将憋着的这口气硬是出了一通,刚回身,就听身后有人大喊着,“大人,不好了大人……”
“这是怎么了?夫人呢?”
侍女哭着将事由原委告诉了县令,县令的脸色白的难看,他身旁的侍卫直接拔剑杀了那丫头灭口,带人转身上马,追出城。
十里坡外,旷野辽原。不凉不狂的风吹拂着梁凤衣的头发,她额头前轻轻柔柔的几缕鬓发抚滑着她秀气的面容。
她英气的眉毛,就像她这个人一样,高傲坚毅,长而卷曲的睫毛微微翘楚,注目着远处。
“有话便说,不必遮遮掩掩。”
她突然而来的一句,让刚要开口的苏决迷之一笑,在她身旁勒住马绳。“我在想,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苏决拽着绳,挪到她前面,将马头转了半圈儿,看着她。“聪明又愚蠢,够狠又不够绝。若你只是个普普通通为钱财谋生的杀手,大可以不必这样做,不过我也相信,你绝对不甘于平凡。如果你是个大人物,本公子可就要劝你一句,做事么,就一定要做绝,权利这种游戏,你输不起。”
“说完了?”
“还没有。”他挑了挑月眉,抬了抬炫目桃花眼。
“没有也闭嘴。”
“我闭嘴怕你寂寞。”
他看着梁凤衣,笑靥如风,洒脱随性,又不张扬,他侧着头说:“不过在我的眼里,你是个很有趣的女人,我欣赏你。”
梁凤衣拉住马的绳子,停下来,转头轻蔑的看了他眼,讽刺道:“一个连基本的高度都没达到的人,也有资格欣赏?”
苏决听得出来她话中带刺,可他竟也笑的出来,耸耸肩膀,毫不在意。
“这个子也不是我想长它就能变高的,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
看她对自己漠然置之,苏决拍了拍马,追了过去,故意寻出别的话,“这两匹马怎么样?还不错吧,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才买下的两匹东疆烈马。”
他们刚进东平城的时候,苏决就留意到街侧一家马厩里的这两只宝贝,特意嘱托了马的主人,将它们拴在十里坡外路边的树下,依眼下来看,他还真有先见之明。
“对了,我身上的银两只够买一匹的,就先拿了你那半块玉凑个数,等本公子有了银子再还你。”他低头摸摸马的脑袋。
梁凤衣的眼睛骤然一寒,眸光一沉,低头看时,自己腰带上挂着的那半块莲生玉果然不见了。
“别找了,就是那半块。”他轻飘飘地说:“我倒是没瞧出来,你那半块破玉居然那么值钱,都能换来一匹好马。”
"帝女凰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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