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最关键的时候,李微绝对不会随意将那药拿出来用,毕竟每一次都要冒着巨大的风险,而且手里的药本来就不多,用一点就少一点,再也没有来源了。
伏光是第一次服用头孢之类的药物,药物过敏是李微最担心的事,倘或有个好歹,她就会成为杀人的凶手,将来见到先帝和先皇后她也无法交差。但交给李微犹豫的时间并不对了,伏光毕竟已经高烧了好几日,再任由其发展的话后果更不堪设想,所以这一次她也是冒着赌一把的念头。伏光好了自然是好事,若伏光因为药物过敏最终丧命的话,她也做好了立马下去陪伏光的绝心。
第一次用药过后李微一直受在伏光跟前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和当初喂淑嘉吃这药时心情是一样的。她也害怕,害怕这药最终会害了伏光,毕竟她手上没那个条件可以给伏光做皮试。
二哥曾和她说过抗生素过敏的话会有些哪些反应。如今怕的就是会发生过敏性休克,抢救不及时的话是很有可能丧命的。她手里握着陆家祖传的金丹,这金丹在最关键的时候可是有起死回生之效。要没这个药她是绝对不敢冒这个险的。
座钟正清晰的走着字,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伏光的情况还算稳定,但据说有些特殊体质过敏症状会在数小时后才有所提现,她丝毫不敢放松。
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伏光浑浑噩噩中已经醒了。
“口渴。”伏光虚弱的说道。
李微听说忙亲去给倒了水,让伏光喝了一盅。
“皇儿,你现在感觉怎样?”
“口苦。”
李微道:“这是你烧得太久了的关系,那我让人熬了清粥来,再放点糖,你多少吃一点?”
母后的吩咐伏光没有不依的。好再粥是现成的,加些许的糖就能端过来。
李微端了过来,见还是滚热的,她尝了一口还有些烫嘴。不免拿着勺子搅动了几下,吹了吹,待凉一些这才喂伏光吃。
伏光吃了一口便有些过意不去。
“让他们来吧,哪能让母后亲自动手?”
“我也很方便,慢慢的吃吧。”能够吃东西,对李微而言已经是很好的事了,她是极愿意喂饭。
这几日来伏光时而清醒,时而昏睡。六天了,除了汤药,胃里其他东西已经很少了。
他的嘴巴已经不大能尝出味道,但在母后面前还是愿意表现出一股特别好吃的样子来让母后宽心。
不多时,大半碗粥就见了底,当李微问还要不要再来一点时,伏光有些腼腆道:“不了,已经足够了。”
李微也没有再勉强他。
这一夜李微没有回崇庆宫,在含元殿守了整整一宿。快三更天的时候赵骞又过来看望小皇帝,当看见伏光已经醒过来,李微守在旁边母子俩正说话。他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皇上今天看上去倒大好了。”
赵骞进来没人禀报,时辰不早了他竟然过来了,因此两人都是一脸的惊诧。
“皇叔这么晚了还没回家吗?”
赵骞道:“手上事多,这时候才得空。”
李微便起身说:“你们先聊着。”说完就出去了。
赵骞见李微还是躲着她,也没有过去挽回。他关心了伏光几句病情上的事,又劝慰道:“别的不用多想,安心养着吧。”
“辛苦皇叔了。”
“说什么辛苦,是应该的。”赵骞笑了笑,拍了一下伏光的手说:“快快好起来,我还想看你射箭,听你师傅说你骑射大有长进,我还没见过。”
伏光腼腆的说:“到时候皇叔不笑话就行了。”
叔侄俩说了几句,赵骞还要忙着回府,也不便久留。他便走了出去,哪里还有李微的身影。他自然也打消了要和李微好好说几句话的念头,接着便往楼下去了。
节气上还没到立春,这冬夜还是无尽的寒冷。赵骞拉紧了身上披着的狐皮斗篷,大步流星的往南面而去,走了一段路,回头看了一眼,夜幕中的含元殿无比的安谧,屋檐下挂满了灯笼,有几个窗户透露出了略显微弱的光亮。
含元殿是王朝的象征,虽然后世含元殿连遗址也没有剩下,他看过了无数林立的高楼,但此刻却认为那些高楼都无法和巍峨雄浑的含元殿相比。
他只作了片刻的停留,很快又大步流星的朝南面而去了。
赵骞刚走不久,李微又回到了伏光的身边。手中多了一碗药,那是今天的最后一道药,还有她小心翼翼加的三分之一碾成粉末的片剂。
伏光从来不怕吃药,不管多么苦涩的也能硬着头皮一饮而尽。
吃过了药,李微让他下地来略走了走,三更天的时候便让他睡了。
这一晚,李微守在含元殿,中途只是打了个小盹儿,很快就清醒了,醒来之后又遣人去看伏光的情况。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李微当听说伏光一切安好时,这才放下心来,小睡了一会儿。
不到巳时,敬贵太妃们等前来看望小皇帝,中途御医们进来给伏光把脉治疗,见伏光的病情总算稳定下来,体热也渐渐的退下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李微醒来时已经渐近中午了,暖暖的阳光照进了屋子,香炉里焚着让人凝神静心的香料。她披了衣裳,还来不及拢头发,趿了鞋子就去了伏光的屋子。
伏光却坐在书案旁正在写字,跟前只一个小太监在服侍。伏光写得很认真,李微不免也放轻了脚步,最后却没有去跟前打扰伏光写字,只是撩了帘子看了一眼。
随后她让秋蝉将自己的东西搬回了崇庆宫,伏光正在康复,最危险的时候已经度过了。
当初淑嘉病得快不行时差点要了她的命,这一次伏光的病更是让她饱受惊吓,不过好再都挺过来了。李微将那药束之高阁,所剩不多,总之不能再随便拿出来用了。
就在大家包括御医认为伏光的病情慢慢的痊愈时,哪知淳平二年正月初九这一晚的凌晨,含元殿的云板响起时,打扰了所有人的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