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章少鹏也不是没想过跟其他两个室友一样,假装出去自修室或者外面的网吧躲一晚上,但从刚开始看到江问渠身上那股凌厉气质,和张得喜叫他一起去吃饭以后,大概是豁出来了。
反正那几个人真正要找的人又不是他,大不了再挨几脚,能被几个他看不透但被他看中的人真正当朋友那也划得来,更何况张得喜貌似是富二代,就算比不起上海那一群二世祖,可在他以前的圈子里也是很难接触到的。
一个还算有点良知的市斤小民章少鹏,要想往上爬,只有自己给自己创造机会,所以现在他不后悔在这里和身边这三位刚开始安静,现在却谈笑自若且看起来挺闲情逸致的家伙等待夜幕的降临。
正如李滑半年前给江问渠说过的一样,东南沿海的天黑的真是有点早,比起漫天风沙的西北,上海的夕阳至少要提前一个半钟头坠入隔壁的太平洋。
当张得喜他们宿舍里开灯以后,经过三个人的谈笑风生,好像渐渐冲淡了眼前这件章少鹏看来非常棘手的事。
在章少鹏眼中活跃的不行的李滑说了半天好像也累了,站起来摩拳擦掌了一番说道:“那个啥狗熊不会只是个放空话吓唬人的胆小孙子吧!”
章少鹏沉思一下回应道:“应该不会,周全雄是出了名的仗势欺人而且那厮阴险的一比。”
“管他奶奶的什么人,只要敢来滑爷就让他知道你的地盘滑爷照样做主。”李滑有点阴险的笑道。
章少鹏第一次感觉到这位张得喜口中的滑子不是表面的那么二,至少刚才那一瞬间给他的感觉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而一直言语不多却让张得喜从下午开始不再皱眉的那位名叫江问渠的朋友,更像是一只安静等待猎物的豹子。
章少鹏开始有一点好奇,到底为什么让现在的张得喜看起来如此的有恃无恐,毕竟他心里还一直有一丝他不像体现出来的恐惧在作祟,不过暴风雨前的这种安静貌似他以前从来没享受过。
刚给章少鹏留了一点稳重形象的滑子又色眯眯的说道:“不过那妞确实很正点啊,得喜子要不你问问俺能不能跟他试一段时间。”
这一次滑子还换了称呼,好像张得喜也没在乎李滑怎么喊他,“就你那身板啊,我估计不行……”
张得喜话没说完,门开了,一个接一个走进来一群人,站在门口。
一,二,三,四,五,六,七,滑子一个一个的点着人头数了一遍,带头的还是那天晚上的那个黄毛。
看见滑子这个胆大包天的举动,带头黄毛直接走到最里面床铺上的李滑前面,不等他开口李滑赶紧一脸献媚的龇牙咧嘴道:“大哥别误会,我们自己人。”
黄毛歪了歪头,好像被滑子一句话给歪打正着了,其实他们一伙人只是周全雄手下的小喽啰,主要目的就是帮周全雄讹钱的,什么苏小圆是他们老大的女人,根本就没这回事。
也不是张得喜生气时猜的苏小圆叫人收拾他。
不过周全雄确实一直在骚扰苏小圆,像苏小圆那么正点且骚气十足的女生对于周全雄那种牲口来说肯定是垂涎欲滴的,事实也是周全雄想尽办法要搞她。
可那位全校师生眼中的狐狸精偏偏不鸟周全雄这个同样名满全校的流氓,可周全雄还是不要脸的放出话来,苏小圆是他的女人。
而那天下午在食堂凑巧被周全雄看见张得喜拍苏小圆屁股的那一幕。
本来在他的恶名之下学校里面那些同样幻想苏小圆身体的牲口已经没几个敢公然跟苏小圆谈笑对调了。
可刚来学校的张得喜却不小心撞在了他的枪口下,送上门来的买卖哪有不做的道理,所以周全雄才让黄毛带人来收那八竿子打不着的精神损失费。
说到底三万块钱也只是个唬人数目,毕竟一个刚上大学的学生就算砸锅卖铁也很难拿出那么多钱,而那些有钱的富二代就算头被门夹了也肯定不会来这种学校挥霍时光。
最后经过调查,发现张得喜也只不过是个外地来的一身地摊名牌的愣头青,这才叫黄毛下了手,当然最起码讹个三千块钱周土匪还是志在必得的。
就算这个不长眼睛的家伙真没钱,剁他一只手不是那么随意,可让他出点血出出气还是很随便的。
可周全雄没想到的是张得喜还真是一个头被门夹过的富二代,而且那一身名牌刚好不是他那些只见过地摊名牌小弟口中的“地摊名牌”,而是正宗的利郎,七匹狼,虽然没有多贵,可浑身上下怎么也得一千多了。
此时黄毛看着面前的李滑,以前没见过,但他也不敢确定眼前这位是不是周全雄在学校外面认识的那些专门干这种欺负弱小的无业游民前帮他来打头阵的。
万一坏了周全雄的好事,对于周流氓的翻脸不认人黄毛也亲眼见了不少了。
这时候李滑又主动站起身来眼神示意让黄毛跟他一起过去。
反正后面跟着六个“打手”,黄毛也不怕李滑敢耍他,打量了一下李滑也就重新来到门口站在张得喜前面,而李滑也极有小弟范儿的跟在后面,来到那群人中间。
这一次没人给他让座,不过黄毛这次也不是来跟张得喜讲道理的,瞥了一眼张得喜身旁上一次挨过他手下一脚的章少鹏,又看着面前稳坐在床头的张得喜。
黄毛直接问道:“能拿出多少钱?”
此时他们队伍已经扩展到八个人,黄毛好像把旁边椅子上不动声色的江问渠给直接忽略了。
显然黄毛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直奔最关键性的问题,在他的眼中这位皮囊挺出众的可怜虫肯定不会叫帮手,或者敢不给钱,更加不敢玩出叫警察叔叔的幺蛾子。
何况楼下和校门口等各个关口都安排了眼睛的黄毛这时候就等着安心的收钱了。
看着后面的李滑给他使眼色,张得喜也配合的相当好,低下头委屈的说道:“我卡里只有两万九不到,还差一千多,能不能再宽限几天。”
一听张得喜说卡里还有两万九,黄毛两眼都直了,根本不考虑张得喜是不是再跟他开玩笑。
因为周全雄每次让他收到那些乱七八糟的“精神损失费”后都会给他百分之十到二十不等的分成让黄毛和手下这几个喽啰去喝酒抽烟。
一听张得喜卡里还有两万九,黄毛能不急吗!
这些钱如果弄到手最起码也有三千能落到他的手里,大发慈悲给手下这六七个人每人一百其他还不都是他的!
江问渠在旁边的椅子上偷偷笑了笑,以前没发现这两个家伙的演技配合起来简直可以拿最佳搭档金马奖了,貌似他忘了在火车上他怎么戏弄那两个倒霉蛋的。
都两万九了,还宽限个毛啊,黄毛弯下腰凑近张得喜几分,兴奋的问道:“钱呢?”
张得喜慢吞吞的把手伸进衣服口袋里,缓缓的掏出一包中华烟,抽出一根递给旁边的章少鹏,再抽出一根丢给边上的江问渠,然后再拿出一根自己点上。
此时张得喜表情完全变了,开始在这种情况下他习惯性的一个动作,笑意玩味。
别说黄毛一群人傻了。
就连章少鹏都懵了,这是打算回光返照一会?潇洒的挨一顿打?还是打算拿钱玩玩这群人?都不像。
张得喜悠然的吐出一口烟,翘起二郎腿。
“你TMD想找死是不是”,突然明白被耍了的黄毛刚要抬起腿踹死这个诚心找死的家伙。
“我打”只听李滑大吼一声,一个“天女散花”就将黄毛连带其他三个准备向张得喜撒气的“打手”一腿扫翻在地,然后快速的撤回江问渠身边。
接着江问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椅子上纵身而起,一个飞脚又将两人扫到门口墙上,软瘫下去。
又在章少鹏的目瞪口呆中滑子快速跟出江问渠一脚,将剩下那一个满脸不知所措的喽啰踹翻在地。
黄毛刚要起身,被张得喜跟滑子一人一只脚踩在手上,而且滑子另一只脚已经离开地面了,所以黄毛又惨叫一声趴了下去。
而之前被滑子散开的三个人有一个起身后刚要上前,就被江问渠用同一只脚又送到了墙上。
剩下两个自动撤到墙边,假装抱着肚子。
简单暴力,打完收工。
滑子看着趴地蹲墙角的七位“江湖好汉”说道:“真他奶奶的没劲,就你们这样还不够滑爷热身的,怎么他奶奶的出来收这费又收那费啊,丢不丢人,操。”
别看滑子整天吊儿郎当的一副2b模样,打架这事还真没吃过多少亏,尤其打群架。
从小在村子里锻炼不说,最起码作为义哥的小弟不会两手防身的把式怎么混社会,况且跟在江问渠屁股后面长大的李滑,小时候在江问渠的影响下也是三天两头就跟着江问渠早就学会了一些简单的擒拿手,和他最喜欢的,扫鞭腿。
所以对现在的李滑来说随便跟四五个人玩玩那也是绝对不落下风的,如果拿出他自创的猴子偷桃,龙爪抓鸟手等等阴损招式,六七个人面前自保也是绰绰有余,当然前提是那六七个人都跟眼前的这六七位“打手”是一个级别的,要不然滑爷可就够呛了。
张得喜低头看着脚下的黄毛,冷冷说道:“到底能不能宽限几天?”
被李滑踩的吃痛的黄毛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你们会后悔的。”
“哈哈”张得喜笑了一声抬起黄毛手上的脚,李滑也顺势一脚踢在黄毛肩膀上,向后滚了一圈后黄毛艰难的爬起身来,通红的双眼看着眼前的这四个披着猪皮的老虎。
重新坐回椅子的江问渠抬头看向阴沟里翻船的黄毛,黄毛不自觉的后退两步。
江问渠点起张得喜丢给他的那根烟,冷冷说道:“知道你们不会善罢甘休,去叫人吧,我在这里等着。”
黄毛愤愤丢下“等着”两字,快速的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