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纤漾知道,这下子就是她想走,估计这个男人都不会轻易的让自己走了。
起初她也觉得这个男人不过是相貌平平的普通人罢了,毕竟她没有武功,自然不像武林中人一样光凭一个人的动作,走路的声音就可以辨别他是否习武。
可后来阴差阳错的他接住了差点摔倒的自己,近距离观察之下,她才发现,这个人说话时脸上的肌肉跟常人有些不同。
如果不是她大学的时候在解剖课上迟到,被老师要求讲解面部肌肉的相关知识,她也不会这么观察入微的发现,他说话时脸上的肌肉不动,就像现代的打了玻尿酸一样,木木的。
没有手表手机,纤漾也不知道自己坐在屋子里干等了多久,直到香气扑鼻,鸡汤面的香味由远及近的飘过来,她知道,她的肚子有救了。
纤漾在这个男人面前没有丝毫伪装,大口的边吹着气边狼吞虎咽的吃着面,这个面真好吃啊,不像现代社会饲料催熟的鸡肉吃起来淡淡无味。
真是好吃,索性纤漾断起碗,豪爽的把面汤一饮而下,最后还有些恋恋不舍的放下那个空碗,心里不得不感叹,这没有污染纯天然的鸡汤真好喝啊,不过料想这鸡肉应该也是美味,可惜某人太小气了,只给汤不给肉吃。
黑衣男人见纤漾吃也吃完了,却没了后话,不免内心有些焦急,于是按捺不住好奇破天荒的率先开了口:“你懂医术?”
纤漾诚心的气他,也学着他的样子,回答道:“略懂,略懂。”
这叫略懂?一眼就看出了他身中剧毒,如果这叫略懂,那想必这世上的大夫都可以摘了牌匾,回家种地去了。
只是他知道,眼下形式发生了改变,求人的人是自己。
纤漾看着他那纠结的样子,心里痛快了,她向来都不是记仇的人,况且还是对自己有恩的人,于是也就不打算再捉弄他了。
“真的只是略懂而已,可惜就是这么巧,方才我跌倒的时候,你伸手相助,我扶住你的手腕,顺便帮你把了下脉,察觉你脉相有异,应该是身中剧毒之兆,也就凑巧了,你身上的这个毒,我能解。”
纤漾面不改色,侃侃而谈,只是她如今毕竟身份不同,所以说话还是谨慎了一些,这虚虚假假的想必黑衣男人也不在乎这些。
于他而言,自己是真懂也好,略懂也罢,如果真的能治好他这个长久以来的顽疾才是最重要的。
黑衣男子对她时而低眉顺眼,时而机灵活泼,时而又娇憨扮傻的样子弄得有些混乱。
虽然心里已经相信了,不过长久以来都无药可医的毒就真的被个小丫头给解了,他着实还有些不敢相信,他暗中走遍天下寻医问药,都不得解,他似乎都已经放弃了。
纤漾把男人的那一丝疑虑尽收眼底,不禁莞尔。
“你相信我吗?”她直截了当的问道,一双清清亮亮的明眸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黑衣男人藏在人皮面具下的脸孔微微一热,转过头去,避开了她清亮如水的眼睛。
他从未被人如此用清亮的眸子盯着,嘴上笑嘻嘻的坦然的问他相信他吗?
他的出声就注定了尔虞我诈,相信对于他来说不是没有而是不敢表露,这世上他完全相信的人少之又少。
失血过多的女孩毫无血色的脸在吃了一碗鸡汤面后有了些血色,微微的泛红,她就那么眼巴巴的盯着自己,问他相信她吗?
“你大可不必信我,毕竟我们这是初次谋面,那我就先告辞了,一面之恩,纤漾自然不会忘的。”
纤漾见男人还尚有疑虑,就来了招以退为进,她已经知晓他身中剧毒已经有些年头了,那么以他的武功又怎么会不去找人解毒。
既然他现在的毒还没有解,那么原因只有一个,这毒无人能解,或者能解的人太少,他还没有找到。
“等等!”他眉心一皱,他不过是有些考虑而已,怎么这个女人的性子比老十三还急,都不给人喘息的机会,看着苏纤漾真的抬脚就走,他出声制止,“我信你又如何?不信你又如何”
“你若信我,那就坐下来,让我安心的帮你把把脉,你若不信我,那我就回家睡觉了,神医也救不了该死之人。”纤漾身形一顿,背对着男人放出了狠话,不过嘴角却附上了笑意。
男人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却拉了把椅子,坐在了桌子旁,并且伸出了右手。
见好就收,纤漾也不再拿娇,回身坐了下来,闭上眼,用心细辨,切过右手,又换左手,共诊了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
黑衣男子的双眼紧盯着纤漾的脸,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是被一根绳子紧紧的吊着,而面前的丑脸少女,就是拽住绳子的人。
她面色舒缓,他的心就缓缓放松,她面色一紧,他的心就狠狠一抽。
若非亲眼所见,他绝对不会相信,眼前的少女竟然身怀绝艺,她随手一摸,便能觉出自己身中剧毒,这是何等高明至极的医术!
或许,这医术如神的少女,当真有法子能解了这整整折磨了自己二十年的剧毒?他心中不由暗暗藏着一丝期翼。
诊完了脉,纤漾长出一口气,睁开眼来。
黑衣男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表情,心中惴惴不安,嘴唇微动,似要开口询问,又紧紧闭上。
她的答案,他想听,又怕听。
“这毒,能治。”纤漾对他展颜一笑,说道。
男子眼中并未露出她想像中的狂喜之色,他乌黑的眼眸中波澜不惊,反而越发怀疑起来。
连当世第一神医都束手无策的奇毒,这个年纪极轻的少女竟然轻描淡写的说——能治?这叫他如何能够相信。
“你这毒在你体内已经长达……有二十年了吧,恐怕是在你刚出生的时候,你就已经被人下毒了。”纤漾不理会男人怀疑的眼神,歪着头,沉思了一会儿,“奇怪,二十年前,你应该还在襁褓之中,怎么会有人会这么狠心,对一个婴儿下这种毒手?”
她说的——当真一点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