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黎明的时候,天上的星星依然清晰可见,崔翼凡用双手枕着脑袋观望,感觉那些星星连接起来就是犬小玉的脸庞。内心的思念从未像现在这般强烈,他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飞回村子里去。
最先醒来的是雪棚苒,他煮了热水洗脸,此刻正坐在兽皮背包上给两只雪域狼鸟喂食。虽然相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他却依然给人一种神秘感,好像无论怎样也和其他人保持着一段距离,不亲近也不陌生,不积极也不冷漠。
陆续醒来的雪冰和猪坚强两人也用热水洗过脸,大家简单吃了些干粮,补充了一下身体的水分。这时雪棚苒走过来说道:“今天阳光不会很强烈,是个进入巨脸石境的好机会。”
崔翼凡本还想问他为何能料定天气,但在看到他肩膀上那两只雪域狼鸟之后便什么都明白了。
留下雪冰在外围接应,雪棚苒带领崔、猪二人进入巨脸石境。刚进入巨脸石雕之间的走道中,昨天的一幕便立刻上演。那些石像的百足虫眼睛缓缓移开,露出反射光束的小镜,可无奈今天并没有强烈的阳光,这些镜面并不能发挥出它们致命的威力。
“跟紧我!”雪棚苒当先走在最前面,他故意放慢脚步,以免崔翼凡和猪坚强两人一时走神拉开距离。
进入了巨脸石境内部,这里和外面看上去的感觉又有很大的不同。在这里呆的时间越久,便越是感觉自己走在一条无限循环永无止境的路上。两旁的巨脸石雕不停重复,崔翼凡甚至怀疑他自己的脚步根本就没有挪动过。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向左的转角,但刚一转过去便又是看不到尽头的直路。如此反复了十数次之后,前方出现了一个三岔路口,雪棚苒带领大家朝正前方直行,他依然缓慢前进,随时观察四周的情况。
崔翼凡走在最后面,一开始他还小心翼翼,到了后来便逐渐懈怠了。这时身后突然有细微的响动声传来,他却还以为是自己的脚步声在这走道上的回音,根本不屑一顾,却听前面的雪棚苒大喊一声道:“快趴下!快!”
突然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让崔翼凡出了一身冷汗,那感觉就像在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被人在耳边大吼一声,整个世界都跟着清晰起来。他迅速让自己的身体躺倒,并回头去看,只见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有两座巨脸石雕移动了位置,挡住了他们来时的路。石雕口中那刻意被雕刻成毒蛇形态的舌头,此刻正张大了嘴巴,口中立时飞出两支石箭,擦着三人的头顶飞过。
就在崔翼凡和猪坚强以为没事的时候,雪棚苒的声音又在一旁提醒道:“千万别站起来!”他的话音未落,果然在前方又有两座石像移动阻住去路,同样也是两支石箭飞射而过。
猪坚强喊道:“这些石像怎么会自己攻击人啊?”
雪棚苒道:“这就是巨脸石境的机关,都是为了防止外界入侵者的陷阱,越深入里面的巨脸石殿便越危险。”
崔翼凡低着头又躲过一箭,问道:“在外面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有巨脸石殿这件事?”
雪棚苒回道:“我只听人说巨脸石境的中心有一座巨脸石殿,自己并没有亲自进去过,况且我如果说有这么一座石殿,雪冰一定争着吵着要去,我可不想增加不必要的麻烦事。”
三人交谈的过程中,已经至少有上百只石箭从他们头顶飞过,却依然还有石像在不停移动。又等了好一阵,所有的巨脸石雕才全部回归原位,崔翼凡站起来舒展了一下酸麻的身体,对雪棚苒道:“前面还有什么陷阱机关,你现在快告诉我们,免得一会儿又整出什么乱子来。”
雪棚苒摇头道:“巨脸石境的机关是随时移动变换的,没有哪一个固定区域会一直出现同一种机关,像刚才这种因为我见过,所以知道怎样躲避,而那些必死和未知的,如果被我们遇上也只能算倒霉了。这才是巨脸石境真正凶险的原因。”
猪坚强道:“飘雪石就在巨脸石殿中吗?”
雪棚苒摇头道:“虽然不能确定是不是在那里面,但有一块飘雪石在巨脸石境这件事是可以肯定的,相信我。”
阻拦去路的巨脸石雕已经恢复了原状,三人这便继续朝更深处进发。
重复不断地走道前方终于出现了宽阔的区域,巨脸石雕围成的长方形场地中立着形态各异的七座石雕,全部都是人类形态,每个石雕的手中都持有武具,有重剑,有弩弓,有双手剑,有重锤,有长刀,有长棍,有锁镰,这些石人的形象非常接近狩者,似乎就是远古时代的狩者塑像。
“这地方你来过吗?”崔翼凡不敢轻易靠近那些石雕,扭头看向雪棚苒问道。
雪棚苒摇头道:“这些石像多半都有危险,我们最好别靠它们太近。”
一旁的猪坚强这时已经四处查看了一番,走过来说道:“这里没有去路了,都被石雕给堵死了。”
雪棚苒听了这话立刻说道:“这下可不妙了,前进的路一定是被移动的石雕封闭了,看来必须满足某种条件才能继续通行。”
崔翼凡道:“刚才那些巨脸石雕也是在发射完石箭之后才让出通路来的,这里会不会也和那里的情况相似呢?”
“试试看吧!你们两个退后,我一个人来。”雪棚苒说话的功夫便已经走到那手持重剑的石像前。他伸手摸摸重剑的剑锋,然后又蹲下身来检查了一下石像的底座,转过头来对崔翼凡两人摇头,随后又走向下一个继续检查。七个石像全部检查完毕之后,依然没有什么重要发现。
“我们会不会走进死胡同里了?”崔翼凡提出这样的疑问时,猪坚强的目光却落在那个手持长刀的石像上,他突然便脱口说了一句:“怎么会是左手呢?”
雪棚苒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这些石人为什么都是左手拿武具?这是巧合吗?还是因为他们都是左撇子?”猪坚强提出这个问题之后,雪棚苒和崔翼凡便立刻转头去看,他们之前并没有仔细留心,这时才发现,每一个石像都是左手持武具,除了使用双手剑的石像无一例外。
“真有你的坚强!观察的这么仔细。”崔翼凡拍了一下猪坚强的肩膀笑道。
雪棚苒又把每一个石像重新观察了一遍,回头说道:“在正常情况下,大家都是右手使用武器,这些石像就算再巧合也不可能全都是左撇子。不如我们把它们的武器全部换到右手上看看会如何,你们说呢?”
“正有此意。”崔翼凡和猪坚强同时点头应答。
别看是几件石头打造的兵器,却也有不小的分量,锁镰、双手剑、长棍这样的还能靠一人的力量搬动,而弩弓、长刀这些则必须要两人合力,最难的就是重剑和重锤,三人协作都废了好半天的功夫才完成。随着最后的重剑被安置进石像的右手中,远处的巨脸石雕也开始缓缓向两侧让开一条通路,事实证明,三人的猜想完全正确。
“太好了!”猪坚强和崔翼凡两人点头微笑。
三人又走了好一段路程,眼前终于出现了那个传说中的石殿,不过那和想象中的有所不同,显得有些破败。整个石殿都是用土黄色的砖石建造,正门上雕刻着一张巨脸,和那些巨脸石雕一个模样。建筑的顶端也雕刻着各种造型奇特的四脚兽,不过多半都是残缺不全的。堆积在四周无痕的白雪告诉崔翼凡三人这里近期并没有任何访客。
“进去吧!”雪棚苒招呼一声,带头便朝那石门上的巨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