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二月,大地回春,今日龙抬头,武帝禅位,新帝大婚,封国舅之女青鸾为后,改年号文夏,大赦天下。
消息传出,百姓奔走相告,在幽州的一个港口,龙逍遥女扮男装立于船头,咧嘴一笑,“这下可算摆脱了。”
从怀里拿出那窜手珠,望着上面的每颗珠子都有刻着自己的名字,龙逍遥嘟着嘴,气呼呼道:“一个想用皇榜,一个想用一窜破珠子,你们当老娘那么容就追到手了,你丫的也太小瞧老娘了。”
“大人冤枉啊!大人冤枉啊!”
忽然一个哭喊声引起了龙逍遥的注意,她凑到一旁的人身边,“老乡,咋回事啊?”
“你看你就是外地的。”那人皱起眉头,咂嘴道:“啧!啧!这女人可怜啊,她叫月娥,自幼父母双亡,原本被京城大官收为义女,还与这里富商之子成就姻缘,只可惜两月前京官被杀,她就被乔云给撵了出来。身怀六甲的月娥天天在乔家门口守候,可惜却无果,一个月前,月娥的哥哥找乔云理论,结果被暴打一顿,还被人诬陷偷盗,月娥就去衙门天天喊冤,县官觉得无凭无据,不敢受理,将月娥轰了出去,如今月娥天天都到港口喊冤,希望遇上来这里巡视的大官,这不,今天又喊上了。”
“我靠!这样也行。”龙逍遥怒气一骂,走下船,来到一旁的小吃摊,点了一碗混沌面,狼吞虎咽的吃完,起身便走。
摊主上前便拉着她,“客官,三十文。”
龙逍遥故作掏银子,却一脸愁容道:“老板,今日出门忘记了带银子了,下次一起给你。”
“喂,臭小子,你是没银子吧?”摊主怒气上了,“你不会在这衙门口吃霸王餐吧?”
龙逍遥咧嘴一笑,“嘿嘿……小哥,你行行好,小弟好几日都没吃饭了,今日实在饥饿难耐,不得已才吃了这霸王餐,你做做好事,定会好人好报,多福添寿。”
“哟呵,你这是吃饱了吧,这么会说话,不过还是得给银子。”摊主一脸诧异,不过转瞬即逝,死活都要钱。
龙逍遥故作无奈,双手求饶,很是可怜的求爹爹告奶奶的,可不管龙逍遥如何,那摊主就是要钱。
就在龙逍遥和摊主拉扯时,那月娥一声叹气,从衣袖里掏出三十文钱,来到摊位前,低声道:“大叔,你别为难这位少爷了,这三十文奴家替他给了。”说着,放下钱便走了。
“哼!算你小子走运,遇上月娥这样的活菩萨。”那摊主说着,怒气松开龙逍遥,拿起那三十文钱,冲出来拉着月娥,将钱塞到月娥手里,“月娥,你留着打官司,算我今日倒霉,我请他吃便可以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收起来。”那摊主不由分说的打断月娥的话,将银子塞给月娥,便回到摊位前,瞪着龙逍遥,怒道:“还不滚?”
“嘿嘿……”
龙逍遥心里很满意这个试探的结果,从怀里掏出三两纹银,放在摊主面前,冲着摊主笑了笑,举起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摊主不要说话。然后丢下惊讶的摊主,便追着月娥跟了上去。
“大嫂,你不喊冤了?”龙逍遥跟在月娥身后出声询问。
“今日的船只差不多都到了,也没看到巡抚或者达官贵人,所以只好明日再来碰运气了。”月娥说着回头看了看龙逍遥,淡雅一笑,问道:“你跟着奴家干什么?”
这女人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气质,而且对他这个假小子完全没有畏惧感,难道她不是被撵出来的?
“没什么?就是想报这一饭之恩而已。”龙逍遥说着,从怀里掏出她状师的玉蝶,“小可龙鹰,大嫂你有什么冤情可以对小可直言,小可定叫欺负你的人鸡飞蛋打,得不偿失。”
月娥看了龙逍遥的玉蝶,轻轻一笑,“原来是龙鹰,龙状师,义父要不是得你施恩,奴家也不至于被姓乔的一个下等商人欺负,我大哥也不至于有牢狱之灾。”
“这……此话是何意思?”龙逍遥一脸诧异,不知该如何。
“意思很简单,义父乃是已故的孙丞相,大哥乃是……”
“孙游雨!?”龙逍遥打断她的话,一脸歉意,“文帝不是对孙少爷既往不咎,而且还让他沿袭了丞相府……”
“孙游雨?!我大哥乃是一个粗人,一生最敬畏人却成了他的杀父仇人,你觉得我大哥还会留守帝丘?”
月娥也打断了龙逍遥的话,一脸淡雅,完全没有一点恨意,与其说是淡雅,不如说是坦然。龙逍遥讪讪一笑,“小可……”
此刻,月娥屈身以礼,打断龙逍遥的话,语带恳求道:“如果先生真心想帮奴家,就把游雨哥哥救出来带回帝丘,奴家就感激不尽了?至于奴家和乔家的事,奴家自己会解决。”
龙逍遥抬手扶起月娥,“此事不难,但小可得先知道事情的缘由。”
月娥一脸淡雅,反问道:“街头巷尾早已传遍奴家这事情的前前后后,不知道先生还想知道什么?”
“大嫂应该知道小生说的是什么,何必明知故问?”龙逍遥也直言不讳,笑而不答。
“果然如同大哥说的一样,他这一生最倒霉的就是遇上你这男女不变的主,爱不能爱,杀不能杀,到头来却栽在你的手里……”
“等等……我不记得我与孙游雨有什么交集,更加谈不上……”
“枉你如此聪明,却不知道孙游雨和轩辕宏就是一个人,哈哈……”月娥说着,抬手抚摸着肚子里的孩子,笑道:“这个孩子就是九个月前我为轩辕大哥怀的,虽然是我故意灌醉他,怀了他的孩子,可要不是你的出现,你觉得大哥会抛弃我吗?”
“你再胡说什么啊?”龙逍遥瞬间傻眼,完全不能理解这孙游雨怎么会是轩辕宏,而且他们可是一起出现过,难不成连夏无双都不知道这事?!可那个对她惟命是从的人,还约好了在这里聚头,陪她一起浪迹天涯,可他竟然……心里咯噔一下,好似被人拿铁锤敲打了一般,那她身边还有一个值得她去信任和依靠的吗?
望着龙逍遥一脸的惊恐,月娥淡淡一笑,“我大哥自幼就不在义父身边,在义父身边的人乃是义父收养的义子,顶替我大哥而已,当然,这些事我大哥也不知道,直到一个月前,大哥想把胭脂托付给我,要与你生死相随,我才告知大哥,他知道后,不愿做一个抛弃妻儿的人,所以他才会去找乔云要我,可是乔云气不过,所以把我撵出来后,把大哥弄进大牢,为的是报复奴家。这一切,大哥最恨的人不是你,而是他自己,所以才会自愿被抓。现在我还要回去给胭脂送吃的,而且我也快临盆了,你要是真心为了,就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望着月娥一直平静的表情,可她的双手早已开始颤抖,可见她这表情都是装出来的,看来她还是先走的比较好。而且轩辕宏那家伙到最后都守住了她的禁忌,看来他至少到最后都没有恨她,龙逍遥心里十分复杂,可眼前是要怎么将那混蛋救出来再说,咬牙启口道:“那……”
“嗯……”月娥低哼了一声,连忙一手扶墙,一手捂着肚子,开始大口喘气。
龙逍遥立刻住口,上去搀扶着月娥,“预产期到了……”
“什么预产期?!呼呼……”月娥一脸复杂的表情,肚子的痛让月娥大口呼气。
龙逍遥心下骂了自己这一着急,什么都说,立刻改口道:“就是你快生了是不是?”
“奴家也不知道啊,呼呼……”
“你住哪里啊?稳婆在哪里啊?”龙逍遥也没生过孩子,这等事她能知道估计就是送医院,或者找医生了。
“转过前面的巷子,就是我和大哥的安身之所,稳婆就是隔壁的蔡大娘。”
月娥说着,甩开龙逍遥,开始迈着承重的步子,往前走,可没走两步,身子一倾,龙逍遥立刻上去扶着,怒道:“就算你狠毒了我,可这孩子是无辜的,你和我的恩怨本就是徒劳,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肚子里的孩子。”
“嗯……呼呼……”月娥呼吸急促,眼前一花,便晕厥了过去。
“喂……大嫂,你可别在这个节骨眼上晕倒啊。”龙逍遥惊呼几声,可月娥一点反应都没有,龙逍遥私下观看,却不见一个人出现,这可是急坏了她。
龙逍遥望着月娥,她抱也抱不起,背也不能背,现在她最担心的还是这孩子万一就生在路上她该怎么办?为什么身边喜欢她的人到最后都没有好结果?
夏无双差点被她害死,诸葛玉为她失去自由,轩辕宏为她爱不能爱,恨不能恨,玖夜……想到这里,龙逍遥居然着急的流下了泪水,低声道:“玖夜,要是你在就好了。”
此刻,在屋顶的玖夜低低一笑,看来跟着轩辕宏真的可以等到她,刚在港口他就想出现,可怕她不愿意见他,故而隐藏了起来,目的就是等她在需要他的时候,他再出现。
轻轻飞下,单手揽她入怀,一手抱起月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月娥送到了她的住所。
“玖夜……”轻柔的呼唤,眼眶雾气散开,遮住了她的眼,让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
玖夜轻轻将龙逍遥放下,“等我一下,我一会就安排好。”说吧,把月娥抱到屋内,安抚好后,又去唤来了隔壁的蔡大娘。
望着他进进出出,是那么的可靠,是那么的让她宽心,她的视线没有离开过玖夜的身影,连胭脂和她说话,她都没听见。
胭脂摇摇头,叹气道:“又一个被情所迷的女子。”好似小大人的胭脂看了龙逍遥一眼后,便直接去了厨房。
隔壁的蔡大娘被玖夜唤来,一阵忙活,玖夜来到龙逍遥面前,看着傻傻的她,笑道:“看什么了?这么入迷?”
龙逍遥抬手抚摸着玖夜俊俏的脸颊,柔柔念道:“初见你时你给我你的心,里面是一个明媚的暖春。再见你的时你给我甜言,说不出的是炙热的盛夏,三见你时你给我你的手,捂住的是一个叶落深秋,最后见你是在我的梦里,梦里有你还有一阵寒风。玖夜,真的是你吗?”
“逍遥,是我,我一直都在,不论何时何地,只要你需要我,我便会出现。哪怕一辈子都这样,我也很知足。”
玖夜深情的望着她的小脸,见她落泪,悠悠低头,吻上她的脸,为她舔去落下的泪珠儿,低柔道:“逍遥,你的泪水为何是甜的?”
“因为有你!”龙逍遥伸出双手,绕上玖夜的颈脖,深情的吻上他的唇。她再也不想错过,再也不想倔强,再也不想被人背叛,至少不想在她该拥有的时候却失去了拥有的机会。
这一吻是肯定
这一吻是注定
这一吻是交付
这一吻是索取
这一吻是爱情
这种种的复杂而真实的情绪都浮现在龙逍遥的小脸上,让她美丽动人。玖夜的心被这真实,而期盼已久的情爱瞬间填满心窝,手加深了力度,以示回应他的全部真心。
“哇哇……”伴随着孩子的第一声啼哭,蔡大娘双手鲜血淋漓的冲出屋子,一见二人这样,一声怒骂,吼道:“,你们两个还有人性嘛?连胭脂都知道去烧水,你们居然……”
二人的脸瞬间绯红,龙逍遥立刻颔首,那少女怀春的俏皮摸样,瞬间让玖夜血液沸腾,喉头一滑动,强忍那股火热,低声道:“逍遥,等轩辕宏的事结束,我们一起浪迹天涯吧。”
“嗯!”龙逍遥柔柔一笑,立刻笑眯眯来到蔡大娘面前,“大娘,有事你吩咐就是,小女帮忙就是。”
“孩子生下来了,是个男孩,月娥也快不行了,你们快去把她的宏哥哥救出来。”蔡大娘一脸难色,摇摇头又道:“这孩子压根就不能怀孕,她这是把自己往阎王殿送啊。”
“娘!”此刻端着热水的胭脂一声悲哭,扔掉手中的木盆,直奔屋内。
“哎呀!这小不点……”蔡大娘一声哀怨,立刻转身回屋子。
“什么?!”龙逍遥傻眼,这天下有这样的爱吗?难怪呆子承受不起……摇摇头,心疼不已,回头看着玖夜,“去把他带来吧,至少让月娥死在那呆子怀里。”
“嗯!你等着,千万不要去为难自己。”玖夜点头应声,嘱咐后便飞身离去。
龙逍遥也转身来到屋子里,只见月娥耷拉着脑袋在床边,一旁的胭脂抬手抹泪,蔡大娘则不停地规劝。
听着二人的对话,龙逍遥知道月娥要干嘛,一气之下,来到床前,“你这是干嘛?你不要命了?而且我已经让玖夜去带家……带你的宏哥哥回来了。”
“我命早就有定数,何必去强求,我现在只想在活着的时候能看上他一眼,我就心满意足了。”月娥微微抬头,望着龙逍遥,凄美一笑,“对你很简单的事,可能对我却需要我付出生命的代价!”
龙逍遥摇摇头,叹气的道:“可是对你的勇敢,我却永远比不上,所以我没有什么可以值得你来记挂。”
“呵呵……咳咳……”月娥轻笑不已,却呛得咳出一口血。
“月娥……”蔡大娘立刻坐下扶起月娥,为她拍了拍背部,叹气道:“孩子,你别这样,你至少让小的喝上一口你的母乳啊。”
“我很好,我看得清世间的一切,我不怕死,因为我有生命的延续,这是我和宏哥哥的爱情结晶,就算这爱情是我单相思,我也觉得人世间能遇上自己的爱,我已经很幸福了。”月娥说着,反手抚摸着一旁的男婴,路出慈母的笑容。
“月娥姐,大娘说的谁,你最少让这孩子……”龙逍遥正欲规劝,月娥却抬手一挥,笑道:“这孩子就叫轩辕明月,希望他像他父亲一样善良,以后陪着他父亲与他的胭脂姐姐,龙逍遥,希望你不要来打扰我们一家四口美满的幸福生活。”
“女人,我感激你对我爹爹和娘亲的好,但是我娘亲现在不愿见你,你还是出去吧。”胭脂上去,拉着龙逍遥便往屋外走。
龙逍遥想说点什么,可却见月娥扭头不看她,连蔡大娘都摇头,无奈只好退出屋子。
除了屋子,胭脂甩开龙逍遥的手,冷冷一笑,“女人,在这个古代,你也算活的不错了,知足吧,给这可怜的女人留点空间,他日若在江湖相见,我必定记得今日之恩和他日之情。”
“你……”龙逍遥瞬间傻眼,这眼前的孩子,难不成……
只见胭脂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露出一抹邪笑,“你先离去吧,我会告诉你的情郎,让他去寻你,其实不用我说,他也会找到你,毕竟他在我家周围可是转悠了一个月了。”
“希望你也在这个古代混的风生水起。”龙逍遥颔首一粒,转身便离去。
望着龙逍遥的背影,胭脂淡淡一笑,“女人,我的爹爹可不是谁都可以抢走的,不管是你,还是那即将要去死的女人,你们永远都是生活的失败者,因为勇敢的活着才是王道。”
*
走出月娥的村子,龙逍遥来到海边,望着一望无际的湛蓝的大海,默默的发呆。
突然一阵幽香沁人心扉,龙逍遥菱唇维扬,优雅一笑,柔声道:“这么快就追来了,难道还真怕我跑了?”
“嗯!很怕!”
温柔的肯定的话语响起,龙逍遥幽幽转头,泪如雨下,“玖夜,宏哥哥被我害苦了。”
“傻瓜,这怎么能怪你了,这一切都是孙毅那老家伙太贪心了,连我母后都没猜出来轩辕宏的身世,何况你才初出茅庐,自然不是那老狐狸的对手。”玖夜伸出猿臂,揽她入怀,说着事实。
“哼!”龙逍遥一听玖夜的话,怒气瞪了玖夜一眼,挣脱他的怀抱,转身便走。
“逍遥,我错了。”玖夜自知言语有失,立刻道歉,追了上去,赔笑道:“你何时变得这么小气了?”
“一直都是。”龙逍遥止步,嘟着嘴,“而且很小气。”
“这么多年陪你斗嘴,你还嫌不累啊?”玖夜说着,抬手捏了她俏皮的小脸,“逍遥,不要再折磨我了,我真的害怕了。”
“偏不。”龙逍遥说着,踮着脚,伸手就捏着玖夜的俊脸,恶狠狠道:“折磨你到老。”
闻听这话,玖夜伸出双手将她揽在怀里,禁锢,低头柔柔道:“那我便追随你到天涯海角,任你折磨,也甘之如饴。”
“把你美得。”龙逍遥俏皮一笑,发出一串如银铃的笑声,依偎在玖夜的怀里。
“我本来就很美!”
“我看你是臭美。”
“有你我就更美!”
“混蛋!”
“这是你对我的爱称吗?”
“把你美得。”
“……”
夕阳下的沙滩上,璧人一双,幸福相拥,双影重贴,好似比翼双飞鸟。从此天涯一双人,羡煞旁人赢美名。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