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双膝跪地,以无比虔诚的姿势祈愿着的白贺头顶,白色的光线一条条划过天空,落向自己该去的地方。
一、二、三……总计十颗流星。它们就这样陆陆续续从天空坠落,落在这个世界的各个地方。
祈愿完毕。白贺在心中暗暗嘲笑自己太傻。这些天虽然确实发生了很多离奇的事让白贺的脑袋有些混乱,对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也多少有些接受了,可对着流星许愿这种事还是让他觉得自己太傻,又不是正在做梦的女孩子。
睁开眼睛,白贺看向天空。
……嗯?
天空中,有一颗白贺之前没看过的星星正发出耀眼的银白色光芒,而且这光芒正越来越大。原本白贺刚发觉那颗星星的时候它的大小只有不到小指的指甲盖那么大,就在白贺发愣的时候,那颗星星的光芒已经到了大拇指盖大小。
…………………………
白贺眨巴着眼,脑袋的不灵光导致他过了差不多十秒钟才勉强理解了情况。
看着已经扩大到核桃大小的星星,空气中已经隐约可以听见摩擦空气发出的尖锐声响。
这样啊,星星掉下来了啊。掉下来了啊。掉……掉下来了?!白贺的脑袋总算明白了这个事实。
看这个样子,这是要往这里掉啊。
干!
强行催动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像是被抽去了血液般冰冷僵硬的腿,白贺从地上抓起包裹就跑。没有任何目的地,只要跑的远远的就好。白贺的心里除了本能的害怕以外,还有着一些激动、期待。期待什么呢,那当然是外挂。白贺是属于那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之前像遇到哈娜的时候,遇到盗贼的时候,在山洞里醒来的时候,遇见灰狼的时候,每当发生一件事白贺心里都会有种说不定会有奇遇的念头。他总是那样,决定的快,放弃的也快。
勉强跑出去几十米左右之后,白贺回过身。天空中上次看只有核桃大小的星星已经扩大到了盘子那么大,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落地。白贺的目光紧盯着那颗从天而降的星星,内心里止不住的期待。他甚至已经在幻想自己会得到什么样的能力了。
随着星星的渐渐下落,空气中的声音也是越来越明显。
终于……在划过一道银白色的弧线后,星星落进了森林里。
随着星星的落下,森林里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原本白贺是这么以为的,可是除了星星没入森林时发出的那一片几乎照亮整个森林的强光以外,别的什么都没有。按说闹出这种动静,森林里再怎么说也都该传出点鸟叫声啥的,可是白贺什么都听不见,森林里一片死寂。
有些按耐不住的白贺向前踏出了一步,准备去找那不知道到底怎么了的星星。白贺有点害怕那颗星星就这么烧没了,没什么比期待落空更能让他失落的了。
就当白贺刚跨出第一步的时候。
咻!
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一块乳白色的巨大石头就这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森林里窜出,重重地撞在白贺身上。照常理来说,白贺被这么一撞基本上应该不死也是个全身瘫痪。可那块石头撞在白贺身上的时候竟一点声音都没发出,白贺没被撞飞出去,也没被撞成肉泥,而是就像被吞食一样整个人隐没在石头中。吞食了白贺之后,石头骤然停在原地。乳白色的椭圆外形,上尖下宽,当它停下的时候就可以发现,这原来不是石头而是一颗巨蛋!
刚刚巨蛋快速移动时产生的破空声彻底消散,森林再次归于死寂。
留在这里的,只有一颗仿佛在声张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般一动不动的巨蛋。
与此同时,在大陆的各个地方,这场小小的流星雨正在明白它所代表的意义的人们之间掀起一场不小的骚动。
※
大陆东北部,天圣帝国,魔法之城德意兹,德意兹魔法军事学院
这是一间奢华却又不失品味的房间。
相信看过这间房间的人里十个有九个都会那么说吧。精致的摆饰随处可见,墙上挂的是经历了数百年的世代交替,价值不凡的名家之作。散发着圆润光泽的黄桃色木制橱柜里是各种用途的上好瓷杯。房间的正中央,是一张光是看起来就感觉很值钱的办公桌。房间入口的正对面,是一扇能够俯瞰整个学院的落地窗。窗前,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男人正双手背在身后,一脸凝重地看着天空。他身着白袍,金色的卷发散乱的披在肩上,透过挂在右眼上的单片眼镜,能够清楚看到他那双有着暗红色瞳色的细长双眼正随着窗外的流星一颗颗落下而渐渐眯起。
终于,最后一颗流星落下。男人的双手也随之握紧。
沉默半晌之后,男人说话了。
“鬼火。”
“属下在。”一个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沙哑声音回应着男人。
“立刻派人去寻找这十颗流星的下落,找到以后就地毁掉。”男人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威严,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是!”说完以后,声音就此消失,只留下男人一人继续看着窗外。
尽管已经下了命令,一股不祥的预感还是在男人的心里渐渐发芽。
※
大陆西部,翠森之国艾斯。克利姆,国都赛莲,甘露居
建于诞生之树赛莲之上的这座名叫甘露居的房子是座相当不起眼的小屋,但就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间相当起眼的小屋。从诞生之树赛莲的树干上延伸出的藤条是这座小屋的唯一构成材料。明白吗?这座小屋是由树藤编织成的。不管是附有楼梯的小屋整体也好,还是屋内摆放着的家具也好,全都是由树藤构成的。因此这座小屋很好的隐没在了树干之间,如果不是有意去寻找的话,是找不到的。
密密麻麻地编织在一起的树藤就算再怎么编织,风雨也还是可以从其间隙中渗入屋内。如果只看外表的话,肯定会认为这种房子大风一吹就散了吧。但事实上,就算外面再怎么狂风暴雨,这个屋子里也是一丁点风雨都不会渗入进来。究其原因,就在于贴覆在整个屋子上的术式。
铁壁和修补,这两个术式对术者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基础中的基础术式。单纯只以无属性元素构成的这两个基础术式是很多术式构成的基本部分。比方说初级的二重术式,土盾,就是用使用土元素构成的铁壁。三重术式的石盾,四重术式的晶盾,都是应用了铁壁这个基本术式。虽然说是最基本的一重术式,但铁壁和修补的有效范围还是很小的,仅有一平米大小。
对于一个已经有了明确的公式构成的术式来说,构成时加入的元素多少并不能决定术式的有效范围,只能引起术式的平衡崩溃,导致术式的使用失败。举个例子,如果把一个成功展开的术式比做一加一等于二的话,那么对术式中已经有了固定值的元素量进行增减就会让术式变成一加零点九或者一加一点一的样子,一点九跟二点一虽然都跟二相差不远,但那已经不是二了。
如果想要对一个已经完成了的术式的有效范围进行改变的话,有两种方式。如果是那种只会照本宣科的好学生的话,使用二重术式对术式进行扩大想必是不二之选。而对于像这栋屋子的主人这类人来说呢,另一种方式才是她们的最爱。
术式的再构筑。
这是一种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的技术。
就说这栋房子上的铁壁术式吧。就特性来说,把这这间房子包裹了个严严实实的术式毫无疑问就是铁壁。但就结果来说,这毫无疑问不是铁壁,而是一种以铁壁为中心构成的新术式。
一平米,这是撰写在正常的铁壁的构成公式上的有效范围,也是术式展开以后这个术式的唯一大小。如果想要调整一个术式的有效大小的话,正确的办法是改写其构成公式上的有效大小,而不是注入的力量的多少。
再看这间屋子上覆盖的两个术式吧,这两个术式的公式构成毫无疑问都经过了改写,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改写。正常的铁壁展开后会在你展开它的地方产生一个半透明的由无属性元素构成的正方形盾牌,而覆盖在这间房子上的铁壁的形状就是这间房子的形状。
明白了吗?覆盖在这间房子上的两个基础术式的构成术式都经过了像是从普通的萝卜到雕龙一般的变化。原本随手就可以释放的一重术式,在经过这样的改写以后释放的难度不亚于使用一个五重的术式。
那么,在这样一座房子里究竟住着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答案是,老太婆。
对,这间房子里住的是一个看起来大约八十岁左右的老太婆。
在屋内的一张靠近窗户的安乐椅上,她就那样躺在上面,靠着在她脑袋上方悬浮着的光球看一本封皮已经很破旧的书。
这时,一阵从远方传来的波动将她从书中拖出。
(这种波动……魔术?人类那边又在搞什么鬼了吧。)她笑了笑,将这个突然发生的事件抛到脑后。
(?!……不对!这不是魔术的波动!)在脑内略一思索以后,她想到了这个波动的出处。
(这股不祥的感觉是……魔法!对!不会有错!)
(得赶快做出对应才行!)
发出信号召集族人以后,她放下了已经有些看不下去的书,静静地思考着待会应该传达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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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南部,昂纳斯提联邦,兽王头颅部落
一座形状扭曲的房子前,一头全身上下只有下半身缠着点布条的虎人正蹲在房子的阴影处大口啃着经过井水冰镇的西瓜。
十颗流星全部划过天空。
他还是蹲在那里大口吞吃着这冰凉的美味,似乎什么都没有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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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纳斯提联邦某处
怒吼、惨叫、撞击、奔跑以及金铁交击的声音,这些声音混合在一起,震荡着耳膜。在距离那片正发生着杀与被杀的战场不远处,一个身影,静静的伫立在黑暗中。
她仰着头,眼睛盯着高挂于天盖之上的两轮圆月。
从身后的村庄中发出来的声音震动着皮肤。闭上眼感受了一下之后,一抹邪笑,出现在她的嘴角。
纯白色的细长尾巴随着转身而摇曳,她向着那正尽情挥洒着红色的村庄里走去。
身后,她刚刚站过的地方,一小块破碎的蛋壳正随着她的离去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