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莳妍察觉身体内的异常,心中大惊,她,竟不知何时着了道、中了招!
经脉之中有异物侵入,而且在慢慢游走,像是细小的针器一类,其必然不是普通的暗器,否则,以她的神识,怎会对这暗器进入经脉未有丝毫察觉。
她最恨这等忘恩负义之人,自己都没准备要这俩坏蛋的命,结果却让自己着了道!熊熊怒火在胸腔内燃烧,甚至烧出体外,就连那漂亮的小脸都火冒三丈成红通通一片,即便她还没有出声,但徐况和莫伦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情绪,徐况还暗道这小丫头气性还真够大的,也不怕怒气攻心,加速那暗器运行,唉,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呢,根本不懂得压制与隐藏情绪,要不是她有个好出身,早就不知被欺负成什么样的,就像他,六七岁就知道察言观色,之前还敢怒而不敢言,后来就是怒都不敢怒了。
李莳妍两眼都冒着名为怒火的小火花,牙齿间终于蹦出两个字,“找——死!”
徐况好言相劝,“小李师叔,您快消消气吧,否则针入心脏,可就无力回天了。”他对李莳妍的处置是十分矛盾的,既想要她死,又希望她活着。
想要她死,自然是因为她发现了他们的秘密,这不能为外人道也的秘事一旦被宗门得知,他们绝对得不了好,即便能勉强留得性命在,恐怕也会被废去灵骨,再无修仙的可能,这岂是志向远大的徐况所能接受的?希望她活着,一来是李莳妍与他们无冤无仇,年纪又小,徐况即便心狠手辣,也多少有些不忍之心的,二来李莳妍身份高贵,五行宗清坷真人唯一弟子,云峮道君嫡系徒孙,这等身份,就是等闲的元婴真君也不能小视于她,她一旦身死,触怒的不仅仅是结丹修士、化神道君,而是整个五行宗,而他这个罪魁祸首,绝对无处容身。所以,他并没有使用致命的暗器,就想能留得李莳妍一命来威胁她。
只是,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人一旦失去理智是什么样子?就如李莳妍现在,若是平时,她是个再文明不过的人,对打打杀杀、骂街打架最看不上,对自己的小命更是看得再紧要不过,而现在么,什么身体的异常、什么生命的危险她全都抛之脑后、置之不理了,就想着把徐况扒皮抽筋,好解心头之气。大多数普通人的命案是怎么出现的,不就是在失去理智才不顾一切动手解气么?
周身火灵力窜涌,带动着滔滔怒火,周遭空气陡然升高,她身周似乎都被无形的火灵力染成了红色,而她双手呈抱球状,内里先是透明无一物,随之肉眼可见的空气扭曲压缩,渐渐的成了一个浅浅红色的球状,然后那个球越来越红、越来越大,那热度令徐况都受不住后退几步,他惊骇地望向李莳妍,“小李师叔,你真的不要命了吗?”那暗器,越是运气,流动越快,若是进入心脏,便再无力回天。
李莳妍双目被火球映的红通通的,里面似乎都有通红的火焰窜动,她怒喊一声,“我这就要你的命!”
手中火球蓦地推出,砸向徐况,其速之迅,让徐况避之不及,只来得及开了防身玉佩,灵气罩将将形成,就听咔嚓一声响,徐况魂飞魄散。
“阿况!”一声惊惶嚎叫,徐况只觉得被重力一推,身子远远地被推翻在地,再听得一声刺耳惨叫,扭头看去,惊呼一声,“爹!”
莫伦浑身被火包裹,他看到徐况向自己扑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力一滚,避开了徐况,“阿况,别管我,快走!”已经被火烧的看不清模样的莫伦声嘶力竭的大喊。
“爹——”徐况涕泪横流,掐指迅速召出小灵雨术,水浇在莫伦身上,也仅仅是缓解了火势,却浇不灭身上的任何一处火苗。再他又要上前的扑火的时候,李莳妍挡在了他面前,徐况一见她,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手中长剑一抖,冲李莳妍冲杀过去,李莳妍冷笑一声,“着什么急,我这就送你归西!”不躲不避,一把正和她身高的短剑突现在手,当——两剑相格,发出清脆的响声,徐况目瞪口呆,只听咔咔咔的声音,他浑身汗毛竖起,眼看着自己的长剑出现一道道蛛网似的裂纹,然后哗啦啦碎成无数片散落在地。
徐况又是一口血喷出,李莳妍担心被喷上血,眼疾脚快一脚把徐况踢飞,而他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未有丝毫落在李莳妍身上。
“去死吧!”李莳妍提剑而上。
突然,一个人形火团扑将上来,李莳妍飞身而起,一脚踹在了火人后脑上,落在徐况面前,短剑直刺徐况脖颈,徐况大脑一片空白,他今日,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过往的种种骑马观花一幕幕忽然在空白的脑海中浮现,他刻意遗忘的凡人母亲清晰地出现,她美丽善良,对他疼爱有加,但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以有一个凡人母亲为耻,他恨她是一个凡人,不愿多看她一眼,就是看到她关切的眼神也觉得厌烦嫌恶,甚至在她郁郁而终时反而有解脱的轻松,可为何,在临终前,他最后想到的仍旧,是那个让自己蒙羞的凡人母亲呢?锋利的剑尖带着刺骨的寒意,刺破了喉间的肌肤,他似乎听到了母亲亲昵的召唤。他闭上了双眼,等待死亡的莅临,却听到一声清雅的男声,“小师妹,息怒。”
李莳妍被钳制住手腕,手中剑没能再进一步,她不满地质问蓝辞,“蓝师兄,你干嘛拦我?”
蓝辞淡淡一笑,“他们自有宗门处置,我等不宜动以私刑。”话毕,空余的那手轻轻一扫,一条水龙哗啦啦冲在了莫伦身上,浇熄他身上大半的火焰。
李莳妍歪头思考一下,点了点头,遂抽回了短剑,又对莫伦招招手,他身上残余的火焰才全部熄灭。
剑尖从肌肤中抽出,徐况虚脱地摊在地上,艰难地抬眼看向眼前之人。
水蓝色道袍更衬着眼前之人清新俊逸、温文尔雅。徐况死里逃生,还来不及庆幸,看到眼前的蓝辞,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迅速席卷成巨浪将他淹没,凭什么!
凭什么他有那么好的资质,凭什么他有那么好的师父,凭什么他说散功就散功,不用有丝毫犹豫不舍?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