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安静的过分。
没人开口说话。
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一帮男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全憋屈的站在一堆儿。
明明地方很大,为了那种莫名其妙的可怜安全感,全都挤作了一团。
“哦?一大清早来跟我汇报这个?”好半天,柯子澈的声音才缓慢的响起,带着晨起时候特有的沙哑,语调轻缓,不见情绪。
“全都是我的错,蓝缔曾经说过感到不对劲儿,被我当成玩笑。”即使蓝缔一直在阻止着他,艾迪还是开了口,这件事如果要被惩罚的话,他占大头。
“哦?”柯子澈语气仍旧淡淡的,“我是不是该表扬你勇于承担?你的错,就可以白白死那么多人了?提一句,却不真正去看看?”他越说声音越冷。“木,你先出去,这次没你的事。”
“不,是我大意了,中了对方的招。”木站在他们身后,一直低着头。
“我说,出去!”柯子澈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些恼意。
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就在这个时候,云熙推开了门。
宋杰站在门口一脸的尴尬,云熙小贼手动作过之后立马收回,整个人躲到了宋杰的身后。
大门敞开,万幸开门不用直面别人,勉强叫人不那么尴尬。
“你来干什么?”柯子澈转头,看见他,声音不悦的道。
“没什么,”宋杰干笑了两声,“那个啥,天朗气清,是个吃早饭的好时候了。”
……
舒雅涵走走停停,边走边看着手腕上的镯子。
这个东西是周卓给她的,听说是宋杰闲的没事时候的产物,就一个功能,定位,这里对于外界的信号有着很强的干扰,两个小家伙之间的相互联系倒是没什么影响,毕竟它不靠卫星定位,仅仅互感指明一个方向,向着那个方向走就对了。
就是这样有时候也尴尬。
比如它指的方向是个湖。
所以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舒雅涵估计自己离找到周卓还有很长一段儿时间,所幸她有这个耐心,但是没那个魄力下湖游泳,鬼知道之后的路时什么。
舒雅涵拿出地图,沿着那个方向勾了一道直线,将所有点串联了起来。
中心广场,超市,街心花园,游乐场,梦幻王国,医院……这一条线上占地比较大的地方,就是这几处,舒雅涵皱着眉,第一个划掉了梦幻王国,然后笔尖顿了一下,紧跟着划掉了游乐场,根据那份文件来看,那里应该是最危险的地方,赵易生没道理在那里建立自己的地盘,她一个一个的排除,最后剩下的是医院。那里符合她呆的那个小破地方满满的白色。
回忆起过去,舒雅涵撇了撇嘴,但是,似乎不太对啊,将人直接关到医院里,那不会,他们的计划失败了吧,周卓能和那些人关到一起么。
想起来舒雅涵又感觉有点儿生气,本来走一趟就能完成的事儿,周卓还想着什么刺探敌情,运气好顺便救人,心下抱怨了两句,舒雅涵收拾了一下东西,将地图叠好塞回胸口处,向着医院的方向进发。
靠着十一路的两条腿真的是不能再累人的事情,看着周围还算熟悉的街道,走了半个多小时的舒雅涵皱起了眉,在心下大致估计了一下自己走了多远的距离,舒雅涵脸色更难看了。要照着这个时间走下去,等她走到了,指不定都几点了。
她目光四下搜索了起来。
然后眼睛猛的一亮。
路边扔着辆破自行车。
车胎没气了。
舒雅涵为了能节省点儿时间,可算是豁出去了,索性她力气大,肺活量也异于常人,直接嘴贴上了打起口,硬生生的将轮胎吹了起来。
不过她也没敢吹得太鼓,这东西不知道在时间叠加中多久没被人用过了,万一炸了一切都是白费。
链条上都是锈,没关系,她不觉的难骑。
人跨上去,飞快的蹬了几轮脚蹬子,链条摩梭发出咔嚓的响声,一缕缕红色的铁锈细细的飘散,几百米出去,链条的声音就小了好些。
亏了舒雅涵这个暴力修车方法,就是噪音太大,进行这种暴力除锈,首先你得有个够坚强的链条,值得庆幸的是,这车的轮胎和链条都经受住了考验,所以它能继续驮着舒雅涵去医院的使命了。
……
赵易生有个习惯。
每天早上醒来,他都会去到存放他实验记录的小屋子里,将自己昨天新的研究成果记录下来。
其实这习惯出现的时间也并不长。
就在一年前。
赵易生觉得自己呆在这里有点儿不正常了。
这里实验体太多了,可以进行的实验也太多了,他挺兴奋的,可是之后就不好了,连天的实验,他发现自己开始做重复的实验了。
这可怎么行。
现在的他觉得每一点儿浪费都是不完美。
于是他开始翻看小屋子里的病例档案,这些奇奇怪怪的档案真让他着迷。这些病征,有好多都是以他的学识仅仅听说过的,甚至连听说过都没有的。
病情,症状,体内异常激增的酶,激素,什么导致的,发病会产生什么。啧啧,这真是上天赋予的奇迹,这些东西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不过,他研究的可不是怎么治好这些病,而是,怎么制造这些病。怎么让它们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并且,为此,他进行了大量的实验。
当然,关于这些的实验,他都装进了原来的档案袋里,也方便自己的查找,桌上的那些材料,也都是他为了避免之前研究的内容重复而进行的记录。
赵易生之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生物学家,没什么远大的理想,也没什么志向实验室当他的世界就足够了,他也乐意为国家做事。
直到,莫名其妙的被害死。
他气啊!
为国家做事,为什么都不能保护好我?为什么要成为政治的牺牲品?凭什么?因为我研究的是怎么把阿尔法变成普通人?研究你让我研究的东西?我就要体会血一点点被放干的痛苦?!
他活下来了,赵易生活下来了!不是人,变成了怪物,他不怕死亡,但是不明不白的死亡,凭什么?他不会再替任何人卖命,所有的非同类都是他的敌人,不站在他这边的都得死,阿尔法是,政府也是,谁谁谁都是!
长生不老?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长生之后呢。
赵易生有大把的时间来想这个事情,他有那个预感,他一定会成功的,现在,那些特殊的能量就是对他研究的最好的报答。
无尽的黑气如同夜的弥撒,深渊里传来谁的呼喊,牢笼囚禁不了极致深渊的恶魔,黑暗中,他发出狰狞桀骜的笑,如同拨响的水琴。
铁链碰撞,冤魂嘶吼,逝去的生命如风消散,唯有恶魔永固于深渊。
他深陷绝望,所以扩散黑暗,人心皆恶,自私难掩,有私欲,便有堕落。这是他看到的记忆,神的记忆。
没有错,这是一个,像他一般,绝望的神。
赵易生昨晚为了一个植入实验,很晚才休息,这直接导致了他精神很好的醒来时候已经临近中午。
以他现如今的体质,吃不吃饭都是两可的事情。
从床上精神很好的坐起的时候,他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将昨天发现的排异反应记录下来,他大脑现在忘事越来越快了,错非非常重要的,否则他基本隔上不久就会遗忘。
就按他自己的想法来说,人的脑容量是有限度的。
人会忘掉对自己不重要的东西,记住对自己重要的事情,足够重要,就能够铭记越久,但是他现在的状况,看似是能够让人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是,这些年以来,在实验体充足的情况下进行着大量的实验,他的脑容量已经被占光了。
从小拥有这种天赋的人,都懂得删减,用自己易于常人的记忆力去记住一些非常重要的细节,再依靠连锁反应贯穿整个记忆,这样他们就和和正常人一样,不会遗忘。
赵易生不一样,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是意外所得。
所有见到的,听到的,看到的,都一股脑儿被记在脑子里,记忆未满的时候,这是好事,可是,终于物质的空间挤不下那些未知的因子了。
所以,他要研究出一种能让他记住更多东西的生物仿体,这可能很难,但他不会懈怠。何况,有着大把的实验体为他铺路。
想到这里,本来精神就很好的赵易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
“赵,赵先生,有人闯进来了。”他卧室的门被轻叩了两声,门口传来一个大汉的声音。这大汉就是撕斗篷那货,这家伙看这斩不断的玩意儿布料不错,索性直接披到了身上。
“有人进来跟我说什么,侯志昌呢?”赵易生表情微滞。
他喜欢别人叫他先生,那样能让他记起自己当人的时代,耻辱的时代。
“找不到老大,还有,那个人她说认识你。”大汉也感觉自己说的有些荒谬,伸手挠了挠后脑勺。
舒雅涵出现在医院大门口的第一件事,就是冲着里面大喊,“有人么~~~!!!”
最终成功达成目标,喊到了人替她传话。
明明能光明正大的走进去走出去,干嘛要偷偷摸摸的惹人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