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竹云眨了眨眼睛,抢过一枚野果坐在一旁大大的咬了一口道:“这是我教给你的嘛,还有没有可以炫耀的了?”他虽然状似轻松,实则十分忐忑。这几日顾雨浓总是这样,疑神疑鬼的,不是想起来这个,就是想起来那个,弄得他也异常紧张,总害怕她会忽然间恢复记忆,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巩固两人之间的感情,至少在将来的某一天她不至于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是吗?”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当然是了,你能想起来一些东西这是好事,可是千万不要勉强自己,那样对你的恢复反而不好,乖!”
“哦!”顾雨浓听话的放下手中匕首,拿起野果与他坐在一处慢慢的啃。冷竹云瞧瞧她的脸色暗暗呼了口气,心想着这一页总算是揭过去了,可是下一页呢?
这个女人真不知道她是何方神圣投胎转世,记得有一日晚间他刻意讲鬼故事来吓唬她,没想到她一点都不害怕,听完后咯咯一笑,神秘的说轮她讲了。
可她讲的那鬼故事与他脑海中的反差极大,并非什么狐鬼神怪,而是极血腥极暴力的,什么人的五脏被活活拉出来挂着,眼珠被长针挑出,还有什么给尸体洒一些药,那尸体便站起来到处吃人的脑子,最后听得他寒毛竖得老高,还差点将下午吃进去的鱼给吐出来。他不知道失去记忆的人是不是都这么怪,还是唯顾雨浓如此,反正从那以后他就拒绝听这些鬼故事,省得虐待自己。其实这都是顾雨浓脑海里潜意识的一些东西,她无法将这些曾经吸收的片断归位,所以会不由得讲出来。
“我又想到一件事。”她忽然站起来双目放光。
“啊?”冷竹云苦着脸问道:“你又想起来什么?”
她妖魅的行至他面前,将纤细的双臂挂在他脖子上,全身的重量也都依偎在他身上,微微噘着嫣红的唇,细声呢喃着:“人家想起来今天还没亲一个呢!”她一边说着还一边无辜的眨着眼睛。
“天啊!”冷竹云吓坏了,原来是这个。他不禁将头侧向一旁,顺势以手扶着额头无奈的笑着。
“干嘛!”她不依的跺着脚,“这么快就腻了?”
“没,没,没,”他笑着将她拉入怀中狠狠的亲了一下道:“怎么会腻呢?这不是被你吓得嘛,就是亲你一辈子都不会腻,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腻。”听得这话顾雨浓才喜笑颜开,她的心头甜蜜得像要绽开一朵无比美丽的花一般。
冷竹云转着眼珠试探的问道:“雨浓?”
“嗯?”
“要不咱们一起去泡温泉?”
突然间洞口里传来一声痛苦的嚎叫,吓得山洞外树枝上的小鸟扑棱棱的扇着翅膀飞走了,树叶跟着摇晃不已。
只见顾雨浓凶神恶煞的举着根木棍追将出来,嘴里骂着:“好你个冷竹云,不怀好意,明天不许亲人家!”可冷竹云早已使着轻功跑远了。
他这一跑许久都没有回来,开始顾雨浓不甚在意,总以为他在开玩笑试探自己,可天色越来越晚,峡谷内又比外面光线更暗,她很快生起火来,在洞口外不住的徘徊张望,最后实在压不住心底的焦急便做了个火把,顺着他离去的方向寻找。直到这时她才知道他对自己来说有多重要,而自己又有多么依赖他。这个世界上她谁都不认识,只有他对自己不离不弃,如果他有什么意外,她还怎么活下去。
行了小半个时辰,她终于看到前方有个白色的身影躺在地上,急急跑过去,却见到冷竹云早已不省人事。只见他面色发青,一条有如手臂般粗细的蟒蛇缠在他腰间,而他的右手成爪状插入蛇的七寸处。
顾雨浓心中一沉,她将火把插在地上,急急跑到他身边,拔出匕首在他右臂被咬处划开一个十字形的伤口,尽量的放着那些黑血。
不要!千万不要出事!她的泪扑簌簌的掉下来,如果她没有追着他打就好了,如果她早早的来寻他就好了,可是没有如果,这都怪自己!顾雨浓俯下身来吸了那些黑血,然后再一口口的吐出来。心中不禁想着,只要他能活着,哪怕是让自己去死,也是值得的!
放了不少血后,顾雨浓在自己衣摆上扯下一些布条,将冷竹云上臂绑紧,然后举起火把在周围搜寻起来,这周围有很多草药可以治蛇毒,她是见过的,可她却从来没有想到去防范蛇。
她一手举着火把,另一手在地上不住的拔弄着,尖锐的石子将她纤细的手指划破很多小口子,可她一点儿都不在意,甚至连疼痛都感觉不到,很快就找来四五株。顾雨浓跑回冷竹云身边,将这些草药扯碎后放入口中咀嚼成泥,然后敷到他的伤口之上,并解开捆绑他上臂的布条包扎住伤口。
顾雨浓一刻都不敢停歇,她将那条可恶的蛇由他身下抽出,再次去寻草药。这次返回后,她将他拖至山涧边,解开包扎伤口的布条,并将他整条臂膀置于那凉凉的溪水中。一会儿再拉出来,擦干伤口,重新敷以药草再度包扎。
这一整晚,顾雨浓都在不停的挖草药,换药,直至太阳升起,她才看到冷竹云的唇色不那么黑了。只要……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她就发誓她一定得将他给救回来!
现在想来,从他中毒到被自己发现应该没有超过半柱香的时间,否则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她采了好几种不同的药草,一般治疗蛇毒的药物都是以毒攻毒的,所以她为自己也准备了一些。因为昨夜的情况实在太紧急,她不止为他吸毒,还亲口将那些药草嚼碎,没想到因此而产生了轻微的中毒反应,呕吐了几次之后才感到好一点。
再看看仍旧昏迷的他,嘴唇也干裂了,她为他哺入一些水。然后静静坐在一旁数着时间,每隔一个时辰就换一次药。
直到第二个日出来临,冷竹云开始发烧了,他面色变得通红,还不停的胡言乱语。顾雨浓盘膝而坐,将他抱入怀中心疼的安慰着,但仍是止不住他的呓语,只听他断断续续的道:“母亲,你怎么狠心将孩儿丢下?母亲……孩儿……孩儿在这世上孤伶伶的,你在天上看到了吗?孩儿知道都……都怪那何素心,孩儿一定给娘亲报仇……唔……冷御风他什么都不知道吗?骗人的,他知道,可他知道为什么不下旨呢?下旨斩了那个狼心狗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