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杀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苏南心快跳出来,恨不得撒腿就跑。
他面前躺着客栈老板的尸体,而杀人凶手正笑盈盈地望着他。
笑,笑个屁啊!
苏南后悔死了,自己干嘛要上天台吹夜风?在客栈里吹空调多好!至少不会撞见杀人现场!
目击者什么下场?
灭口啊!
他还不想死……
他面部僵硬,双腿打颤,“大哥,我什么都没看到,保证不多嘴!”
凶手拉枪上膛,笑眯眯瞄准苏南。
“别!大哥你等等!”苏南急得都快哭了,这学期的奖学金还没领到手啊!
他大脑飞速地转着,留给他的时间不到三秒。
豁出去了!
他一咬牙:“大哥,我帮你处理尸体!”
“大哥你想啊,杀了我还要多处理一具尸体,多麻烦!我帮你处理尸体了,咱们就是共犯了,再把你供出去,我傻呀我!”
“你帮我处理尸体?”凶手饶有兴致地停下。
“对对。”
“怎么处理?”
我特么哪里知道!
借着灯泡的光,他飞快地扫了眼现场——尸体、水果刀、一地的血……并没有想象中的恶心。
他沉吟了下,字字斟酌,“血量太多,很难擦干净。楼下又有摄像头,尸体也搬不出去……”
“所以呢?”
“所以把刀藏起来,藏在我身上!我揣着刀先走,万一我被抓了,你赶紧跑,我掩护!”
“你掩护?”凶手咧开了嘴,露出了雪白的牙齿,“你大喊一声,我不就完了?骗傻子呢!”
凶手边说边伸出左手,拉开了保险栓。
“等等!我还有办法!”
“恩?”
苏南一手心都是汗,试探地问:“大哥,你有车吗?”
对方点头。
“那就好办了,只要把尸体处理好,这一摊血也立不了命案。如果不是命案,县里的警/察不会拼命破案。”
凶手提醒他:“楼下就有摄像头,你怎么处理尸体?”
“不下楼!”苏南转过身,指着天台的栏杆,“我房里有尼龙绳,可以把尸体直接从这里吊下去,然后开车运走。”
“可以,运到哪里?”
“渭河。”苏南的脑袋飞速运转:“也就30分钟车程,绑上石头往河里一丢,干干净净!我们再到街口麻将馆转转,没人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进去的,可以做不在场证明。关键,我们又不认识,可以互相作证!”
凶手突然啪啪鼓掌,右手拿着木仓,左手拍着右掌,响亮的巴掌声在夜里非常突兀。
“很好,能在压力下想出个凑合的方案,你不错。”
但是他又举起木仓,枪口指着苏南。
“不过,我根本不需要处理尸体。”
砰!
苏南胸口一凉,随后一股火辣的烧灼感,头顶响起尖锐的空袭/警报声……
【呜呜呜呜呜……】
他爹的,又是奇怪的警报声。
眼前一黑,画面由天台转到客栈88块的单人间里——惨白的顶灯,灰白的墙壁,宽屏电视上跳动着各种颜色。
苏南惊醒!
不是做噩梦般惊醒,而是课堂走神一样突然回过神来!
“怎么回事?我不是中弹了吗!”
他正靠在床头,抬手一摸胸口,还好,T恤完好无损。
“吓死我了。”
苏南拍拍胸口,原来都是假的,是梦吧。他刚才在干吗?对了,玩游戏!苏南一低头,手上还握着手机,屏幕亮着,页面上是奇怪的app——杀/人游戏。
纯黑的背景,白色的楷体字。
【玩家死亡,自动退出游戏】
顶灯有些电流不稳,时明时暗,还发出滋滋的响声。
“我果然不能玩这种恐怖的东西。”他叹了口气。
前天他收到一份匿名快递,盒子里竟然是前女友的手机,手机满电,主页面只有一个醒目的杀/人游戏APP。若是其他人,或许会当做前女友的整蛊,但苏南不会,他的前女友宛宛已经死了一年了……
到底是谁寄的快递?
他知道自己有病?
别误会,苏南真的有病。他从小有一种奇怪的癔症,经常出现幻觉,医生说不能接触刺激性的电影小说游戏。不过以前的幻觉不像今天这样惊心动魄,只是周围的剧情重复了一遍——比如他在图书馆里看书,明明看到32页,突然又回到26页,比如在商场买下的衣服,突然又回到货架上。
很普通是吧,假如能控制幻觉触发的时间,倒也不错。等他洞房那天,来他个循环播放!
苏南自嘲地笑笑,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先洗把脸冷静下来,一伸手,发现房里连香皂沐浴露都没有。
“老板,房里的洗漱用品呢?”他住在二楼,开门去喊老板。
没人回应。
他干脆下楼,现在才晚上10点,老板应该在客厅。
客厅是民族风,挂满深色系的针织艺术品,灯光微黄,棕色沙发上坐着一位抱吉他的男人。
苏南猛地一停,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凶手竟坐在眼前!
他揉了揉眼,真是活见鬼!
两人目光相触,一个大惊失色,一个却气定神闲。
杀/人犯从容地抱着吉他,手指贴在弦上,左手拿着黑色签字笔,白纸上写满潦草的曲谱。
他注意到苏南,微笑地放下笔,用食指中指比了个帅气的敬礼:“你好,我叫李鹤羽。”
李鹤羽气质独特,他极瘦,极白,黑眼圈极重,头上顶着乱蓬蓬的鸡窝头,活脱脱像个瘾君子。
苏南压下震惊,也装模作样坐在茶色的吧台上,伸出了右手。
“我叫苏南。”
“你演技挺好,我差点就相信你是个NPC。”李鹤羽无视了握手,笑盈盈地盯着苏南。
NPC?什么情况?他以为这是天启之门的片场吗?苏南再三确定,除了‘幻觉’里,自己从未见过他。
“如果早知道你是玩家,我说不定就把你……”他的手往脖子上一拉,比了个杀头的动作。
头顶的吊灯突然摇动一下,在他脸上留下斑驳光影,深陷的眼窝里闪着针一样的光。
苏南心里发慌,难道自己幻觉加重成神经病了?除了这个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他绝对不认识李鹤羽!
楼梯间突然有‘砰砰’的地板声,苏南吓了一跳,转头看见有人走出来。
是客栈老板!
他没有死?
“这里有一次性洗漱用具,你拿一盒去。”老板提了个大袋对他说。
苏南直勾勾地盯着他,大脑已经当机——如果是幻觉,李鹤羽不可能出现,如果不是幻觉,老板不可能活着。
整个客厅静悄悄,一股恐惧感缓缓爬上苏南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