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学博士姓王,名字暂时未知。
身旁那位同学,姓陈,名元。家里排行老大,也就是陈知节的大孙子。开始说陈知节的时候,李帅没反应过来,又来又相互了解一番之后,方才知道,眼前人是大名鼎鼎程咬金的孙子。“难怪呢。”李帅心下想。
好在李帅现在是一门心思挣钱,秉持与人为善,谁也不得罪的宗旨。和这位陈元同学随便聊了几句之后,也就没话了。观念和想法都不一样,陈元说的是唐朝上层的娱乐项目,鹰马之类的,李帅完全不懂,骑马也是初学,鹰就更谈不上了。倒是在外面,时常见过几只在天空翱翔的雄鹰,那气势,的确不同凡响,高亢的叫声,划破天空,忍不住让人心头一震。
“不过,毕竟是上学来着。”前面的王博士已经向两位新学生讲解他们接下来的课程。而作为一名尽职尽责的好老师,教学的第一步自然是了解一下自己的学生是什么实力段的水平。在询问过陈元几个问题后,王博士还是比较满意的,年龄大了,自然又年龄大的好处。耳闻目染下,底子也要略微深厚些,如果自己以后勤加教导的话,追上之前的一些幼龄儿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之后,王博士又看了李帅两眼,这王博士倒也是有个性的老师,没有因为李帅是皇帝的干儿子,就有什么优待项目。同样问了和陈元相同的几个问题。
先是考九九歌,探探李帅虚实。
来唐朝也有几个月了,九九歌李帅自然熟识,一一如一,一二如二之类的。这自然难不倒接受过五年义务教育的李帅。
不想,王博士随便问了两句之后,看着对答如流的李帅,眼中颇有一些欣慰之色。
“这”李帅略显尴尬。
他刚刚在后面跟着,王博士问陈元问题时,他并不得知,现在,看陈元的样子,不想,刚刚他吞吞吐吐回答的几个问题当中,居然是这么简单的。如此想来,李帅倒忍不住放松了些,毕业估摸着也不是很难了。
一行人边走边说。因为先是陈元问答,故此再问起李帅时,他也就不必避讳了。
“今有方田,广、从各五十六步。问为田几何?”
“这”其实,这些问题对于李帅来说,那就是小学问题,最难的,反而是文言上的理解。广和从估摸着是长和宽吧!但一亩等于多少?好像是六百多平方米的吧?但这大唐朝又没有平方米这个说法?
见李帅脸露难色,那王博士倒也没说什么,像李帅这种子弟,他也是见的多了。一来算学和国子学、书学等相比,本就是差之一等,加之这些权贵子弟大部分不会从事和算学相关的官职,故此,不懂这些也很少正常。
“那个,王博士,我知道这田一共有三千一百三十六,平方步,但至于说多少亩,我不太清楚现在朝廷当中对于亩法的具体数字,故此”李帅说。
“哦,这么快就能算出数字,脑子挺灵活的。只是不知道是他之前看过《五曹算经》,还是刚刚说话间,已然心算的结果。如果是心算的话,此子与算学,也算是有些天赋。不过,亩法的话,应该是二百四十。”王博士说。
“哦”李帅想了下,说道:“一十三亩多点,多十六步,四平方步?”李帅实在不清楚这些的衡量单位,故此,说的也不少很肯定的样子。
不想,那王博士倒是点点头。
“今有丁八千九百五十八人,凡三丁出一兵。问出兵几何?”
“二千九百八十六人吧?”几乎是王博士刚刚问出问题的时候,李帅便回答了出来。
这下,王博士也算是看出,李帅刚刚翻着眼,心里定然是在默默计算。现在,他就不只是赞许的目光了,那可是有些吃惊了。这心算能力,当真是厉害。
又问了李帅几个类似的加减乘除问题,李帅很快就回答上来了,这下,王博士心下已知:“看来这些简单的问题根本难不住此子”
“接下来这一题,你可听好了”王博士缓缓道:“假令筑堤,西头上、下广差六丈八尺二寸,东头上、下广差六尺二寸。东头高少于西头高三丈一尺,上广多东头高四尺九寸,正袤多于东头高四百七十六尺九寸。甲县六千七百二十四人,乙县一万六千六百七十七人,丙县一万九千四百四十八人,丁县一万二千七百八十一人。四县每人一日穿土九石九斗二升。每人一日筑常积一十一尺四寸十三分寸之六。穿方一尺得土八斗。古人负土二斗四升八合,平道行一百九十二步,一日六十二到。今隔山渡水取土,其平道只有一十一步,山斜高三十步,水宽一十二步,上山三当四,下山六当五,水行一当二,平道踟蹰十加一,载输一十四步。减计一人作功为均积。四县共造,一日役华。今从东头与甲,其次与乙、丙、丁。问:给斜、正袤与高,及下广,并每人一日自穿、运、筑程功,及堤上、下高、广各几何?”
“王博士噼里啪啦的说了一段,李帅一个数字没几下来,却有一种考文言文阅读的感觉。这根本就不是考数学,考的是语文好吗?给斜是什么?正袤是什么?”李帅头疼,但王博士此时似乎颇感兴趣。尤其是李帅愁眉苦脸的样子,心下十分有成就感。
这道题,可是来自他的算学心血合集《缉古算经》当中的一道题目,便是跟了他很多年的学生不不见得会做此题,一般来说,能做出这道题目的学生,已经完全不用待在国子监学习算学了。就是他本人要做这道问题,也需要好长一段时间。
果然,那李帅蹲在地上,一边问这王博士问题,一边在地上用土块写写画画。这可是国子监的走廊,怎么能让人随便写写画画。但是,王博士见他凝眉沉思,地上划出的形状似乎也契合题意,故此,也就由得他了,反正他干爹是皇帝来着。
“王博士,什么是袤呀?”李帅抬头苦思冥想,不得其意,故此只能厚着脸问了。
“南北曰袤,东西曰广。”王博士说着,心下却是想,这孩子,其他功课学的不好呀。难道,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学算学上了?这点,和自己挺像,有缘。王博士心下忍不住想着,看地上写画的李帅,也情不自禁的顺眼了起来。如果,自己能有这么一个聪明好学的学员,那真是美极了。想来,这次自己还真是捡到宝贝了。
李帅蹲在地上写了半天之后,总算是把一道文言文题目给翻译过来了。大致意思就是,从甲、乙、丙、丁四县征派民工修筑河堤,这段河堤的横截面是等腰梯形,已知两端上下底之差,两端高度差,一端上底与高度差,一端高度与堤长之差,且已知各县出工人数,每人每日平均取土量、隔山渡水取土距离、负重运输效率和筑堤土方量,以及完工时间等,求每人每日可完成的土方量,整段河堤的土方量和这段河堤的长度、两端高度、两端上下底宽度,以及各县完成的堤段长度等等。
前两个问题是比较简单的算术问题,后两个问题则要经过较复杂的推导和几何变换归结为建立和求解三次方程。
这问题看似复杂,其实也很简单。一旦明白了题意,学过高等数学,经历过魔鬼高中生涯的李帅,自然是轻松至极的回答出来了。
等李帅在地上写出那些答案时,王博士嘴巴张的大大的,地上这个学生,简直是妖怪呀。开学第一天,没有上过算学课程,居然把自己用来考核毕业生的数学题给破解了。看他那轻松的样子,完全和吃苹果是一个难度吧?
虽然许多地方写的格式不规范,中间还用了三个奇怪的符号。但算学嘛?数字答对的话,一般情况下就够了。
王博士深呼吸后,长长的出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自己是以为算学博士,时刻要保持自己在国子监内的威严和权威。虽然自己资历比之其他几位博士年轻,但是,与算学一途,他可是相当自负的,可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年纪不小的学生不,也不能算是学生。因为这家伙已经毕业了。毕业了?不行,就算这小子真是天才,自己心里不也还有好多东西吗?建筑堤防看来是靠不住他,那就来试试勾股形直角三角形?
“嗯,回答的不错,那我们继续”王博士吊吊嗓子说。
“还考?刚刚怎么没考陈元那小子?”李帅无语,不过,想来估摸着是被自己这答题速度吓坏了吧?想想也是,经过一千多年的发展,唐诗可能比不过唐朝,但数学这东西,那可真是领先唐朝一千多年了。
勾股形?勾股定理吧?
王博士也不在站着说话,似乎觉得之前那些题目不过瘾,然后也学者李帅,再不顾什么为师礼仪,手上按着有些潮湿的黄土块,画了一个脸盆大的直角三角形。
然后开始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