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车停到了离警戒线更远的地方。三个人都站在路边,两男两女,还有COCO一直警惕的冲着警戒线的方向。
“狗,真的能看到人类看不到的东西?”
任茵觉得阴风阵阵,特别是COCO那模样,更是让她心惊胆战。忍不住抱了抱胳膊,缩了缩脖子。
柒月看了她一眼,“你还是去车上呆着吧。这里风大,你才……对身体不好。”她才流产了,小月子还没坐完呢。
“没事。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没那么娇气。”说起这件事,她故作轻松的耸耸肩。似乎一下子,忘记了刚才的害怕。
这时,Leo转身去了车上,拿了一条毛毯递给任茵,“这是干净的,没用过。”
“谢谢。”任茵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接过来了。
“所以,这条路会废掉?”
Leo还是有些不太相信鬼神之说,但似乎,又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现在的情况。
柒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摇头,“不会。这条路虽然主要通往金寨村,可还有其他村镇。如果废掉的话,就等于将近百万人口将举家迁移。他们都是靠种田地为生,离开了家乡,没了田地,就等同于断了他们的生路。这对于他们,或是政府,绝对不是一个好的方案。”
“那只能等高人出现了?”
“找不到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只有让别人来驱鬼。”
“苗小姐,你怎么懂得这么多?而且,你又怎么那么肯定真的是鬼在作怪?”Leo很好奇。
柒月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一抬眸,就撞进了那深邃的蓝眸之中。
很多车子已经调头离开,到傍晚时分,只还剩下两个警察和一辆警车。其实,他们也不知道在这里等到这个时候是为了什么,可就是等了下去。
任茵已经上了车,以防COCO突然发怒,也把它给关在车里。
外面,只剩下Leo,柒月和宫珏。
Leo是个识趣的人,他拿着手机走到了远处打电话,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为什么要在金寨村建度假村?那里的风景,并非特别好。”沉默了良久,柒月先开了口。
“那是你的家。”
我要把你的名字,留在那个地方。让那些遗弃你的人,时刻想起你。
柒月的心一怔,扭头看着他。所以,他那次接走自己的时候,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这个男人,在离婚前就已经做了这些事。
她该感动吗?
是有点感动,因为鼻子有点酸。
那个她原本再也回不去的地方,因为他,把她扎根在那里了。
突然不知道该再说什么了,两人就那样静静的站着。晚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原本体质较寒,此时更是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熟悉的味道靠近她,一回头,“披上。”就算是体现他的温柔,说出的话,偶尔还是离不开强势与霸道。
她确实有些冷,此时也没有矫情的推开,“谢谢。”
夜幕降临,之前跟他们说话的警察走过来,“你们还不离开吗?”
“现在你们找到了解决办法了吗?”宫珏反问。
警察瞬间落寞的摇头,“这种事,用科学的方式解决不了。真正要找到可以消除这些脏东西的人,如同大海捞针。我们已经发出了召集能人异士的信息,来的人很多,但都是江湖骗子。”
柒月的目光盯着那头的鬼魂,她有些不懂,为什么它们只在那一个地方,只等人过去送死?有一种被框起来的局限了活动范围的现象。
下意识的握了握脖子上的阴阳石,因为上一次它浸过她的血,它似乎有一股力量灌进她的身体里。此时,她也感觉到它在蠢蠢欲动。
“苗柒月!”
柒月的身体一怔,站定脚步,这才惊觉刚才不知不觉已经靠近警戒线。
她回过头,宫珏脸色难掩急色的走向她,“你在做什么?”声音低沉。
“我试试。”她想了想,还是试一下吧。
一来,可以解救两头的人,二来,她想收集它们身上的阴阳石。
宫珏想都没想,“不行!”
春节那晚他见识到了她的异处,让辰辰出现在他面前。他不蠢,他能带着前世的记忆,她能看见鬼魂又有什么不可以。
不管她身怀什么异能,总会有危险。
他绝对不允许她冒险!
柒月注视着他的眼睛,他是在担心她?
她若驱除了这些鬼魂,疏通交通,他的生意可以继续,有什么不好?再者说,她又不完全是为了他。
“这是我自己的事。”
一字一句,很肯定。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就不能替关心你的人想一想吗?”
宫珏忍不住发怒,他不喜欢她拒人千里的态度,也不喜欢她孤傲的性子。
他会觉得,他从来不曾在她心上停留过。
“固执?”柒月真觉得好笑,“宫珏,你觉得你现在有立场来说这些话吗?”
见他眼神那么一沉。柒月继续道:“你没有立场。所以,别阻止我做任何事。”
语气冷冽,把衣服还给她,再一次转身走向警戒线。
警察同志见状,吓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没见过鬼,但发生了这么多不能解释的事情后,已经定义为是有鬼魂在作怪了。他不敢上前,害怕被鬼上身。
柒月一个人朝那边走去,在场的所有人都下了车,站得远远的,摒住呼吸,神情十分紧张。
“你要去,我跟你一起。”宫珏抓住她的手,很坚定。
柒月蹙眉盯着手腕,“放开。”
“不放。”
“你去没有意义。”
“有没有意义,不是你说了算。”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柒月妥协。她从来不怀疑这个男人的强势霸道,只能让他牵着自己的手。
她不再反抗,宫珏冷硬的唇角,总算是微微舒展。
柒月紧紧的握着手,她每靠近一步,就更加看清那些鬼魂的脸。跟远远的的观看不一样,她见到的,是另一翻样子。
有的脸,被重物砸烂,血和脓混合,里面的骨头碎成了渣,混在血水里。一只眼球正慢慢的顺着血水往下滑。有的头部同样被砸的粉碎,黄白色的脑浆正从头顶往外冒,流了它一脸。有的手臂没有,只有血肉,有的缺条腿,有的腰被砸烂,里面的内脏已经腐烂……
看到这一幕,后背一阵阴凉,她的胃开始翻腾,几次强压下去那种翻江倒海,最终在看到那个小孩子把它头上戴的安全帽拿来时,她再也忍不住的吐了。
那个孩子的头顶,便是白色,在蠕动的东西。一颗颗往下掉,布满了孩子的全身……
“苗柒月……”宫珏看不到这里到底有什么,她吐成这样,一定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看到她吐得肚子都在蜷缩,黄疸水都吐出来了,他心急如焚,可没有任何办法。
柒月觉得快要背气,实在是没东西可吐,只是干呕不断。
Leo也被她这样子给吓到了。立刻从车里拿出水,跑过去递给她。柒月接过后,猛的灌了一口,咕噜咕噜的吐了出来。
反复几次后,她才慢慢的站直了身子。
脸色苍白,毫无血色。额头的汗水把她的头发都粘在一起,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如同冰块。
宫珏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想给她温度。
刚才看到她这模样,他真的很无助,很心痛。除了陪在她身边,他真的一无是处。
“我们回去。”
他再也不能忍受她这个样子。就算看不见,他也知道一定是一些无法想象,无法忍受的画面。
不能再让她受罪。
柒月摇头,“第一步最难走,已经吐过了,没事。”
嘴上说没事,可她的双腿在打颤。咬着唇,目光落在紧握着自己的手。手背上,是深深的指甲印,已经破皮,露出月牙弯。血,流了出来。
“你的手……”柒月皱眉。
“没事。”宫珏淡淡的看了一眼手背。
柒月盯着那些被她抓破的伤口,胸口有一股莫名的东西在流窜。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吐,只有任茵和宫珏心知肚明。她吐得这么厉害,可见她所看到的,是多么的让人难以想象。
“这件事,你不能出面。不管你有没有办法,都不可以。”看了一眼在不远处关注着他们的警察,还有那个没有离开的江湖术士。宫珏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
如果她真的处理了这件事,以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太平。他不想她身处波澜之中。
柒月哪里不知道他的想法,看着那些正对着她咧嘴笑的鬼魂,胸口的阴阳石又开始发生异象。一股力量正注入她的身体,身体的阴凉感,被那股力量冲散,慢慢的,脸色恢复了红润。
就在刚才,她明显感觉到它们在害怕。
害怕她?还是她的阴阳石?
“你有办法让他们全都倒下吗?”柒月瞥了一眼身后的几个警察。
宫珏抿唇,“有。”
话一落,他就示意Leo过来,皱起了眉,看了一眼柒月,又看了一眼那两警察。
这是要袭警吗?
“等一下。”宫珏指了指一旁装模作样打坐的江湖术士。
Leo明白的点头,走向江湖术士,没等对方睁眼制止时,就倒在了地上。
那两名警察见状,立刻上来,Leo和宫珏同时出手,在他们话还没有说出来的时候,已经倒地。
柒月看着他俩,“你们这是袭警。”
“你让他们倒下,不管任何方法,都是袭警。”
宫珏很淡定。
柒月无奈的摇摇头,默默的对警察叔叔说了声“Sorry”后,镇定的面向那些清楚的看清他们动作的鬼魂们。
没有其他人,她做事,也不会引起注意。
“现在我没事,让我过去和它们谈谈。”看了一眼还抓着自己的那只手,柒月的语气,不禁缓和了些。
天已黑,到了晚上,鬼魂的阴气更重。
车灯齐齐扫向它们,至少让她看起来没那么害怕。
没有人不怕鬼。看这种东西,不是只要有胆子就行的。
宫珏不愿放手,见她很镇定,他慢慢的松开。跟在她的后面,在她几步外之处停了下来。
他看不见,所以更紧张。
柒月站在它们面前,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再面对它们的时候,就把它们想象成完整的模样。
“为什么不去投胎,要在这里害人?”如果只是以前的小恶作剧,她可能不会这么直接。但危及到人身安全,她显然没有那么好的心情。
一个壮年的男鬼手扶着半边脸上快要掉下来的肉,血顺着它的脖子流,浸透了衣服。
它静静的盯着柒月,硬是没有踏出一步,“你看得见我们?”
“是。”柒月忍住又快涌上来的恶心感,拼命压抑着,凌厉的盯着它们,“如果不想灰飞烟灭,就立刻离开。该投胎的就去投胎,否则,就永无轮回之日。”
壮年的男鬼明显一怔,它身边的其他鬼都面面相觑,似在辨析她说的话的真实性。
“爸爸,阿姨是要杀了我们吗?”头上已经戴回了帽子的小男孩拉着壮年男鬼的衣角,语气稚嫩,天真无知。
看到它,柒月想到了辰辰。
辰辰那么小就死了,成了孤魂野鬼。
突然,鼻子微微泛酸,眼眶有些热。
她是真的想不起来前世的事,可是一想到辰辰,她觉得他们是母子。否则,为何会心疼不舍,伤心难过?
宫珏就站在她的身侧,清楚的看到她的表情变化。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让她如此动容,眉头也不禁紧蹙不解。
“我们并非是真的有心要害人,只是想讨回公道而已。”壮年男鬼拉着孩子的手。对苗柒月,并没有敌意。
柒月也知道,它们只是老实巴交的工人,到底是什么事,让它们魂归于此,宁愿不转世投胎,也要留下。
难道,是在等那个害死它们的人来吗?
这世上,有因才有果。
所有人从一出生开始,都是一颗纯净的心。只是被周围的环境改变而已,所以有了好坏之分。
“看你们的样子,是在做工的时候,才遇难的。你们知道是谁害了你们吗?”
它们是有怨气的,如果不能好好处理,强制性的驱散。不止对它们不公平,她也会受更大的伤害。
壮年男鬼恶狠狠的呲牙,“我们是在修建这条公路的时候遇难的。承办方对于我们的遇难,没有给任何交待,也不愿意承担责任。联合当地官员,硬是把这起事故压了下来。甚至,把我们的尸体就留在这公路之下,被万人踩踏,碾压。甚至让道士将我们困在这一方地,让我们永远不能出去害他们。”
“我们在这里待了50年。这里的路通了,到处都发生了变化。承办方的负责人,更是过上了好生活,让他的子孙后代,都成了豪门之后。而我们呢,我们得到的是什么?如果不是突然得到阴阳石,恐怕我们永远会被困在这泥土之下,永世不得翻身。”
说到最后,它很激动。其他鬼,都愤愤不平,怒不可遏。
柒月没想到会有段这样的渊源。
果然,有因才有果。
“你们还记得是谁吗?”
解铃还须系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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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开心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