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要靠他们自己。
天边的火光已消散了许久,衣熠又在原地像木桩般的站了许久,终于放弃了。
她转过身来,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都回去吧,歇一歇,待迟哥哥他们回来了,你们也有精力去照顾他们。”
“那姑娘您呢?”青璇担忧地看着自家姑娘苍白的脸色,眼里的关切和心疼显而易见。
“我……也乏了,这便回去歇歇,你们不用担忧我。”衣熠伪装的很好的表情被青璇这带有担忧的关切给撕开了一道裂缝,她愣了愣,感觉自己的眼角已经开始湿润了,又忙扯出一道不在意的微笑,故作无事道:“散了吧,楚殇他们几个今日还要去小虎那儿温习不是?你们快去睡一会儿,待会儿还要给他们预备饭食。”
几名仆婢互看一眼后,揖礼退下,只有年纪最小的玉瑶还依旧杵在衣熠的身边。
“玉瑶,你怎么还在这里?”衣熠有些诧异道。
“婢子想先服侍了姑娘歇息后,再在外间的暖阁里略躺一躺便好。”玉瑶微微笑了笑,说道。
“不用了玉瑶,你都已经陪我熬了这么久了,你看他们都去歇息了,你也回你的房间歇息会儿吧,我这儿还有些事没有做完,我做完了之后自会去歇息的,你不用担心。”衣熠摆手拒绝了玉瑶的好意,迭声催促他前去歇息。
“可是姑娘,婢子是您的贴身侍婢,是一定要看着您歇息了,自己才能再歇息的,婢子一点儿都不累!”玉瑶看着衣熠,丝毫不为所动,一副坚持到底的倔强模样。
“玉瑶!”衣熠说了半天,只说的口干舌燥,可一向善解人意的玉瑶却仿佛变成了根木头,任她怎么说,就是不肯离开,这让衣熠忍不住对她发起了火:“我是主,你是仆!我让你走你就得走!现在,你马上给我离开!”
衣熠本以为她发火之后,玉瑶很快便会战战兢兢的退下,可她没想到,在她的火儿才刚一发出来,她便察觉到了自己心里那股无法压抑的悲伤便好似暴露在阳光下的冰雪般,化去了不少,她怔忡地看了玉瑶好一会儿,才终于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
“玉瑶,你……”衣熠心里熨贴,她对玉瑶笑了笑,想说些什么,便被玉瑶似惊似喜般的抓住了手腕,愣愣地说道:“姑、姑娘,您,您快回头看一眼,是迟、迟小将他们!迟小将回来啦!”
玉瑶说到一半,便泪流满面,直到她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便再忍不住般地蹦了起来,掉头冲进各房间去叫人。
“别睡了,都别熟了!迟小将他们回来了!”玉瑶边跑边叫,惊喜和欢愉充斥在她的脸上、她的声音,还有她深深的心底。
“姑娘,我们回来了。”继玉瑶逐渐远去的声音之后随即响起来的,是迟尉浑厚又温暖的声线,这疲惫的声音如同一支见效甚快的安神香,让衣熠的心顿时就踏实了下来。
“迟……迟哥哥!”衣熠嘴里喃喃着,她略有迟疑地转过身来,竟然真的看到了一身浴血的迟尉!他的身边,依然站着程耞、王炳和李毅等人,他们每个人的身上虽然都或多或少的挂了彩,可他们每个人都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衣熠眼眶泛泪,但此时她的心里是喜悦的,是被巨大的感动所包覆着,这种浓烈的情感,让她整个人都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姑娘,我们不负姑娘重托,终于将书童带了回来!”迟尉说着,向自己的身后打了个手势,一个陌生中又带着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衣熠的面前,这个身影的背后,背了一个昏睡着的矮小身影——正是书童!
衣熠看了看只是昏睡,身上去并无大碍的书童,又看了看浑身浴血,却满脸笑容的战士们。她想说些什么,可她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干涩,什么都说不出来。
正在此时,玉瑶领着青枢等人赶了过来,见到受了伤的迟尉等人,不待衣熠吩咐,便纷纷上前,先将他们带去房中敷上上次陈珂受伤时剩余的伤药,青枢又拿了几副汤药熬成汁,让每人喝了一大碗。
待一切都尘埃落定后,衣熠也将自己的心态调整好了,她将书童和那名看起来眼熟,却忘记姓名的男子安顿好后,才犹犹豫豫地走向了迟尉的房间。
衣熠站在房门边,心有忐忑的瞧了一眼正躺在床上,手捧书册看得津津有味的迟尉,脚步迟疑许久,才迈进门去。
“迟哥哥……”衣熠走近了迟尉的话身前,轻声说道:“你,可感觉好些了?”
“姑娘?”迟尉看书的性质被扰,本是有些不悦,可当他抬起头来却看到自家姑娘时,这不悦又化成了恭敬,他费力地撑起上半身,想要下地给衣熠施礼,可却被眼明手快的衣熠给扶住了。
“迟哥哥不必多礼,你伤的重,躺着说吧。”衣熠小心的将迟尉背后的软枕垫高,轻手轻脚地扶着他依靠在软枕上,这才抹了把自己额角处的汗渍,在迟尉的床边坐了下来。
“姑娘可是要问些什么?”迟尉见衣熠垂首坐在自己的床边久久不语,便开口问道。
“我……”衣熠抬头瞄了一眼迟尉,又快速的低下头去,嘴巴张了又张,却吐不句完整的话来——她仍沉浸在责怪自己将迟尉他们派去涉险的自责之中。
“姑娘,您若有话,直说便是。”迟尉不懂衣熠这是怎么了,他们明明已经将书童从廷尉府解救了出来,他们自己也都全须全尾的回来了,除了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赶回来外,其他的他们都完成的很好,不止让宋何和简钰都没有被牵连其中,反而让简钰在此次的行动中大放异彩,意外的博得了吕闫竑的青睐,可谓是可喜可贺啊!但姑娘着满脸的阴沉沮丧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她是因为他们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赶回来而生气了?
迟尉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待衣熠想好要如何开口致歉,便解释道:“姑娘,我知道我们回来的太晚了些,白白让您担惊受怕了,可我们回来的晚也是因为我们低估了廷尉府的备军力量。
原本,我们按照计划,在与地牢相反的另一侧放完火,吸引走了大批守卫兵士的视线之后,我们便早早来到了地牢的入口处,趁着门口没什么人,很容易就闯了进去。可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表面上很是松懈的地牢,里面却守备的固若金汤。
我们的人在地牢内与守备军进行了一场殊死搏斗,我们这几人险些命丧敌手,幸好之前宋大人在地牢内提前做了些布置,让我们骗过了守备军,躲过了致命的一劫,这才有机会找到书童,从廷尉府的地牢内逃了出来。
在我们逃出来之时,恰好到了我与姑娘约定好的时间,但在我们赶往小院儿之时,却意外的遇到了执金吾——彭轩。他率领了大批的巡缴兵士前来救火,我们逃出延尉府的时候正巧碰到了他。
原本我以为彭轩是肖相的义子,应该知道些我们与肖相之间的利益牵连,他在这个时候来到廷尉府,也许是前来接应我们,可还没等我上前一步,他就命人将我们抓起来。我被吓了一跳,急忙带人逃离,可彭轩却始终不依不饶,若不是我们在躲避之时偶遇到了包公子,被包公子认出了我,主动替我们引开了彭轩,要不然,我们这次恐怕就真是要在劫难逃了。”
迟尉说完,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一副侥幸之色,他的这番说辞虽然解释了自己迟归的因由,但是却让衣熠更加的愧疚了。
“如此说来,那位包公子可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哪!”衣熠扯出了抹不自然的笑,心不在焉的附和了句:“我们得找机会好好筹谢他一番。”
迟尉看着这样的衣熠,心里不禁有些奇怪道:“姑娘若要感谢又何须等到他时,包公子与我们一同回来了,您没有看到?”
“一、一同回来了?”衣熠眨了眨眼,有些惊奇道:“那他人呢?”
“就是背着书童的那名男子啊!”迟尉顿了顿,又解释了句:“书童失踪,对廷尉府、对吕闫竑而言,都是一件不可原谅的大事,他定是要追查到底的,而见过我们的人中,除了那些与我们交过手的守备军们,便只有对我们态度不明的彭轩了,这些人中,只有彭轩知晓我们逃窜的方位,也只有彭轩知道在我们失踪之时,他所见到的最可疑之人是谁。若是彭轩与吕闫竑联手追查,凭借包公子在他家中的地位,他们定不会对他加以庇护。所以,我便自作主张,把包公子接到了我们这里,还望姑娘您不要介怀。”
“包公子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又何尝不是我的救命恩人?迟哥哥你这话可说的见外了。”衣熠轻叹道:“如今书童已被我们救出,邺都城内即将大乱,我们怎能眼睁睁看着包公子因为我们而遭此劫难。只是,就这么将他带了来,始终有些不妥,用不用我们去寻他家里亲近之人说一声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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