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溪边戏水欢乐多(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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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宫建在高高的山林之上,山林中有一处小溪,水源清澈、风景秀丽。

花知婉知道这里,是因为大纲的设定中有这个地图。

大反派的结局,是被正道杀死。他死得孑然一身、一生无人相伴,但这不代表他心里没人。

相对于曲暮酒的爱情线,兰戎的爱情线被当初的作者菌设置得十分单薄。

一次大战中,魔头身负重伤。在回魔宫的路上他昏倒在山脚的小溪边,被浣纱的农家女所救。

农家女不知自己救的是恶人,对他悉心照料,二人日久生情。

这段短暂的爱情被追来的正道人士终止,农家女死于曲千奏的剑下。

之所以设置如此悲惨的剧情,是为了激化人物的矛盾。

以花知婉对全文面目全非的改动来看,它已经缺失了事件发生的前提。

可是,她还是莫名其妙地想去那条用农家女名字命名的“柳郁溪”看看。

仿佛她去了,就能代替这个人物出现在兰戎的爱情线里。

行走在虫鸣此起彼伏的山涧,兰戎与花知婉各怀心思,一路走来,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午饭后,时间临近正午。

深秋的阳光不冷,也没有暖的温度。风不是安静的,瑟瑟的落叶在歌唱。

眼见她拎着洗浴工具走到溪边,兰戎终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嗯,你说的……”

他的脸上露出了略微困窘的神色,一字一顿地问她:“你之前说的,沐浴,是真的吗?”

花知婉招手,唤他坐到临近水源的大石块上:“是啊,我来帮你洗澡,就像小时候那样。”

吃定他总是不会反抗自己的要求,她把自己荒唐的话说得理所当然。

兰戎迟疑一阵,终是迈开步子,朝她走去。

……

他目视前方、正襟危坐,她则没个正经地一点一点解开他的衣裳。

“我不是小孩了,你知道吧?”他呐呐地说。

“知道啊。”她痛快地答。

“……”

他沉默了一阵,用极小的、又足以让她听见的声音,做出一副蠢兮兮的模样提醒着:“如果我是姑娘的话,你都得娶我过门了。”

密密麻麻结痂的伤处在被她的指尖滑过时,隐约地感觉到了细细的痒。

兰戎知道,她的肆意妄为源自于他“某方面的无能”,即使是这样,他仍旧无可救药地因为她的亲近欣喜若狂。

溪涧的流水声轻快。

男人精瘦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日照下,散发着一种类似冰块的光泽。

花知婉把手中的内衫放进带来的竹篓里,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她的小宝贝兰花,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从前,她看过他光着屁股乱跑的样子,也曾抱着、背过这个软乎乎的小孩。

那时,他是她的贴心小棉袄,抱在怀里时就像抱了一个小火炉。那时,小孩的皮肤光滑细腻,被她养得健健康康。

如今,他长大了。

他周身冰冷,他受了伤,会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是她没有保护好他。

受自动补齐给出的“花知婉喜欢兰戎”这句话的影响。这些日子,她的所见所感,朝着一个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越变越古怪、越来越偏激。

如今见了裸身的兰戎,她倒没有生出旖旎的心思,反而被激起了心底的怜惜、找回了些许理智。

她本想借着洗澡对他一番调-戏,现下,动作和目光都规矩了起来。

洗澡还是要洗的,但她的抚摸不再带有特殊意味,温柔得就像是小心呵护宝宝的妈妈。

及腰的银发乖顺地披散开,凉凉的发丝萦绕在指间。

花知婉掬了一捧干净的溪水,浇到他的发尾。

“兰戎,这样不好洗,你躺在我的腿上,我们离溪水近一点好吗?”

她放柔了声音,提出建议。

“会把你的衣服弄湿。”他习惯性地为她着想。

“没关系。”

花知婉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他枕过来。

湿漉漉的头颅沾湿了襦裙,在薄纱上留下一个深色的印记。

他仰面躺着,能看见海蓝色的天空,它宁静得,就像是画上去的。

而她专注的目光,是漂浮在天空中,闪光的宝石。

小时候、少年时、成人后,他总是渴望着她的目光,奋力地追逐着、思念着,永远永远都看不够。入魔似的,从头到尾,他都那么喜欢她。

“兰戎,你的头发为什么白了?”

宛若冰雪的白发似乎要随着流动的溪水消融,花知婉偶然瞥见,隐匿在一片雪白之中,有一根尾部是灰黑色的发。

轻轻揉头发的动作顿了一顿,她表面上问得随意,心里却是很在意的。

兰戎弯起嘴角,也不知道在笑什么,总之是在笑。

他的声音很轻很慢,好像在自言自语。

他说:“我可能不会活得太长。”

沾了的手用力地捏了捏他的腮帮子,阻止他说不吉利的话。

花知婉生气地提高声音,吼道:“说什么呢,你会活得很长很长!”

“白发又不能代表寿命!我们兰戎,肯定会长寿的!”

过分在意的语调逗笑了兰戎,他眯起眼,附和了一声:“嗯。”

“诶,你笑什么?我说话向来能成真的,哪次骗过你!”她着急地给他吃定心丸。

他笑眯眯地应:“是,婉婉说的话,总能成真的。”

柔软的咬字在耳际回响,他叫她婉婉。

花知婉觉得自己被烫了一下。

——来找溪水的不正经初衷再度浮出水面。

其实,那夜之后,花知婉有偷偷找机会“拿捏”了自己的胸脯、屁股。

暗戳戳认为,她的失败有可能是因为晚上黑灯瞎火,缺少了一些视觉上的冲击。而且,接触的面积不够大、接触时间不够久。

就算兰戎心有所属,只要有机会给他松松土,撬墙角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嘛。

湿了的小熊爪糊上自个儿的薄衫,她默默期待着湿身play能为她扳回一城。

“咳,兰戎啊,这头发洗好了,接下来的话……”

深沉的目光缓缓地瞄准了一处风景秀丽的避暑圣地。

——从某种意义上说,刚喜欢上对方就迫不及待地发生质的飞跃,未免有些操之过急。

但网文写了这么多年,花知婉是颇有经验的。

矜持不能当饭吃,主动出击才是硬道理。本来二十万就能完结的傻白甜,何苦要纠结成两百万字的虐恋情深?

确定了自己的“喜欢”,又面临着“与小宝贝分别十年,他似乎移情别恋”的危机,她不急起来才怪呢。

身处二十五这个“被逼婚”年龄,近几年家里催她谈对象催得近乎人畜不分。

坚持着宁缺毋滥的原则,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喜欢的人。不及时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补回这么多年的洁身自好,还在原地拖拖拉拉,简直对不起这些年禁过的欲。

眼见花知婉如此直白地占他便宜,兰戎心里又羞又怒。

——她果然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完整的男人。

洗净的湿发滴着水,他踟蹰着,像是要去找衣服。但衣服被她远远地放在竹篓里,跑过去拿又不太妥当。

“接下来……我自己来就好……”

被她盯得手足无措,兰戎捂住脸,冲她小声说。

“婉婉,不要看了。”

——兰戎真是傻啊,叫我不要看,你遮自己眼睛干嘛?

花知婉完全没有体悟到一个阴沉心机boy的欲迎还拒,反而被他这幅“单蠢善良、不懂得拒绝人”的小媳妇样给迷到了。

捂热手中的清水,她以十足的恶霸作态迎上前,“锁”定了那团颜色美好、尺寸很棒的象拔蚌。

“啊……”

象拔蚌像被慢火煮熟了,浑身浮起羞红。

——天呐,变红了,兰戎好可爱!

花知婉感到自己的萌点正在被狠狠地碾压。

虽然如此,但接下来的事实还是残酷的。

就像常识告诉我们的那样,象拔蚌熟了仍然是形变自如的,它的肉并不会变得非常结实。

……

两人背靠一颗大树,静静地凝视着奔腾的小溪水。

“你的梦想是什么?”

兰戎打破沉寂,冷不丁地抛出了一个问题。

“……”

花知婉足足反应了半分钟,才接收到了他这个跳跃幅度巨大的问题:“哈?”

尴尬的时刻,配上尴尬的问题。

顿时有一种在选秀节目潜规则不成功,但导师依旧给你了一张入场券的感觉。

“为什么问这个?”她不解地转头看他。

兰戎取下头上的浴巾,指了指面前的溪流。

“这条小溪很浅,我想到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带我去抓鱼、我们一起煮鱼汤,那时的那条小溪和它有点像。我们俩战战兢兢地赶往回家的路上,然后你问了我,我的梦想。”

“啊,是的。”

回忆起当时的画面,花知婉不自觉地微笑了起来。

他放缓了语调,显得有几分软糯委屈,听着让人很有倾诉*:“关于我的事,婉婉全都知道。可是关于你的事,你很少跟我说。”

就算是在石室的那五年,她跟他讲的故事也大多是“童话故事”、“神话故事”,那些,她只要看着法器就能讲出好多好多。

相反,对自己的事她提得非常少,导致这十年里,他想找她,却发现自己对她一无所知。

“我的事吗?”

花知婉脱口而出:“我就是普普通通的人啊,没有什么特别值得说的事。梦想的话,应该就是,把我连载的拍成电影、电视剧,那样我就能赚好多钱了。”

毕竟时代背景不同,她说的话虽然对他毫无欺瞒,但兰戎依旧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想起上次他说的,听不懂自己说的话,于是她又补充地解释道。

“你不知道什么是、电影、电视剧吧?”

“唔……连载就是,写在纸上,不断更新的故事。电影、电视剧,你之前在我法器上有看过,大概就是那种,几个小人在一起表演戏曲。”

使用了简单语言的说明,兰戎看上去还是似懂非懂。

“所以,婉婉是希望有很多钱吗?”这句他倒是明白。

“当然有钱是很好啦!但用赚来的,不止是钱啊!会有更多人看到我写的故事、看到我的作品、知道我的名字,想想都觉得很开心呢!”

说起这些话时,她的眼底写满了憧憬。

他看着她扑闪扑闪的眼睛,心中止不住地好奇。

“多告诉我一点吧,我想听,你的梦想、你的过去、你的故事,全部都想听……”

“我真的就是普普通通一个人啊,”花知婉挠挠头,说道:“你想听的话,那我跟你讲讲我的小时候?”

兰戎使劲点头,朝她的方向挪近了一些。

两人的手臂贴到了一起,亲亲密密。

“我的家乡啊,是一个开满桂花的小村庄。每到桂花丰收时,我母亲都会摘些桂花,给我们做桂花糕、桂花糖、桂花饼、桂花小豆粥。小时候的书包里,总有那股甜甜的香味。以致于我写作文啊,也常常喜欢写《桂花的精神》、《桂花成熟时》、《假如给我一树桂花》。”

“扑哧……”

“嘿,笑什么?别看主题单一,我作文写得可好了。‘校园小作家’的奖状年年都是我!所以我长大以后才选择当了作者啊,天赋值太高了……”

午后的风吹得人十分惬意。

话匣子打开之后,花知婉一路七讲八讲,讲得一时半会儿还真停不下来。

——鲜少有人愿意去了解你的过去、听一听你在想什么。

即使作家这个职业可以满足倾诉欲,但是她不会在书中讲自己的故事。

她不是名人,出不了精彩的自传,她的过去平凡,成长经历普通。

她没有想到,那么无聊的故事,兰戎也能听得那么津津有味。

不同于这些天的尴尬,在一下午的沟通中,他们选择性遗忘了一些事,俩人靠得很近,相处得很舒服。

远山是深黑色的,因为夕阳的落下逐渐染上了一层淡金色的边。

红日像是挂在树上那样近,时不时传来的笑声为这个世界添上了一份耀眼的生机。

讲话一直讲到喉咙发干,他们才终于舍得站起来。

但对话,仍在继续。

“你说这条小溪很像从前那条,那我们能不能在这里抓到像从前那么好吃的鱼呢?”

到了饭点,花知婉情不自禁地开始幻想晚餐。

她砸吧砸吧嘴,望着小溪就像望着一锅炖好的汤:“好想喝白白香香的鱼汤!”

兰戎当即就应了她:“好,那我们喝完鱼汤再回家吧,我抓鱼。”

“嗯嗯!以前你用的‘夺命追魂神仙掌’超傻!”花知婉趁机笑话他:“还一边喊武功招式,一边把鱼打晕!”

——现在他当然已经不那样了。

兰戎微微一笑,转身,面朝小溪。

——但她想听的话,傻乎乎地念一念武功招式也没什么,能博她一笑就好。

“阴!魔!决!第!九!层!”

只见他运了口真气,气势十足地怒喝道。手掌一挥,便带起了一片流动的水流。

“选吧婉婉,要吃什么鱼。”

清澈的水幕里藏着许许多多摇头晃脑的游鱼,甚至还有海藻、虾子之类的,一群来自小溪的、奇奇怪怪的动植物混杂在其中。

“水、水族馆?”花知婉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兰戎居然徒手弄出了一个没有玻璃罩的水族馆!

这画风也太迷了,有这个绝活,不说别的,到现代开一个海鲜馆都够他们发的了。

直到看见这一幕,她才不得不承认,大魔王是一种多么逆天的存在。

——这和刚刚无力反抗她“象拔蚌服务”的,是同一个人吗?

——这和刚刚的“如果我是姑娘,你都得娶我过门”的,是同一个人吗?

要是被正道知道,天下第一的邪功竟然被用来抓鱼,估计会有一批人痛哭出声。

“天呐!我们兰戎太厉害了!!!”

花知婉兴奋地在他旁边蹦蹦跳跳:“那只鱼游泳游得好快!好好玩啊!!”

大魔头少有地,为自己修炼了断子绝孙邪功的最高层而感到骄傲。

他嘿嘿一笑,附和她夸奖一般地添了一层功力。

上游的溪水也被击中到水幕中,这下鱼的种类更丰富了。

“哎呀,你不要乱来!我们快选个鱼吧,这样多浪费武功啊!”

不会武功的土鳖非常珍惜魔尊大人的战斗力,在花知婉的世界里,武功就是“充电两小时,通话五分钟”,用完就没了,所以要省着点用。

“你想吃哪种鱼?想要几斤的?”兰戎游刃有余地问身边的她。

“这么多,都挑花眼了!你选一个吧,我不会选!”

花知婉本身对鱼类不太擅长,大多数的鱼在她看来都长一个样。

“嘤呀呀呀呀呀——”

“救命啊——!!”

微弱的声音突然从水幕中传来。

花知婉与兰戎面面相觑。

“额,兰戎,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有。”

“……”

“有?有你还那么淡定!还不快点收功啊!”她被他反应迟钝的样子蠢笑了。

兰戎晃了晃手里仿佛连接着天际的巨大水幕,问她:“鱼呢?”

“就那条吧!”花知婉随手一指。

将她所指的鱼握入掌中,兰戎扛起花知婉,往岸边飞了一步。

“轰——”

“哗——啦——”

大量的水流倾斜而下,落回溪中。

光溜溜的姑娘一屁股坐进了他们装衣服的竹篓。

事实证明,庞大的水幕中果然容纳了小溪中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嘤呀呀呀!!”

姑娘尖声喊叫着,一脸的受惊过度。

——这估计是人家洗澡洗一半,忽然被兰戎这个蛇精病给弄到水幕里去了。

花知婉在大魔王的肩上默默地想。

——换她也得吓个半死!洗澡洗一半水没了,自己没穿衣服,还飞到了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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