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摘星门的人”吹迷香的盗墓贼眯眼盯着易行之,面容上充斥着怀疑之色。
“如假包换。”易行之笑容可掬。
摘星门是一个相对松散的组织。
与传统门派不同,它既没有作为据点的地盘,也没有森严的等级制度;入门的唯一条件,便是征得司徒追命这位门主的同意。
不仅很多门人互相之间并未见过面;就连名义上的门主司徒追命,更多的也只是起到一种象征意义,并不能强制门人去做些什么。
摘星门中而今到底有多少人,司徒追命自己也讲不太清楚。
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便是摘星门中绝大多数人都是贼
“哥,试试他。”旁边放哨的弟弟出言提醒道。
“嗯。”与他长相一模一样的哥哥眼珠转了几转,朝易行之问道,“你说你是摘星门的人那我且问你,摘星门门规第三条是什么”
“摘星门的门规从来只有一条,并且是唯一的一条。”易行之轻笑摇头,“不得同门相残,没错吧”
“还真是自己人”盗墓兄弟面面相觑。
“你看,我早说过咱们是一伙的。现在该相信了吧”易行之仍是笑,“那么能不能告诉我,你俩到底在这荒郊野外蹲着干嘛呢”
瞧见这背着长剑的家伙竟然也是摘星门的人,兄弟俩的戒心顿时消弭不少;那一直望风放哨的弟弟伸手指了指地下,神神秘秘地小声说道:“咱们脚底下有一个大墓,但是还有个武功很高的哑巴老头守着。故而我们只能先用迷香把他放倒,之后在下墓取宝”
“我们正愁那里面金银财宝太多,光靠两个人可能搬不出来多少。正巧老兄你来了,不如搭个伙一起干当然,事后那些宝贝里也有你的一份”半蹲在窗沿下的哥哥甚至很热心地出言拉易行之入伙了。
竟然还是两个实在人
“所以你们俩这是在往屋里放迷香么”易行之故作惊讶地问道。
“对啊不是告诉过了你这里面的守墓老头很厉害么。”兄弟两人皆是感慨于易行之的迟钝。
“可是这间屋子里分明一个人也没有啊”易行之双眼圆睁,一脸茫然之色。
“什么”嘴里叼着竹管,正准备继续忙活的哥哥,乍一听得易行之这话,整个人却是原地蹦了起来。
“不会吧”弟弟亦是失声惊叫。
“你们在办事之前,都没往里面瞧上一眼的吗”易行之属实被这俩笨贼惊到了。
吹迷香的盗墓贼哥哥火急火燎地拉开了那扇窗户,只见里面木制家具桌椅一应俱全,地面纤尘不染,灶台上也摆放着洗好的碗筷,却唯独不见主人的身影
“他他武功高得吓人。”愣愣望着房内景象,他那般呆滞的语气,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我俩都只知道他住在里面,没没敢往里看”
“”易行之无言以对。
“大哥,那咱们现在咋办”
“常言道贼不走空,至少也得把这迷香钱赚回来啊。二十两纹银一根呢,老贵了”盗墓贼哥哥咬了咬牙,“他不在正好。走,咱们现在就去把这底下的墓给一锅端了”
易行之本是怕那卖饼老人吃亏,才跟着这两兄弟跑到了这种地方来。
可如今正主竟是根本不在此地,易行之便放下心来,正准备告辞走人,却又听得这两盗墓贼似乎想要铤而走险,赶紧出言劝道:“不好吧,万一那守墓的人突然回来了呢。你们不是说他武功很高么若是被他逮了个正着,那咱们岂不是”
“也有道理啊”听完易行之的话,那盗墓贼弟弟的面容上显露出几分犹豫之色。
“啪”的一声脆响,却是哥哥在他后脑勺上用力拍了一记:“怎么又成这副怂包样了我是怎么教你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全给忘了”
“没,没忘”弟弟揉了揉脑袋,哭丧着脸,这一下确实挨得不轻。
两人的面貌本就极为相似,如今又是站到了一起去。易行之只觉一阵头晕眼花,快要分不清楚到底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了
“走吧,兄弟。富贵险中求,那墓里的东西,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其中一人伸手拍了拍易行之的胳膊,很是亲热地说道。
“那那好吧。”易行之忍受着那股扑鼻而来的恶臭,被这人一路往前拽着。
如果是普通蟊贼,易行之早就拍拍屁股走掉了,谁管他们想做什么。
可这两人好巧不巧。偏偏又是摘星门的人
既然司徒追命的手下,看在那不服老的家伙的面子上,易行之觉得自己有必要关照一二。
如今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随机应变了。若是真的被那哑巴老头撞见,至少也得保住这两兄弟的性命。
或者直接给这两家伙几下,把他们敲晕后带回客栈去
这个办法倒是皆大欢喜。既不用和那老头打交道,还能把这财迷心窍的两个人给吓上一顿,以后估计他们也不敢再打这里的主意了。
越想越觉得这种做法可行。于是易行之眯起眼睛,打量着他们的后颈,想找出两处合适的角度下手;尽量只出两击,就让他们睡上大半天
“啊墓门怎么开着”
一声突如其来的惊叫,打乱了易行之的思绪。
微微皱眉,易行之的视线越过他们的后背,看向了正前方。
一座孤零零的阴宅便赫然出现在易行之眼前。
这坟墓与小木屋间只有七八丈的距离,只是深深隐匿于密林之中,着实不容易发现。
通体青石砌成,高约一丈;本应刻写碑文与墓志铭的地方,却留下了大片的空白,根本瞧不出墓主人的身份。
只是这座阴宅正中央的石门,此时却已然被人打开了。一个方方正正的黑漆漆洞口,正不断往外喷射着寒气。
“有人捷足先登”拽着易行之胳膊的盗墓贼语气颇为焦急。
放开易行之的手臂,他也顾不上再招呼易行之,拉起另一个就闷头往里跑,似乎生怕宝贝被别人抢走了。
易行之来不及喝止,他们的身影便已消失在了洞内那片黑暗之中。
驻足原地,静静望着那个黑乎乎的洞口;里面那俩盗墓兄弟的脚步声越来越小,很快便完全听不见了。
月光落下,斑驳的树影在这座阴宅表面随风而动;看上去就像是某种蛰伏已久,正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着吞噬猎物的野兽。
深吸一口气,易行之搓了搓自己有些僵硬的脸颊,亦是抬脚走进了那个洞口里去。
仿佛是一只小小的鸟儿,主动投入了狮子大张的嘴巴中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