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风如刀,夹杂着无数沙尘,自窗外呼啸而过。
风沙镇这个名字,倒是取得十分贴切。
床上的易行之从打坐中回过神来,徐徐吐出一口浊气。
没有丝毫进展。灵脉之中那一缕淡蓝色的真元,依旧是保持着服下混元丹那晚的状态,并无任何增长。
无论自己如何修炼,如今似乎都已没什么效果;那么混元丹的炼制,也需尽早提上日程了。
百年以上年份的蜀山灵参,至少开出七片花瓣的未明花,颜色已转为墨黑的凌烟草每每想到混元丹所需要的药材,易行之都只能摇头苦笑。
难怪家底雄厚如崇剑门,一年也只能炼出寥寥两三颗
这些药材不仅珍奇至极,而且往往是有价无市;只要一被发现,立刻便会引得各方势力哄抢,最终基本是悉数垄断在了大乾皇族,以及江湖上最顶尖那几个门派的手中。
而如今孤家寡人的自己,又该去哪里弄到这些东西呢
风沙拍打窗户纸的“哗啦”声不住传来,吵得易行之有些心烦意乱。
转头望去,窗外的天色被隐没在了那遮天蔽日的沙暴之中,甚至令人搞不清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隔壁依旧是如雷鸣般的鼾声。那两个盗墓贼自从进入房间之后,似乎就一直在睡觉。
他们身上那种恶臭气味,明明隔了一堵墙,竟然还能飘进易行之鼻子里
真是生化武器啊易行之有些无奈地想着。
隔壁没什么异常,那个“放倒”了他的掌柜又迟迟不见动静。左右无聊,易行之索性开始研究起这房间内的陈设来。
一扇狮子图屏风把床与木桶隔开,颇有后世干湿分区的感觉;墙上挂着几幅花鸟杂画,落款之人易行之没听说过,画工也属实一般;木柜桌椅与这张床均是用一种易行之从未见过的棕色木料制成,纹理粗糙,但是极为坚硬
整个房间内没有一件奢侈品,可房内干净整洁,摆设错落有致,看上去竟是并无多少廉价之感。
一间给客人饭菜里下蒙汗药的客栈,居然会这般精心地布置房间,这倒有些出乎易行之的预料了。
胡思乱想间,房门蓦然被人轻轻叩响。
“公子,需要热茶吗”
房外的嗓音颇为熟悉,于是易行之坐正了身子,轻笑道:“进来吧。”
门外的人端着个铜盆,推门进房之后,先是探头探脑地回头往外张望了一阵,而后才鬼鬼祟祟地关上了房门。
“公子,你没睡着真是太好了”那人放下木盆,一脸焦急地朝易行之低声道,“客栈已经打烊,掌柜他们很快就要上来了。你赶紧跑吧,现在走还来得及”
“哈哈,孙肖,果然是你”易行之乐得直拍手,“我就说我不会认错人。”
“咳,让公子见笑了。”那一身粗布麻衣的店小二很是尴尬的咳嗽了几声,“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你怎么不在落霞城待着,跑到这种鬼地方来了”易行之望着他黝黑的皮肤,眉头微微皱起,“风沙镇中龙蛇混杂,你又不会武功真的不该来这里的。”
“说来话长啊”孙肖轻叹一声,那失落的神情中似乎充满了故事;可他脑袋一转,却是又急得开始跺脚了,“公子,现在哪里是说这个的时候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来关心我干嘛赶紧走吧”
“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可以告诉他们公子其实并未昏迷,待我接近之时突然暴起打伤了我,然后逃之夭夭了”
“精彩,真是精彩”还没等易行之回话,房门外却是响起了“啪啪啪”的鼓掌声。
“吱呀”一声巨响,房门被人很是用力地推开了。
那位身形魁梧地掌柜迈步走了进来,冲着孙肖冷笑连连:“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枉我好吃好喝地把你供着老子好不容易才逮到一条肥羊,你居然想要把他放走”
“我我”孙晓不敢回头,背对着他,说话声开始结结巴巴。
易行之倒是瞧得清楚。
在听到掌柜声音的一瞬间,孙肖那一张黑脸立刻就吓白了。
仿佛是听到了这世间最令人绝望的噩耗一般,他浑身意识不住颤抖着。
易行之站起身,走上前去拍了拍他骨瘦如柴的肩膀,权当安慰;而后便眯起眼睛,看向了客栈掌柜:“你待如何”
掌柜鼻孔出气,轻蔑地哼了一声:“你不要以为蒙汗药没效果,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我告诉你,就算你今天长出了翅膀,也休想从这里逃走”
话音刚落,一行人便抄着家伙从门外挤了进来,登时把这小小的房间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易行之望着周围哪些手持木棍柴刀,长相歪瓜裂枣的乌合之众,有点憋不住笑了:“哟喂,轻车熟路啊看来掌柜不是第一次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了吧”
“你也不去江湖上打听打听,老子血手人屠孙四海的名号,那叫一个如雷贯耳”掌柜颇为嘚瑟地摇晃着脑袋,“烧杀掠抢,无恶不作,说的就是老子我了”
“老大威武老大凶名显赫老大洪福齐天老大流芳百世老大”
周围的人立马也跟着瞎起哄。
在这些人阿谀奉承的马屁声中,掌柜脸上的表情愈发得意,鼻孔都快仰到脑门上去了。
“那个恕在下孤陋寡闻,这名号还真没听过”易行之却很是抱歉地朝他一拱手。
“你”被易行之这一盆冷水泼下来,掌柜的大脸霎时涨得通红,“你现在就听过了”
“行吧那么敢问这位血手人屠,你到底准备怎么处置在下”易行之缩了缩脖子,一副恐惧至极的模样。
“哈哈,你猜啊。刚刚你不是挺牛气的吗”看到易行之似乎终于知道害怕了,掌柜得意地大笑两声,“刚刚你不是挺牛气的吗”
“难道是要把在下剁碎了,做成人肉包子还是说要把在下的肠子掏出来,做成挂腊肠”易行之双臂抱在胸前,仿佛已被吓得直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