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夜里子时,我正在公园里独自徘徊,
书凡拿了一束玫瑰花,藏在了背后,正想走上去,给我一个惊喜,却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此人四十岁上下,一身笔挺的黑色中山装,非常有精气神,脸若刀削,见棱见角,虎目炯炯,不怒自威,
“庞海叔叔,真、真的是你吗,”
书凡惊中带疑,疑中又带着半分喜色,
这个叫做庞海的中年男子笑着点了点头,“嗯,书凡,是我,”
两人抱在了一起,好像是感情十分融洽的忘年之交,
许久才分开,
书凡惊喜之余,脸上又浮现出些许岔闷感伤,“庞海叔叔,当年你和我父亲,在我小时候,突然不辞而别,留下我们兄妹和母亲,而母亲她……”
庞海叔叔拍了拍书凡的肩膀,“书凡,你说的,我都知道了,我和你父亲,当日离去,实在有难言之隐,你父亲在得知你母亲的消息后,直呼百身莫赎,”
“我父亲回来了,”书凡淡淡道,
庞海回道:“还没有,他暂时不能现身,不过,不久之后,你们父子就可以喜相逢了,”
书凡并未表现出多么兴奋,相反,而是攥了攥拳头,剑眉嗔叱,有些微怒,“他一走了之,不管不顾,百身莫赎有什么用,再也换不回我母亲了,他可知道我母亲受了多少苦楚……”显然,他对于这个很久以前,突然抛家弃子失踪的父亲没多少好感,
“好了好了,书凡,一切都过去了,只要回来,大家终究还是一家人,”庞海言语绵软的安慰道,
书凡只是沉默,没有回应,甚至也没打听自己父亲的境况,
此时,那个叫苏婉的女孩离着此处约么有二百多米,踱着步子,芊芊玉指摩挲着衣角,正在公园里焦急的等待着,书凡随后对庞海不冷不热道:“庞海叔叔,我要去见一个人,失陪了,”
庞海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道:“书凡,叔叔还有事和你说,你父亲一走,家业便被你那干叔叔一家给继承了过去,说的好听一点,是继承,难听一点,那就是巧取豪夺,现在你父亲回来了,要做一番惊天伟业,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份产业重新夺回来,所以,需要你的帮助,”
书凡毫不在意的淡淡一笑,“庞海叔叔,我对这些名利之事,不是太感兴趣,至于我父亲夺不夺,是他的事,我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好了,我还有急事,请恕书凡不能多陪,”
说罢,就要往公园里走,
身后传来庞海那冷冷的声音:“书凡,你以后最好别见她了,”
书凡耸了耸黑色的眸端,扭头不解道:“庞海叔叔,你这是什么意思,要干涉我的私生活吗,”
庞海走了两步,再次与书凡并肩,双目冷冽的盯着公园里的那个女孩,缓缓道:“书凡,我不管你以前和这女孩是什么关系,但是以后,最好别联系了,”
“为什么,”
“因为,你的父亲已经为你找了一个妻子,一位淑德贤良的好妻子,”
书坊怔住了,目瞪口呆,足足三五秒钟才缓过神来,“庞海叔叔,你说的我有些不太明白,我父亲他十几年前,突然离去,现在回来了,还又为了找了一位妻子,我听不懂,”
庞海笑着解释道:“书凡,你父亲这也是为你好,
你现在,魂魄附着在此人身上,但并不是长久之计,而你父亲为你找的那位妻子,是
阴煞之星转世,你若与此女子结合,慢慢的便能侵占此人驱壳,彼消此涨,百日之后,我自有办法,让你永留阳间,一直附身在此人身体里,”
书凡两道剑眉向下压了压,而后笑道:“庞海叔叔,你这份好意书凡心领了,但是,我并不想娶那个什么阴煞转世的女子,也并不想长久侵占此人驱壳,对我父亲的惊天伟业也没什么兴趣,”
庞海的声音也沉了下来,“书凡,你要理解你父亲的一片苦心,我现在也没太多时间和你讲大道理,父为子纲,这是你父亲的命令,你必须遵从,”
书凡有些无语,沉寂片刻道:“对了,曾经,我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小弟,也不是被他一同带走了么,他们相处这么多年,一定情比海深,父亲也可以选择他继承这番惊天伟业,”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书凡耸肩道:“庞海叔叔,那今天我也可以撂下一句话,那个女的我绝对不会娶,至于父亲的惊天伟业,为人子者,或许我会考虑,好了,我今天的时间不多了,改天聊,”
说罢,书凡折了折领子,擎着玫瑰花,向我走来,
庞海道:“书凡,你今天若是执意去见那女子,我不保证下次你还能见得到,”
书凡顿住脚步,“庞海叔叔,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杀了她吗,”
庞海轻轻嘘了一口气道:“我听老爷的意思,不过,你若不再见她,我能保证,她绝对会安全的,”
“你,”书凡有些生气,也有些无奈,手里拈着玫瑰花踌躇不止,眼睁睁的看着公园里的那位女孩,不敢上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手中的那朵玫瑰花也北风吹桑的一瓣瓣的凋零了,
有一瓣正好落在了那位女孩的眉角上,她轻轻拈下,百无聊赖的随手抛在了无边的夜风之中,
在这对有情男女之间,隔着两株小小柏树,
这个女孩甚至偶然间感觉到了有一双目光在哪里静静的凝望着她,但是游目四望,却怎么也寻不见心中的那个情郎,
书凡的时间到了,岔闷的把光秃秃的玫瑰花茎甩落在地,而后跺了跺脚,斜眸瞪了这个中年男子一眼,而后翩然归去了,
庞海道:“书凡,你再好好想想吧,不要辜负了你的父亲大人,”
书凡好几天都没联系我了,害得我夜不能寐,辗转反侧,一个劲的胡思乱想,“是不是在阴间出事了呀,还是不再想见我了呀,”
其实,这个镜墨就在西京市里,家族企业也在这里,我倒不是不可以去找他,但是,想和书凡再见上几面再去找镜墨,攀攀关系啥的,方便我和书凡见面,
但是,一连十多天,都没书凡的消息,我坐不住了,准备去镜墨所在的那个天宇大厦,与他见见面,
刚走出别墅,就看见安澜坐在石头上正感慨着什么,我纳闷的走了过去,“喂,你这家伙干嘛呢,一副痛苦样子,是不是哪个小媳妇和别的男人跑了,”
他回头斜白了我一眼,“我说大小姐,你能不能说点好话,我觉得自己就够淫荡的了,你比我还淫荡啊,你一个女孩子,也不注意点形象呀,记得第一次见到你,那叫一个纯洁,没想到几个月来,屡屡语出惊人,彻底把我心中的那副唯美仙子的形象颠覆了,”
我哼笑道:“切,还唯美仙子形象,老娘一直就这样,好了,我去半点事,对了,不是媳妇跑了,你在这感慨什么呢,”
安澜把那6,5英寸的大屏手机往我眼前一放,看的我一阵反胃,
上面的图片也太血腥了,好像是一个小女孩,被什么东西咬断了脖颈,周身上下全是凝固了的血迹,
“好你个安澜,故意吓我是不是,”
说完这句话,我忽而心中一凛,因为这个小女孩,虽然脸上一层鲜血,但是看着好像似曾相识,
急忙在记忆中搜索,对了,那天晚上,在坟地那里,那个和奶奶一,烧纸的女孩,
我抢过安澜的手机,滑动着看着这则新闻,“某某小区,一女孩脖颈上伤痕累累,好像是被某种野兽咬死,据附近邻居说,好像凌晨的时候,房间里发出数声啼哭惨叫,而后看到一个满口鲜血的老妇人从楼中奔出,现在,这名老妇已经不知所踪,据知情人透露,此老妇乃是这个小女孩的奶奶,具体原因,警方还在调查之中,敬请关注后续报道,”
看完整则消息,我眼前一黑,站立不稳,一下子半晕过去,被安澜托住,“哎,大小姐,你没事吧,”
坐在这块石头上,缓了好久,才恢复了神智,心中是好像打翻了四味瓶,酸苦辣咸一,在胸中翻滚,
心里这个后悔自责啊,楚师姐当日,让我斩杀那个老妪,我一时间下不去手,这才酿成了今日之祸,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啊,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听从楚师姐的命令,手刃了那个黑熊精,看来楚师姐说的对,对付妖孽,大多数情况是不能心慈手软的,
一念之差,而枉自断送了一条鲜红的生命,
苏婉啊苏婉,你一时的心软又铸成了一桩憾事,
安澜见我一动点不动,眼珠也不转不眨,将手掌放在我眼前晃了晃,“喂,大小姐,你没事吧,”
我深深呼吸了几次,转而道:“没事,没事,对了安澜,这个小妹妹我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将她体面的装殓一下,谢谢你了,”
安澜十分不解,“大小姐,你见过一面就要帮人家入殓啊,这也太爱心泛滥了吧,”
我又发挥出了超级霸道的一面,叉腰大吼道:“你到底帮还是不帮,这个小女孩无父无母的多可怜,你怎么这么没同情心,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喷了他一脸吐沫星子,
见我这么愤怒,他微张着嘴,神情愕然,一脸茫然,最后抹了一把脸上的点滴唾液道:“大小姐,你用什么牙膏刷的牙呀,味道还蛮不错的,改天我也用用,”
这家伙真是个幽默的乐天派,被我吼成狗了,还顺便开了一个无厘头玩笑,其实,我这纯粹是把自己的错误发泄到了他身上,
转而把他眼角的一滴唾液拭去,语气也变得柔软了下来,“安澜,这个月,我和秦小环阿姨再说说,给你涨一些工资,”
他兴奋的打了一个响指,眨着眼眸道:“哦了,没问题,我这就去办,对了,既然大小姐这么善良,这么有同情心,以后咱们西京市的鳏寡孤独,一旦死了,入殓我都包了,只要费用大小姐报销,每次再给我涨点工资就行了,”
哎,我摇头暗叹,他哪知道我的心思啊,
我揽着他的后脑勺道:“好了好了,刚才不应该吼你的,这样吧,咱们一起去,我也顺便再看一眼这个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