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节一过,时间似乎突然变得很快,没想到大家就要毕业了。
毕业就是结束一段学业,但何尝不是结束一段故事、一段心境、一段成长历程。
当然大家都不懂,每个人想的都是终于结束的繁重作业和毕业之后的漫长假期。谁会去想毕业之后的种种,或是未知的初中生活,或是大家可能再难相见。
对小鱼来说,她同样没有仔细想即将失去的东西,大家一起做游戏的暖暖的午后、放学路上几个人拉长的背影和永远只围绕在几个人之间的笑与泪。
每个人都着眼于眼前的和想要得到的,却每每忽视将要失去的。
其实毕业不只是旧时光的结束,更是新旅程的开始,只是很少有人能做好准备迎接新的故事。或许这才是“毕业”的意义。
但是对小鱼和同学们来说对毕业最大的期待可能就是照毕业照了吧。因为那个时候大家留下的照片都不多,尤其是整个班级的合照,对大家来说照相还是蛮新奇的玩意儿呢。
小鱼记得五年级时大家看着六年级的学生照毕业照可羡慕了,一个个抢着扒在教室门口看着他们照相,已经在暗暗盘算将来自己照的时侯要和谁站在一起了。
现在终于轮到他们了。
那天的天是蓝蓝的天、云是白白的云、风是柔柔的风、树是绿绿的树。小鱼最喜欢这样吹着和风的夏日,似乎一切都晴朗起来了。
大家叽叽喳喳地说着叫着,你推我搡,难掩喜悦之意。老师早就叫同学们搬出了凳子,大家争先恐后地站了上去,有的不愿意站在后面,有的想蹲在前边,挤来挤去,半天没有站好。
巧合的是,小鱼站在了秦川和萧潇中间,其实小鱼真不是故意的,她被同学推搡着往旁边挪,不知怎的就站到他俩中间了。萧潇悄悄用手肘碰小鱼,问她能不能换一下,小鱼转过去看秦川,他连忙把脸扭过去。
“不换。”
小鱼这么一说萧潇也没办法了,其实这个位置并不是老师固定的,大家明显都是和自己的好朋友站在一块。只要个子差别不是很大老师都是默许了的。
也许萧潇再坚持一下或央求一下小鱼就同意了呢,但是她没有。
可能从这件事起小鱼就相信冥冥之中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围绕着她,尽管那真的只是巧合。“可见天意有定,如此巧合”,若是真的天意有定,那这天倒也不枉为天。
生命中的巧合总能给人别样的惊喜,让灰色的生活在山重水复处展现出靓丽的颜色。
闪光灯亮起,只听得“咔嚓”一声,一切都定格在照片里。
刚刚照完,一些同学忙从凳子上跳下来,跑着跳着凑到摄影师跟前看看照的怎么样。欢笑、埋怨此起彼伏。
“哎呀!我刚还说眼睛没睁大呢!果然没睁大,气死我了。”
“萧潇照的不错哎,她真的好上镜。”
“还好还好,我笑了,差点以为自己没笑。”
小鱼就静悄悄地在旁边站着,她其实很想凑上去看看自己照的怎么样,或许她真正想看的是秦川和秦川旁边的自己吧。
但她没凑过去,她怕被别人,尤其是萧潇看见,她可能又要说小鱼故意站在她和秦川中间了。
一些男孩子早就跑到操场上玩去了,一些在树荫底下说笑着。小鱼看到秦川、关佳华、林小北、陈鑫几个坐在树荫下的花园墙上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时不时发出一阵爆笑。
萧潇当然也在里面,但是竟然还有宋晴晴,他们的关系还是这么好吗?
好像每到离别时候,所有恩怨都自动化解了一样。张皎洁和冯婷竟然也过去和他们说笑起来,小鱼听到张皎洁损了秦川几句,秦川只是笑。
大家都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好不热闹。只有小鱼一个人形单影只,她不能想象自己凑到秦川他们一行人中间说说笑笑得场景。
靳睿在操场上和几个男生踢球,小鱼一时间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没几个朋友,一种浓浓的孤独感迅速蔓延到全身。每个人似乎都有最好的朋友,只有她没有,甚至没有人过来和她说说话或者叫她过去玩。
烈日炎炎,心中忽冷。再一想到自己还在为站在了秦川和萧潇中间而窃喜,真是难过,实实在在的难过。
小鱼悄悄走进了教室,其实根本不用悄悄,因为根本没有人注意她。她鼻子突然就酸了,她赶紧拿出一本书,装作在复习功课。
可是她怎么可能看得进去呢,不知道把一行字反反复复地看了多少遍,她还是没明白意思。她不自觉地发现自己在偷听秦川他们说话。
刚才他们好像在商量着下午去庙里玩,改主意了,还是去秦川家。小鱼呢?只能回家,回家一头栽进压抑的气氛里,再难逃脱。
老师叫想照个人照的同学去照相。一下子玩的同学也不玩了,说的同学也不说了,好像大家都商量好了似的,同学们三三两两地照相,各个兴奋不已。
秦川和关佳华他们几个“好哥们”一起、萧潇和宋晴晴两个、张皎洁和冯婷,张皎洁甚至还叫了秦川宋晴晴几个一起照了张大合照。她真潇洒,拿得起放得下,小鱼又羡慕又嫉妒。
小鱼就这样坐在教室里看着他们。没人要和我照相吗?没人发现我没有出去吗?
小鱼鼻子又是一酸,她赶紧埋下头装作在做题。终于有人发现她了,许慧文跑进教室匆忙拿了校服就出去了,她边跑边问小鱼怎么不去照相,小鱼回答说她不想去。慧文只是答应了一声就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
不知怎的小鱼更不想出去了,但同时她还是暗暗期待着有人能惊呼“哎呀,江小鱼怎么不在?”或者有人能到教室来热情地拉她去照相。
最后是老师发现了她,老师叫她出去照相,她死活不肯出去,老师越是叫她她越是不出去。她是在跟自己赌气吧,小鱼真讨厌这样的自己。
但最后她还是出去了,她走到靳睿旁边,
“靳睿,我们照一张相吧。”
“好呀,刚刚你一直不出来,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不过咱俩照也太奇怪了,把萧潇、宋晴晴还有秦川都叫上吧。”
小鱼明明知道他是想和萧潇照又不好意思,但是她还是答应了。不出所料,秦川拒绝了,但是萧潇和宋晴晴同意了。小鱼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除了毕业照之外唯一一张和同学照的照片竟然是和宋晴晴还有萧潇一起照的。
巧合又发生了,两天后大家来取照片的时候,刚到教室里不久那张照片就不见了。
事情是这样的,冯婷有一张她和秦川一伙人照的相,但她没有和靳睿照过相,她就问小鱼能不能用小鱼的照片和她换。小鱼同意了,因为她真的很想要一张秦川的照片。
但是还没来得及换,那张照片就不见了。小鱼刚刚还放在桌子上的,一个转身就找不到了。小鱼一直怀疑冯婷偷了那张照片,但是因为没有证据只好作罢。
转瞬成空。
老师让大家收拾教室,该扔的东西都扔了。秦川和关佳华几个直接在教室里撕起书来,关佳华甚至站在桌子上嗷嗷叫起来。小鱼不满地瞪了他们几眼,当然他们也还是没看见。
卫生委员把他们骂了一顿后秦川就拽着书包跑出去了。小鱼跟了出去。
教室不远处就是垃圾场,学校的垃圾都是露天扔在这里的。现在垃圾场里满是废书,火苗蹭蹭地冒着,也不知道大家从哪里学的撕书烧书,或许这片刻的放纵也是大部分同学对毕业的美好期待吧。
秦川把他的日记也烧了,里面记录的不管是开心的事还是伤心的事都被火焰吞噬、消失殆尽。小鱼就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大家忙不迭地烧书。
一段旧时光一去不复返。原来,转瞬即是过去,就算是前一秒也只能是记忆,真正能够抓住的又有多少呢?
小鱼走进教室,发现几个同学在撕墙上的手抄报。可恨的是萧潇看小鱼过来了,竟然立马就要撕她的手抄报。小鱼赶紧上前抢救了下来,她还把秦川的也留下来了。只是遗憾太多的东西她带不走也留不下。
真是可笑呢,一些人忙着摧毁过去,一些人却强抓着记忆不肯放下。
总之,斜阳晚照下的美好童年就这样瞬间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