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走了之后,柴进连续多日都闭紧书房,盘腿坐屋中,修习内家功法和天门玄功。柴进计划要游历天下,多交好汉,所以功夫不能少。
有闲余的时间,柴进就自个儿骑着马出去,出来的目的只想透透气,让自己少些烦恼。
这天骑马游荡了半日,突然想到终日尽在沧州道上,不如往大名府一游,也多些风光名胜入目,既可养眼,又可怡心。
这么一想,就拨转马头往南奔去,果然风物无限,多了几许新鲜,这心情一好骑马更畅,天黑下来时却错过了宿头,心里想我有宝马,即便连夜赶路也无大碍。后来途中遇一行者,问路时方知再行一两个时辰可达衡水,到那里才有客栈可以过夜。
柴进谢了行者,又率性狂奔了半个多时辰,突然感觉有些异样,便控辔驻马,且不令白马长嘶,就隐身于路旁,刚好有一片林子,就暂避其间。
因为他很快听到有金刃劈风之音,还有疾行而至的马蹄声。
原来柴进眼下修习天门玄功功力已非同以往,所以只要稍稍凝神,就会察觉远处的声响动静。
他听得到动静,却看不到情景,心里有些着急,不知是不是匪人在行恶。正焦虑着,心想不如过去看看,他也听出来是两人相斗,且斗且走,渐渐靠近这边。此刻,突然一声喝斥让他惊住了。
“红儿,樊恒,还不快快住手!”声如洪钟,显见此人内力深厚。
柴进不禁心中一凛,他听清楚了,也就明白了眼下的处境,好啊,真是冤家路窄!不仅是圣姑薛雪红和樊恒,就连薛雪红的义父卓钺也来了。
他们三人这时候出现在这里,到底是因何事来?
不过无论如何,他都庆幸自己早一步隐身于此,但他知道卓钺功力非比寻常,稍不小心就会被其发现,于是有意识地暂时摒住呼吸。
只听那卓钺对雪晴训道:“红儿,为父早就劝你桥归桥路归路,心里不要再想着那沧州柴进,人家休了你,你还想着人家,你傻呀不傻?再说了,他是太尉的敌人,也就是为父的敌人,自然也就是你的敌人!你要明白这个道理。”
“义父,这道理我明白!”
“那你为何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偷偷离开大名府?你不想留在义父身旁,那你想去哪里?这次许多江湖名家也都聚于大名府,可你一走了之,不是在扫义父的老脸?所以为父只好派樊恒追你回去,不想半天也没消息,为父不放心,就亲自赶来了。”
这一席话,倒是让柴进听明白了。
随即就听到樊恒说道:“卓前辈,在下早就追上她了,可她就是不肯跟我回去,只骂着:你给我滚,滚远远的!在下知道前辈关心圣姑,所以就忍着气一直劝她,可她就是不听。在下跟她到这里,她对我更恶了,竟然拔出了剑,无奈之下我只好与她交手,所幸前辈及时赶到……”
“看来难为你了!”卓钺抚慰樊恒一句,话锋一转,接着说道:“红儿,别再任性,听你夫君的劝,随义父走吧。”
“他不是我夫君!”
雪晴这一说,又让柴进听得一惊。只听她接着说道:“就凭指腹为婚二十余年前一纸书,就能认定我和他的夫妻关系吗?其实我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再说了,由于我所负绝密任务,就是不能生孩子,樊恒,这下你听明白了吧!我不会生育,你还要我干嘛?”
“我……我不后悔!”
柴进听到此处,差点一激动就喘不过气来,没想到事情会是如此,难怪与三娘床第间如此缠绵,三娘竟然一直不见动静,原来是这个原因,这妇人哪……真是……
这时卓钺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且带着满满的笑声:“好啊,既然如此,为父就择日为红儿和樊恒完婚!现在嘛,先跟我回去,千万不要坏了太尉的事!”
没想到这一次雪晴却反过来主动地劝说卓钺了,她说:“那高太尉不是好人,义父为何偏偏要追随他呢?义父往日不是也说过: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可而今为何如此呀?”
“因为只有太尉才能给我所想要的,他需要我,我也需要他,明白吗?走!”
夜色中卓钺的声音比夜风还冷,随即只听到叶落的簌簌声,然后,终于听到了马蹄响,那声音渐去渐远。
柴进好不容易摒息到现在,他总算是能够正常呼吸了,于是放松,然后大口大口喘气,然后……
他不无感慨,大名府之行就此作罢,他不可能与卓钺他们同路,于是拨转马头回沧州了。连夜赶路,竟然在次日清晨回到庄上。
这日吃了晚餐之后,正在书房翻读《史记》,却见大娘推门而入,开口便说:“官人,妾玉娥想跟官人说些事,可以吗?”
“好啊,大娘但说无妨!”
“官人,雪晴走了,不管她是不是卧底,这事已经了结,官人就不要再对她念念不忘了!”
“没有啊,我早就忘了她的事!”柴进没想到心事又被唤起,就在前一刻,他确实又忆及雪晴。
大娘突然眉开眼笑,道:“那就好,官人,而今柴家无后,官人正值壮年,妾和宛然妹子商量,以为不如官人再纳一房妾……”
“纳妾?还要纳妾?”
“是啊官人,玉娥夜来忽梦见太公,听他叹息而语:我柴门而今为何如此少丁哪,添丁只争早啊!”
“啊,娘子,你梦见俺爹爹啦?”
“嗯,官人,这不由你不信啊!妾与宛然也以为眼下家中也仅两房,再娶一房绝不会多。要是官人无异议,那这新人,就让妾与宛然来物色……”
柴进的手挥了挥,“等等,让我想想!”
大娘给他沏茶,自言自语道:“二娘昨日还在说,月云这丫头就是心灵手巧,走了才可惜呀!”
“什么走了才可惜?”柴进听得心中一凛,觉得大娘似乎话中有话。
这时他想起了年前途中遇娘亲之事,锦囊里头就点到了月云,看来母亲对此也是点头的,再想想自己一直对月云有幻想,甚至无意中从宝鉴窥得其胴体真容,所以如果纳妾,月云应是上上之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