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当即起迎,看这二人,似是发了一回呆,柴进知道这主仆二人都一般眉清目秀,英姿风发,自然让宋江禁不住心里喝彩。其实此时武松也暗暗喝彩,他却像是更注意那个仆人。
受他俩的影响,柴进不由得又看了一眼这对主仆,主子颇是宋玉、潘安一般风流后生。身边那个仆人呢,虽说肤色较黑,但气度不凡,心道如此奴仆却也罕见。
柴进指着宋江介绍说,这位是山东及时雨宋公明,主仆两人眼里甚是惊喜,当下纳头便拜道:“久闻大名,有幸今日拜识!”那仆人声音似是比公子模样的更好听,有三分像是女音。
柴进接着介绍道:“这位是壮士武二郎武松!”又给他俩做介绍,指着那风流后生说道:“这位公子是……”
却听那公子自己接道:“在下王卿,汴京人氏,一书生而已!只是特别仰慕好汉!”又介绍自己的仆人,“我的书童,小刁蛮周隐!”
便引两人入席共饮,问从何而来,有何指教。
那王卿公子停顿了一下,“大官人,在下不敢说指教,我两人不是逃犯,不是刺配,也不特别需要大官人帮忙的。只是久闻大名,这次正好路过沧州,故此特来会上一面。不想刚好下雨,还让大官人冒雨来接,真是有扰了!”
这话说的让宋江、武松都有些不喜。
柴进感觉到了,当作没听进去,只顾笑道:“兄弟说哪里话!来,咱们饮酒叙话,不醉不归!”
“好个不醉不归!听说大官人海量,两位英雄一定也是酒量不浅。这酒盏所限,不如换大碗来饮,那才痛快!”
“公子豪情,敢不从命!”
柴进倒没想到这个王卿竟然一开口就是要大碗喝酒,这时他看武松脸上一乐,心想就算是要拼酒,这武松可是千杯不醉的,相信也该拼得过的。
这时一阵风吹来,像是感觉有一股香气,但那香若有若无,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宋江端起酒碗,说道:“两位兄弟,难得有缘在此相聚,我宋江在此借花献佛,敬二位!”
宋江敬酒之后,柴进和武松也都效法,那主仆两位也毫不示弱,待他们敬讫,也立即回应。
登时碗碗敬碗碗干,众人都喝得热烈,不消多久,柴进开始觉得略有头重眼花之象,知道酒已六分有余,若再如此饮下去,哪消多久就得倒下。再看那宋江,黑脸已成了红脸。于是开始提倡随量随饮。
说道:“兄弟之情缘,岂能杯酒可比,即便以碗来量又如何?故不必从俗,随量随饮,亦足以畅叙幽情,信可乐也。”
不料王卿笑道:“曾闻堂堂小旋风柴大官人,风骨傲世不群,皇命尚敢相抗,也应是世之英雄。不过何以竟然屈服于杯酒,而不敢畅饮谋醉以尽欢,莫非是柴大娘子之管束过严所致?但也不至于如此啊!当日英雄豪气,而今安在呢?”
王卿这一说,柴进不禁心中一凛,这年轻后生如何也知自己这事?但一想此事江湖盛传已久,所以知此事也不足为怪,也就凝下神来,并不疑此人有他。
武松突然刷地站起来道:“尊驾此言过矣!大官人当年所为,上无伤于公主,下不弃于发妻,岂不令人肃然起敬,何以王卿公子言辞之间甚是不恭?并且伤及大娘子!理应赔酒致歉。”
武松如此说话,一定是因为前面听王卿放肆狂笑,因而按捺不住怒气。柴进和宋江当即起而相劝,“武松兄弟,且坐下来说话。”
不料那王卿公子却好气度,笑道:“这位仁兄说得有理,是小弟年轻气盛,言语冒犯了!且容我谢罪一杯!”
说的是杯,饮的却是碗,那王卿竟然端起碗,一饮而尽。
那武松本来极看不惯他,不过看他现在这番举动,也就改变了看法。脱口赞道:“好,好酒量!”
这时那个小刁蛮周隐突然说话了。“据小人看,这里酒量最好的,要属王公子和武壮士,不如二位比一比酒量,看是如何。”
柴进和宋江相视一笑,觉得这仆人倒挺有意思,却未待言,武松却已说道:“也好。就借大官人的酒,和王公子多喝几碗!”
“那就先喝十碗!”王卿也不含糊,接口说道。好大的口气呢!听那王卿公子轻描淡写地说,柴进不禁暗暗吃惊。
便让庄客抬过来一张桌子,上面就斟了二十碗酒,武松和王卿各站一边,由柴进发令,两人即饮,也就是片刻,二十碗酒旋已告罄。
果真厉害!两人真是旗鼓相当,不过武松最终比王卿更早一些饮完酒,而且武松脸色也就是微微泛红,而王卿却早是红云一片。
却待再行比酒,周隐却止道:“公子,今夜尚要赶路,不可再饮。”这么一说,王卿乃止。
这话让柴进又是一奇,当即说道:“公子既到敝庄,少说也得盘桓几日,让柴进好好陪陪!为何如此匆忙?”不料王卿一笑道:“在下与大官人素昧平生,突然叨扰已属过分,岂敢让大官人多日陪着!”说话之音,却似有些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