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苹声色俱厉,娇叱道:“受死吧,柴大官人!十年前我爹死于柴府马车的轮下,我要带你去见我爹!”此时她行动诡异,言语也诡异,足以让柴进震撼。
有如晴天里起一声霹雳,此语一出,柴进大惊,所有的幻想在这瞬间里粉碎,竟
然有这等事啊!迷胡中意识到了眼下的危险正是人为之变。
这时秋苹的发簪已经攻出了三招,而牛车已跛行到了断崖之边。柴进一边抵挡秋苹的攻击,一边揽住二娘,伺机跃离车厢。
秋苹另一只手却一闪,柴进感觉前面有谁“啊”了一声倒下了。
“秋苹住手!危险!快跟我走!”柴进喝道。
可是秋苹不离车厢,不但不住手,反而攻逼得更紧了。
已经到了千钧一发之际,说时迟那时快,无奈之下柴进只好一招守卧拳逼住秋苹,同时抱住二娘纵身一跃,冲破了车篷,落身于断崖之后的丈余之地,与此同时,断崖边轰得一声巨响,破败的牛车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秋苹!秋苹!”柴进喊道。
突然感觉身后有动静,一个回身,却见一个蒙面汉子身影奇快一闪,顿时感觉有风扑面而来,矮身一闪之后,一物灵蛇一般直窜入草丛中去了。
柴进马上探入其中,一搜,取出一物来,发现竟然便是一枚铁镖,与诞辰大庆那天夜晚在庄上捡到的那枚铁镖,竟是一模一样。
躲在树边的二娘,担心柴进而唤着官人。“二娘放心,我没有事!”柴进说着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铁镖,看到铁镖二娘不由得一惊,“这事咋的,是不是有人成心加害?秋苹为何如此呢?”
“秋苹与我有深仇大恨哪!哎哎,可能是秋苹结连山庄里的某个男人,想报十年前的父仇,让他先埋伏于此,突施杀招。刚才他突然发功让牛车失控坠崖,怕伤着秋苹,所以喊她跳车,可是秋苹不肯,却死缠定柴进,定要与我同归于尽。”
“哎,没想到秋苹……这丫头也真可怜……”
“是啊,可怜!可惜了一个俏丫鬟!这仇恨,真是可怕!”柴进喃喃道。
“那这事……怎么办啊官人?”
“不用怕,此人武功高不过柴进,他做贼心虚,又势孤力薄,应该很快就会离开……”
柴进当下就在这附近循环扫视,片刻,没发现动静,这才往山下巡视。
此时他心虚不可测,可谓步步惊心,就怕着看到那俏丫鬟血淋淋横尸于谷地的情景,好在直到断崖底下还是没有发现,只见到阿寿的尸身,而秋苹,却似乎是人间蒸发了。
阿寿脑后破裂,一脸惨状,柴进叹了口气。随即发现他的胸部插着一支小箭,像是谁放出的袖箭。这时想起来临危之时的那一幕,当时就发现有人叫了一声,声音极小而短促,难道就是阿寿中箭发出的声音。
当时秋苹的一边手闪动,莫非是她放的袖箭?
她就找我报仇好了,为何还要伤及无辜呢?
是啊,如果这是秋苹事先设计好的一幕刺杀阴谋,那么为何要搭上这个阿寿呢?
而且他都想半路跳车逃脱,干嘛还不放过他呢?
直到后来听说了阿寿的劣迹之后,柴进才估摸当时秋苹之所以选择他,是因为他是赶牛车的四人中最最好色的车夫,且不止一次企图侵犯她的身子。
无论如何这事总要遮掩,柴进轻轻拔去袖箭,处理了一下死人伤口,和二娘商量编造了个车祸的谎言。
柴进叮嘱她绝对不要说出秋苹寻仇之事,只说是阿寿一时大意,赶车不当,致使发生此祸。要不是被官人抱着跳车,势必难逃此劫。至于后来为何没找到秋苹尸体,也只能含糊其辞,反正秋苹家中更无亲人,所以相信不多久这事就过去。
柴进还交代二娘也不要说另有一黑衣人偷袭之事。正说着,二娘脚底下突然发出脆响,是她的脚踩着了一物,两人都同时看到绿色之物,柴进连忙弯腰拾起,正是秋苹先前攻击的绿色发簪,已经断作两截儿。
柴进急声道:“二娘,这是秋苹之物!秋苹她……咱们再找找!”
于是以这绿色发簪为轴心,就绕着这谷底又转了片刻,奇了怪了,就是不见秋苹的踪影。
难不成,秋苹是被什么高人收了去?
柴进眼前浮现了一幕特别美丽的情景,秋苹的身子从崖上掉了下去,然后一条身影翩若游龙,托接住了秋苹,然后两人慢慢儿像浮云一般,也像花儿一般,向谷地坠下,没等坠地,那浮云一般、花儿一般的身影,又疾掠向前,眨眼间就随风而消逝了……
这是柴进往日看影视节目经常看到的情景片断,虽说现在身在北宋沧州,他依旧还存留着这种美丽的幻想,这种幻想让他整个人都觉得在飘在飞翔。
他就这样地与二娘从谷底重新攀到了崖上。
“官人,咱们还是回去吧!”二娘道。
“好,咱们回去!”他说。
茫然地步行了好一段路,才闻辘辘的马车声,刚好有马车经过,柴进拿出一锭银子,雇了马车夫,载着阿寿的尸体,与二娘一起回山庄。
沧州之行自然是报了废,为这事柴进在山庄的书房躺了三天,心中暗暗地呼唤着秋苹的名字,颇遗憾自己在异世里竟与秋苹有这样的一幕悲剧。
出了这事,大娘和三娘都十分关心,三娘还哭着秋苹的名字,垂泪不已。看着柴进沉着脸,谁也不敢再细问他情况。这天夜里柴进也改为到书房歇息。
尽管如此,两位娘子还是不放心,看大娘和三娘就守在书房,不离自己身边,柴进就让她们去安慰二娘宛然,因为知道途中她受了不少惊吓。
“那官人好好歇息,也许睡一觉,一切都会烟消云散。”大娘和三娘说着去了。
柴进点点头,见她俩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突然想起宝鉴,既然心烦不定,不如拿它来安神,便让镜面贴着胸口,然后想着秋苹的命运,心中虽背负着罪责,却不意很快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