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还没想明白吗?他这是说自己渴极了,想向妾讨口水喝!”
柴进当即大怒,“这厮好生无礼!”举手间酒杯碎于地。随即一想,樊恒为何大胆,这其中似乎有缘故,问题也许出在三娘身上,这女人是个骚包,不守妇道?
是啊,一个巴掌拍不响!
便试探道:“娘子休要烦恼,我马上让他滚!”
却不料雪晴旋即满面含笑说道,“官人不必烦心,小妾已做了安排,让秋苹给那人回话了。”
柴进十分不解,“什么?”
“今晚是月圆之夜,我约他在花园鱼池那边见面。”
哎呀呀,原来已是中秋佳节,竟然一无所察,难怪山庄里头那些庄客正忙着,大院里家丁、使女在布置厅堂,膳房里的厨子也在忙着酒席。
可是,值此良夜,三娘竟然答应赴约,真是岂有此理?
“什么,你还约他见面?”柴进脸色一沉,声音奇冷:“这是为何?”
“官人,与其让他纠缠不休,不如施以惩戒,让他永远记得。”
依旧莺声如歌,却让柴进生出寒气来,难不成她想赴约时出手?婆娘果然狠毒!她是不是设了个什么迷魂阵?柴进突然想到了《红楼梦》中王熙凤对贾瑞所施的阴狠手段,令其丢了性命的相思局,不禁不寒而栗。
女人,厉害!
她确实够狠毒,初见其面时已领教,不过樊恒也确实不是东西,嗯,就让这小人尝尝惩罚的滋味也好,也好以此警示众人。
对,三娘如此也好,往后就没人敢再犯窥人主母如此大忌了。
柴进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但三娘的剑却让他又一次不安。
他随后看到三娘不止一次摆弄她平时所习用的那把佩剑。心想她打算干嘛呢?这是她想下狠手的前兆吗?她不会到了约定地点,然后拔剑杀人吧?
柴进眼前恍若掠过一条人影,如秋鸿照影,长剑一闪,指一黑影叱道:“你这不知廉耻的淫贼,身为庄主门下客,竟然贪图主妇美色,见色忘义,留你何用?下地狱去吧!”
剑光一闪,一声啊未叫出,月圆之夜,人头落地,血溅当场!
哎呀!想到深处,柴进不禁失声叫了出来。
“官人怎么啦?”立刻就听到是三娘的声音,然后幻象消失,三娘手中还是那把剑,不过好端端干干净净的,没有一滴血在那上面。
柴进清醒过来,问:“你真的要赴约吗?”
“是的!”
“何时?”
“官人一直牵挂着这事?”她笑了笑,轻描淡写说道,“无论如何,总是夜宴结束之后吧!没事的,小妾自会处置!”
“我还是不放心!你说,你怎么处置?”
三娘稍稍停顿了一下,笑道:“如果这淫贼当真来了,我就替官人狠狠训斥他一顿,然后用剑在他身上留下记号,或一剑杀之。”
“不,三娘,他还不能算是淫贼,你训斥他一顿,然后让他滚!若此人欲行不轨,方可重惩。”
“官人真是仁者!那好,小妾就按官人说的做吧!”
到了黄昏时候,大红灯笼高高挂了起来,山庄大院,厅堂上下,尽摆筵席,柴进不免又说了一番话,众人又表示庆贺。然后看到圆圆的月亮一路升上来。
柴进不敢喝太多的酒,特意让柴安和柴全代喝了几碗,那是因为敬武松和李俊的。见柴进如此,武松和李俊也没相逼,大概是以为柴进患病还没完全脱体吧。
其实柴进心里却在琢磨着待会儿势必要发生的事情。心想这月色宜人,秋波盈盈,如此良夜,却暗藏杀机,确为一大憾事呢。
不用说这晚上柴进饮酒不尽畅快,可是有这么多的门客,这么多的庄客,柴进不能怠慢待客。各桌的退席时间也不一样,女眷的筵席早就散了,而男客席上的豪情却才刚刚抬起。凭经验,至少得下延半个时辰甚至一个时辰。
又过不多时,柴进突然眉头一蹙,发现樊恒不见了。樊恒原先就坐在朝西的邻桌上,由于先前柴进要到各桌去敬酒,所以有一段时间没能对樊恒实施监控。此人不见了,柴进料得要出事了。
柴进有些不安地站起,转到厅堂的外侧去。
这时才发现夜色笼罩之下的山庄甚是寂静,偶或风吹过,传来一二声秋虫的声音。
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尖叫,随即又是一声尖叫,然后就有人喊道:“有淫贼!快抓淫贼!”
声音像是从花园鱼池方向传来。
这一下子柴进完全给搞懵了,三娘先前的计划倒是如此设想的,可是不知她是不是赴约了,难不成真的有什么淫贼,闯进了柴氏山庄来?
柴进当机立断即离筵席,路上看到一些庄客都往花园鱼池那边涌去,心中甚是感慨,“他们反应都不慢呢!”不由得加快了步伐,疾奔前去。
等柴进赶到面前的时候,李俊先一步到了,且在鱼池一角拦住了樊恒,并与之相持。
樊恒一手拽住丫鬟月云,说道:“这是误会,我不是淫贼,我只是一时起了顽心,吓着了这女子。所以她就以为我是对她无礼,其实不是的……”
“樊恒,你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放了她,又怎么能够说清楚呢?你把她吓坏了,出了事就不好办!快快放手,你不放她,那才是真正的无礼!来,快把她放了,把她交给我李俊,好吗?”
李俊这话说得好,柴进琢磨着,暂时不说话,柴进想等救出月云之后再说。现在没看到三娘,所以一时还理不出个头绪。
月色和灯影下,李俊摊开双手,毫不戒备地往前,用热诚的目光看着樊恒,樊恒终于被感动了,关键时刻松了手。
月云许是吓坏了,才走了一步就软了下去,李俊抢在柴进前面搀起她来,然后牵她到柴进面前。
“多谢李俊壮士!”月云一头拜了下去。
这时三娘突然出现在人前,一把就扶起月云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