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尘出了公司,就看到一辆拉风的机车桀骜不驯的停在公司门口。
男人穿着一身皮衣,高帮靴,寸头短发看起来格外的精神有型。他很帅气,也很有型。
看到他这个样子,让她想到了当年靳生受伤后,也留过板寸。比起他,总觉得靳生更耀眼。
大概,是因为心里深爱着的那个男人,所以才觉得他比任何人都好看。
“走吧。”曾源递给她一个安全帽。
莫念尘对上那双眼睛,却没有接安全帽。
曾源挑了一下眉梢,“觉得掉价?”以前,她可是豪车接送,哪坐过这种车。
“没有。”莫念尘接过来,将头盔戴上。
刚戴好,就伸过一双修长干净的手,帮她扣上。
她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曾源也戴上头盔,长腿一迈,跨过车身,躬着身子,回头看了她一眼,“上车!”
莫念尘看了一眼,还好她今天穿了裤子,迈开腿坐上了机车。
“抱紧我!”
莫念尘只是揪着他的衣服,并没有动。
又听他说:“如果不抱紧我,一会儿我们都会摔下车。”
莫念尘吸了一口气,手慢慢的圈住他的腰,环到他的身前。这是除了靳劭辰之外的第二个男人,她这么亲密的靠近。
“抓紧了!”话音一落,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轰的一下就开出去了。
一个冲力将她往后一拉,她下意识的往前一栽,整个身体就撞在他的后背,脸也贴上了那冰凉的衣服上。
两边的建筑刷刷的在耳边飞过,她没有看那两边,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腰,心也莫名其妙的揪紧了。
这个男人,他们曾经一起同生共死过,他们合作无间,每一个任务都完成的很漂亮。甚至,在还未能独挑大梁的时候,他几次帮她脱离危险。如果不是后来分道扬镳,各自为阵,或许他们还是最好的伙伴。
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从未说过喜欢或者说要在一起这种话,他们以为,分开了,便是分开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她会坐在他的身后,抱着他的腰。
曾源感觉到那双缠在他腰上的手传递的力道,就算是她的身体没有完全贴着他的后背,他也完全能感觉到女人柔软的身体和吐气如兰的呼吸。
多少年了?十五年了吧。
是,他喜欢她十五年了。
从她被带进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注意到这个女子,那时他们都才是青春期叛逆的孩子,也是春心萌动的少男少女。
她跟所有进来的孩子一样,根本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但她很淡定,很冷静。
那双墨玉般的眸子晶莹剔透,不掺一丝杂质。正因为那双眼睛,他格外的注意她。对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后来,他主动要求跟她分在一组,成为合作伙伴。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那么小的年纪就表现出了不凡的能力。
跟她在一起做事,他很开心,很期待。
直到后来,她要离开了。她是有家的,她要回她的家。而他,只是个孤儿而已。跟她,他没法比。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
上级给他派了很多任务,他也问过给她派了什么任务,会不会有危险,怕她一个人应付不来。得知她只是负责调查一个人,完全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他才放心了。
后来,他接到的任务越来越多,他根本无暇顾及她,渐渐的,他忙碌的差一点就要忘记她了。
直到……
“你带我去哪里?”虽然已经是初夏,可是骑着机车这么跑,还是觉得有些冷。再者,她是真的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坐在他后面。总觉得,这是那种情侣之间才会有的状态。
她跟他,算不得是情侣。
即便,他是这样的要求的,她也默认了,但身体忠于心,她没有办法就这样贴上去。
曾源被她打断了思绪,没有回答她,只是加快了码,终于到了一家露天餐厅停了下来。
取下头盔,他走在前面,“这家餐厅是我不经意发现的,我第一次来。”
莫念尘微蹙着眉头,她竟然不知道D市会有这样一家餐厅。
餐厅是用竹子搭建的,四周也用了还带着竹叶的竹子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竹林,微风吹过,便能闻到一阵竹子的清香味。再烦躁的心情来到这里,闻着这竹子特有的清香味,心情也能舒畅许多。
都市的繁华也伴随着人心的复杂,在这个城市生活下来,除了要有顽强的生命力,还要有不俗的战斗力。职场如战场,每天都在烧脑子。回到家,还有面对其他琐事。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就连在睡梦中或许都有烦心事缠着。
想要真正放松下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想要让心得到片刻的安宁,更是奢求不来的。
而这个地方,就专门为在这个都市生存下来的人们量身打造了这么一个缓解压力的餐厅。虽然不能完全让人忘记所有的烦心事,至少可以得到片刻的释放。
她现在,正需要这样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很不错。”她坐到用竹子编织的竹椅上,由衷的感叹。
曾源坐在她对面,“嗯。”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便叫了服务员点菜。
很快,他点的菜都上桌了。
不是寻常的瓷碗瓷碟,而是用竹筒盛装的饭菜。连带着饭菜都有一股子竹香味,很是香甜。
米饭也是竹筒蒸的米饭,吃起来竟然比寻常的米饭好吃多了。
很显然,这个餐厅让莫念尘很喜欢。
“我们很久没有这么坐下来一起吃过饭了。”曾源吃着饭,抬眸看了她一眼。
莫念尘垂眸,眼皮动也没有动。
是,他们是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吃过饭了。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跟他这么安静的坐下来吃饭。这种场面,她想都没有想过。
“嗯。”她轻轻的应了一声。
两人之间,相对无言。
他们都明白,能坐在一起吃饭也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并非是自发自愿的。
当然,不心甘情愿的人只有莫念尘。
吃完饭后,便上了饭后点心。此时有微风吹来,竹子的清香味在鼻臭间飘过,留下一尾芬芳。
“你答应我的事……”莫念尘一直想问,却又不忍心打断用餐。
“我已经跟上级担保过,他没有做出对组织任何不忠的事情。不过,为了让组织信任他,相信他对上头是忠心耿耿,必须交出他手上的权力和身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曾源对上她的眼睛,认真的告诉她。
莫念尘眯起了眼睛,“就是让他一手建立起来的人脉,手下,以及他的功劳,全部清除,当作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是专门调查靳生的,自然知道他建立起他的人际网并非一朝一夕,他现有的一切也不是一步登天而来的。他吃过很多苦,受过很多罪,好不容易可以做皇帝手上的一把利刃,替皇帝斩除异己,现在却要让他把这把利刃转交给别人,他曾经立下的功劳苦劳全陪洗牌!呵,她该说什么才好?
“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他的命!”曾源语气平淡,“尘,你该知道,上头下达的死命令从来没有人逃掉过。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是不会去跟上级周旋的。”
他漆黑的眸子深深的望进她的眼睛里,目光看似平静,却深藏着不可明说的情愫。
莫念尘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藏在平静下面的柔情,她垂下了眸子,“我知道了。”
听到这四个字,曾源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随即淡淡道:“你明白就好。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其实,就算是没有了那个身份,他的日子也挺好过的。人活在世上,不就是为了过好日子吗?这对于他来说,也是好事。”
是啊。应该是好事。
丢下这一切,就代表着不会再有任务接,不会再受伤,不会再担惊受怕。
不过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就是好日子。
“谢谢你。”她说。
“我们之间,不必言谢。”曾源深深的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无法捉摸的异样。
莫念尘抿唇笑了笑,不再说话。
那笑容,那般的苦涩,牵强。
走出餐厅,莫念尘看着那辆拉风的机车,对他说:“你先走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曾源蹙眉,“你坐不惯?”
莫念尘耸耸肩,“有点。”
“那好吧。”曾源到也没有强求,戴上头盔便跨上车,“我先走了,你路上注意安全。”说罢,看到莫念尘点头,他便开车离开了。
车子扬起一层细细的尘土,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眸光冷沉了下来。
在路边等着计程车,招了几辆都载了人。
她拿出手机正准备叫苗芊来这里接她,一辆车子稳稳的停在了她面前。
车窗慢慢的打开,她看清了里面的人,心微微被刺痛了。
靳劭辰看了她一眼,“上车!”那语气,毋庸置疑。
莫念尘只是犹豫了片刻,想到本来就是要去找他的,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便上了车。
坐在副驾驶,她系好了安全带后,他便启动引擎。
“新欢就是这么对你的吗?吃了饭,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也太不绅士了吧。”靳劭辰这话,听起来很寻常,就像是普通的朋友之间一种关怀。一点也听不出来被女朋友甩了之后的不满和对对方的嫉妒。
莫念尘听后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却也不能说什么。
她笑,“是啊,太不绅士了。”
靳劭辰微不可见的挑了一下眉,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不悦,却没有表露在脸上。
“回公司吗?”他问。
“有没有时间?”莫念尘侧过脸看着他。
“有。”
“好久没有跟你交过手了,有没有兴奋打一场?”
靳劭辰扬起了浓眉,“好。”
。
到了跆拳道馆,莫念尘换了衣服出来就看到靳劭辰已经在场地等她了。
她束起了长发,穿着宽松的服装走向他。她的身材很娇小,不对,是越来越瘦小了。
看那张脸,都没有什么肉,脸色也不及原来红润。
像一个随时会被风吹倒的布娃娃一般,让人心疼。
不是说了会好好的吗?怎么才没几天不见就瘦了这么多?没有他在身边,她过的真的好吗?
眉头,情不自禁的就皱起了来。
那紧蹙的眉头,落在莫念尘的眼里,生生的刺痛了她的眼睛,还有她的心。
“准备好了吗?”他问。
莫念尘点头,便摆出了姿势。
靳劭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出手了。
虽然许久没有对打过了,但只要一出手,两人就像是一把钥匙一个门锁,总是那样的契合。
他们的一招一式,都像是套好了的一般,没有谁能伤得了谁,也没有谁能赢了谁。
两人越打越快,从单单的跆拳演变成了其他武术招式,越打越凌厉。像是要取了对方的命,又不像。总之,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好在今天道馆不营业,除了他俩就没有其他人了。否则,看到这样的对垒一定会惊呆的。
不知道打了多久,两人像是约好了的一般同时停下来。
莫念尘瘫坐在地上,最后干脆躺下。
靳劭辰也躺在她的旁边,呈大字没有一点形象。
若大的场地里只听得到他俩喘气的声音和心跳声。
良久,呼吸不再那么急促,心跳也恢复了平常。莫念尘歪过头,看着身边的男人,他满头大汗,胸口急剧的起伏着。
“好久没有打得这么酣畅了。”莫念尘说。
靳劭辰附和道:“是啊。”
然后,又是一片沉寂。
许久过后,靳劭辰坐起来,看了她一眼,便站起来去拿了一瓶水,拧开盖子递给她。
莫念尘坐起来,接过水便咕噜喝起来。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变得更加自然了些。
“就算我不出现在你面前,你也应该会来找我。对吧?”靳劭辰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因为刚才打过架之后微微有些红润的脸。白里透着红,跟刚刚成熟的苹果一般,透着诱人的香气。
他已经有很久没有碰她了,从他恢复记忆过后,以为是苦尽甘来,可最后却是苦中苦。
一看到她那张脸,五年的思念如潮水般涌上了心头,快要冲出他的心脏。
他按捺住心头的那排山倒海的冲击,猛的又往嘴里灌了几口水,来平复内心的那股躁动,让他可以好好的听她说话。
莫念尘侧过脸看着他的脸,“是。”他居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想说什么?”靳劭辰平静的看着她。
“你有想过,到底是谁想置你于死地吗?”
靳劭辰眼波平静,“又如何?”
莫念尘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又如何?他怎么可能用这么云淡风轻的语气呢?
难道,他就真的不想知道是谁在害他?还是说,他知道,却不在乎?
为什么不在乎?难道,他就没有想过她跟土土吗?
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她怎么办?土土怎么办?
突然,心头就涌上了一股愤怒。
“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就没想查过到底是谁在害你吗?你就那么不在乎你的生命安全吗?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关心你的人?靳劭辰,如果你真的这么不看重你的生命的话,这些年,我做的一切都是白做!”她爬起来冲他怒吼。
她实在是难以心平气和的跟他说话,一听到他对自己的生命如此不在意的时候,她的心就像被针扎过一样疼。跟当年在得知他永远回不来的痛是一样的,让她觉得窒息。
不知道怎么的,吼完之后,眼睛都有些发热了。
她突如其来的愤怒,让靳劭辰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到底说了什么让她如此震怒?
不过,她这样的态度是否意味着她的心里,从来没有放下过他?
只是一想到她那么绝决的跟自己说分手,还跟那个男人出双入对,他的心里又怎么好受过?
“你又可知道,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他深邃的眸子像一道利刃一样直射进她的眼睛里,似要将她看穿。他低沉略显沙哑的嗓音听起来有一股淡淡的,压抑着的忧伤。
莫念尘的心一颤,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靳劭辰突然笑了,那唇角扯出的弧度那般的落寞,“莫小妞,曾经我活着的意义只是为了活下去。五年前,我活着的意义只是为了你!哪怕改头换面,哪怕被人追杀,哪怕被冠上叛徒的声誉,我也要活下去!因为你,我不能出事,我不能死!就算是交出一切,只要活着,我都可以不要。你懂吗?”
莫念尘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他爱她,如此之深!
许是看出了她的无法回应,靳劭辰的手轻轻的搭在她的肩上,“你不用有负担,我现在只是暂时失去你。终有一天,我会让你回来的!以我靳劭辰妻子的身份,回来!”
那坚定的语气,不可一世的眼神,包裹着莫念尘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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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原来的状态呀!急的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