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离京再遭刁难
太子府庆功宴后,不到两日,命江浩成离京回云南驻守的圣旨就到了江家。
江浩成在京城大半年,总觉得京城这天是越发阴晴不定,偏偏他家里一个女儿跟九皇子扯上了千丝万缕的练习,一个府兵统领还入了太子的眼,他原本一个戍边大将军,跟夺嫡的事半点不搭界,回京述了个职,就莫名地在这浑水中越淌越深了。得了这旨意,总算是松了一大口气,赶紧让人收拾东西启程。
云氏带着丫头婆子收拾东西的时候,江遥手上的伤还没好,银杏一个人跑前跑后地收拾,一边还给她传播八卦:“大小姐,听说婉心小姐院子里收拾了足足三车的东西哪。”
“哦,”江遥正帮着叠衣服,看她说得挺起劲,就挺给面子地捧了个场:“然后呢?”
“然后啊,绿萝收拾东西的时候把那个玉席子压在箱子最底下了,婉心小姐以为弄丢了,差点急哭了,”银杏捂嘴偷笑:“大小姐,你说咱们婉心小姐,和九皇子也没见过几回啊,就真有那么喜欢么?”
江遥起先还真是没想过这个问题,闻言稍一细想,不由“咦”了一声,放下了手里的活:“好问题啊杏儿,你问到我了,我得想想……”
因为原著的影响,她下意识地觉得林婉心应该是喜欢秦骁的,对九皇子这个深情男二当然也有某种意义上的暧昧好感。但现在看来,除了林婉心的真实性情不像书里所描述的那样白莲花以外,在玛丽苏原著之下,似乎还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九皇子对林婉心的“一见钟情”,源于对陈妃的畸恋。
太子和九皇子,在势同水火之前,还有过亲如父子的历史。
更重要的是,秦骁现在是她的人。既然是她的人,她绝不会再让他跟林婉心扯上关系。那么,林婉心在并不知道九皇子把她当替身的情况下,会真的爱上九皇子么?
银杏看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的,干脆自己接过了她手里的活,笑道:“婉心小姐还真是挺招别人喜欢的。上回啊,那个烈王爷家里的世子不是也来咱们府上送过礼物么,结果听说世子爷被烈王爷好一通训,还给禁足了好久呢。”
江遥还在比对剧情跟现在已知的情况,随口“嗯”了一声。
银杏看她想得入神,不由笑着推了推她:“大小姐,您想这么久?该不会……是想别的去了吧?”
秦骁的事江遥一直没瞒着她。天天在一个屋檐下,瞒也瞒不住,再说她也相信银杏应当不会再像原著中那样倒向林婉心了。这会儿银杏调侃她,江遥也不意外。
但要论嘴皮子功夫,江遥那是在无数斗争中锻炼出来的,经验之丰富,脸皮之厚,哪里是银杏能比,一勾唇就笑了,抬手挑起银杏的下巴:“一股子酸味,我们杏儿这是吃醋啦?……哦,我想起来了,章阳个愣头青到现在都没表白呢,放心,回头我一定让秦骁教育教育他。”
“大小姐,我不和你说了!”银杏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东西都收拾完了,大小姐也早点休息吧,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呢。”
江遥把人调戏跑了,思维却还停在她刚才那个问题上没收回来,原著剧情里到底有多少秘密?剧情的惯性到底有多大?能让她改变到什么程度?
想了许久反而头绪越来越多,怎么都睡不着了,索性爬起来拿了纸笔,把方才想到的头绪都写了下来,从头开始梳理。
她做事一贯认真,平常生活里不拘小节,但对待案件、卷宗,却是谨慎细致,为了找到突破口,甚至可以不厌其烦一遍遍看,这会儿陷在这个谜题里,越琢磨越觉得有意思,写写画画的,不知不觉居然天亮了。
银杏过来请她早些洗漱准备出发的时候,还很奇怪:“大小姐,这么早就起来看书啊?咦,您自己梳的头发?”
江遥一抬头看到她还愣了愣,再一看窗外,天色已经泛白,东方都开始映出朝霞的红色了,才恍然惊觉自己居然在这坐了一晚上,赶紧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脚:“不是,想事情想入迷了,还没睡呢。”
“啊?什么事这么要紧?您不会是一宿都没睡吧?”银杏惊愕,看她随手把几张纸往书册里一夹,就往行李里头塞,怕她弄的是什么要紧的东西,连忙过来帮着收拾:“这儿还有两张呢,还有这什么呀,要带走么?”
她一边说一边从镇纸底下把江遥压着的纸取了出来,并着镇纸边上的铜钱一起交给江遥。
江遥接过来的时候习惯性地看了一眼。
纸上写的萧琛、萧承两个名字,并着铜钱上琛平通宝几个字一起映入眼帘,她动作不由一顿。
铜钱还是在太子府那一日秦骁塞给她的,后来两人都把这件事忘了,东西就一直在她这儿,昨晚上她捋线索,理到秦骁这条线上,想起他的身世也是原著中从没提过的,也就想起了这枚铜钱,原是拿出来打算今天还他的。
现在,却有了点意外的收获。
萧琛,琛平通宝。这两者会有联系吗?
银杏喊了她两声,江遥才反应过来,直接抬手把两张纸放在灯上烧了,收起了铜钱:“没事,走吧。行李搬到车上了么?”
“秦统领一大早就来把咱们的东西都搬到马车上了,”银杏捂着嘴笑:“大小姐有事的话我去叫他过来下?”
江遥一半的心思还放在自己的思绪上,但这会儿实在是困得厉害了,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略一想便摆了摆手:“算了,不急,我先想想,回去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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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初冬的京城已经很有点寒风萧萧的感觉了,这一路肯定是要越走越冷的,江遥提议索性分成三辆马车,这样每辆车上都能多放几床被子,要是不赶巧要宿在野外,也能防寒取暖。
一提之下,云氏觉得不错,林婉心也是十分愿意,估计是跟她相看两厌,这提议飞快地得到了一致通过。
江遥和银杏把随身要用的东西全部扔上她们两人的马车,直接抱着被子躺倒:“杏儿我困得不行,睡了。”
“大小姐,出了城再睡吧?”银杏劝了一句:“一会儿到了城外和大人的亲卫军会合,估计得吵吵嚷嚷好一会,也睡不踏实。先吃点东西好了,您熬了一宿,胃也受不了啊。”
江遥勉强振作了下精神,有气无力地接过她递来的糕点:“还不是你昨天跟我聊天聊的。”
银杏无奈地嘟哝:“大小姐,我就问了一句,您自个儿想得太多,这也怪我哪?”
江遥打了个呵欠,打点精神往外头看了看。
人基本上还是来时的人,只少了两车云南土产,多了点从京城带回去送给亲戚故旧的礼物。
唯一与来时大为不同的,大约只有秦骁。
来时他还只是保护家眷的府兵副统领,回程时,已是除了江浩成以外官阶地位最高的了。
京城不愧是天子脚下,一大清早就已经是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城门口更是有不少小摊贩。
江浩成一行人多马多车多,用了不少时候才出了城,正在重新整顿队伍,路边却忽然冲过来一个十来岁的小厮,横冲直撞地扑在秦骁马前。
秦骁一惊,强行把马勒住了,赶紧跳下马来:“你怎么样,没伤着吧?”
他正要上前查看那小厮的情况,一条鞭子就猎猎生风地甩了过来。
边上几个府兵都是一阵惊呼:“秦统领小心!”
江遥被这声音吓得一个激灵,漫天的睡意都烟消云散了,刚挑开车上的帘子就看到秦骁一手拉起了那小厮推到旁边,一手拔剑直接把那鞭子斩断了。
她们的马车落在后边,江遥也没看清先前到底出了什么事,只问守在马车旁的府兵:“怎么回事啊?”
“那小孩忽然就摔在秦统领的马前面,好险没撞上去,秦统领刚下马,这人就莫名其妙动手了,”府兵也是一头雾水,气愤道:“要不是秦统领身手好,这一鞭子能把秦统领和那小孩都抽个皮开肉绽,这人有病啊!”
他们说话间车子已经停了下来,江遥这才看清忽然动手发难的那人。十七八岁的年纪,衣着华贵神情傲慢,看着还有点眼熟,再一看地上那条断裂的鞭子,想了想,皱眉问他们:“是上回咱们进城时找茬的那人么?用的都是鞭子,年纪也差不多,你们还记得那人的长相么?”
“是有点像,啊!对,就是他,”府兵先是有点犹豫,探着头看了又看,忽然就无比确定了:“我还记得那个鞭子,有种幽蓝的颜色,当时我还问过章统领,这是不是有毒啊,章统领说应该没毒,但是很特别,是用一种极为罕见的鳄鱼背上最坚硬的那一部分皮做的,要是打到人绝对能让人疼个几天几夜。”
江遥这才确定没认错人,她记性不错,依稀记得这人好像是叫宋钊,与烈王世子很有交情,上回找秦骁麻烦不成,反而被秦骁拽下马来,跟着还遇到了崔离,被崔离训了一通,可谓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干净,这回居然又碰上了。
进城遇一次,出城遇一次,说不是冤家路窄都没人相信。
城外虽然不像城里那么热闹,但也有不少人来来往往的,见有人打起来了,都立刻躲开了,散得远远地围观着,一时间就把他们所在的这一片围出了一圈空地。
江浩成和章阳也下了马,走到了秦骁身边,让人嘱咐云氏和江遥她们就待在车上别动。
江遥也不想去惹事,就干脆让车夫下了马车,自己和银杏两人坐在车夫的位置看着。
秦骁和宋钊交过一次手,很快就把人认出来了,将流云剑还剑入鞘,微一拱手:“宋公子,不知在下有何处开罪了公子?”
宋钊自从上回被崔离一顿教训,又被自己老爹关了禁闭后,对秦骁自是恨得牙痒痒,今天一出城就又遇到了,本想把自家小厮推上去,让秦骁的马撞上他,自己再上去“理论”的。
但一出手秦骁居然把他的鞭子斩断了,他又气又急,哪里还记得理论什么小厮的问题,怒吼道:“你敢弄断我的鞭子!这可是烈王爷送我爹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