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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过往(1 / 1)

孟露东再睁眼,发现自己站在林锦的卧室中,但房间内的布置有些差别,床和桌椅都是小孩子的使用规格。在他打量房间的时候,一个小女孩走进房间,孟露东本能地想躲,但随后意识到,对方看不到自己。他干脆凑上前仔细观察起这女孩,随即认出这是小时候的林锦,林锦小时候和长大后的面容变化不大,尤其是眉眼处,但气场方面就大不相同,小林锦十分爱笑,笑起来的声音像银铃一样,听得孟露东也心神愉悦,林国安让小林锦骑在自己身,把她都得笑声不断,前仰后合。

孟露东看着天真烂漫的小林锦,不知道为何,心中却莫名产生忧伤的情绪,这种忧伤感仿佛是林锦自身记忆里存在的。

孟露东还想再看小林锦的样子,但是他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还是要集中注意力找到那段最关键的记忆。

很快,孟露东发现了一本奇怪的画册。

画册敞开着放在书桌上,画纸上画着一位穿着制服的男人,孟露东猜这是小林锦画得林国安,但林国安身后还站着几个黑色的影子,画笔十分急促,只涂出头和四肢,孟露东隐约觉得这是人的影子,他忍不住伸手去翻画册,下一张画纸上出现一个巨大的黑影,嘴巴的位置涂满了红色染料,俨然是一张血盆大口,看得孟露东有些慎得慌,如果说这也是小林锦画得,那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就十分诡异了。他继续向下翻页,突然瞥见自己身边站着一个人,他低头一看,正是小林锦,林国安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房间。

孟露东捏住画纸的手停在半空,猛地想到初丁妍的叮嘱,心中大喊糟糕!初丁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能碰触任何东西,这下倒好,不但碰了,还让人发现了,小林锦看不见自己,在她眼里,这本画册岂不是自己翻动起来,一张画纸还立在了半空中,孟露东小心翼翼地低头去看她的神情,生怕她被吓出心理阴影。

没想到的是,就在孟露东低头看去的那一瞬间,小林锦也猛地抬起头,准确地对上了孟露东的视线,反而惊得孟露东退后一步,他真真切切地在小林锦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小林锦面无表情,看向孟露东的方向。孟露东面对着眼前的小女孩竟然有些害怕了,他伸出手在小林锦眼前晃了晃,她的眼睛并没有随着转动,孟露东稍稍放心,转头去看桌子上的画册,只见最后一页上,是红笔画得花,一朵接一朵,红得刺眼。

突然间,画纸上的花抖动起来,从画纸上伸出来红色的枝蔓,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画纸,狠狠地揉了揉眼,再睁眼,眼前却换了场景,他只身一人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森林中,杉树,枯枝,断木,树根,爬藤,青苔,潮湿,与林锦描述的相差无几。

同时,身后传来踩在落叶上的咯吱咯吱声,孟露东寻声看去,只见不远处,出现一个成年男子牵着一个身着白色裙子的小孩,正在林间穿梭。

孟露东急忙走近二人,果然,身着白色裙子的小孩正是小林锦,身前的男人脸上却笼着一层薄雾,孟露东越想去看他,他的脸就愈加模糊,最终只得放弃去记他脸的想法,转而去看小林锦。他走到小林锦身后,却见小林锦随着他转头,望向他的位置,看着她定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孟露东心中又开始对小林锦发憷。

男人牵着小林锦走了不知多远,最终到达一片红色的花海。孟露东第一次看到这么红的花,转念一想便记起这就是林锦说的曼珠沙华也就是彼岸花,花红得如同人血,刺痛孟露东的眼睛。

男人痴迷地看着这些花,小林锦则站在他身侧,仰头望着上方,孟露东起初以为林锦在看树上的叶子,但当他顺着目光看上去时,却吓得脚都软了,在树上,有三具倒吊着的小孩尸体,其中两个已经死去多时,整个尸体呈现出紫色僵硬状,另外一个被割掉了双手,鲜血正从切口处,断断续续地滴落。

小林锦一直呆呆地望着三具尸体,直到男人扯着她往回走,她才低下头,随即又抬头看向孟露东,眼神清澈,表情淡然,仿佛树上那骇人的一幕只是孟露东的幻觉。

愈走愈远的小林锦让孟露东有些畏惧也有些心疼,面对三具死相恐怖的尸体,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会如此麻木,难道这就是为什么林锦会本能地选择性遗忘一些细节。

孟露东远远地跟着两人,走到了他们藏身的石屋,一路走来,他仔细地观察了周边的环境,这片森林确实很大,目能所及全是高树灌木,看不到边际。

男人牵着小林锦回到石屋,走进了一个藏在地毯下的暗室入口,孟露东跟在他们身后走下楼梯,来到地下室里。男人用一端固定在墙上的铁链将小林锦的双手锁住,随后,从身上掏出一把折叠小刀,然后端起一个血迹斑斑的瓷碗。

看到刀子,面无表情的小林锦露出害怕的神情,蜷缩到墙角,男人将碗放在地上,坐在床边上,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到自己身边,用胳膊夹着她的头压制她的反抗,用刀子在小林锦娇嫩的手腕上深深地切了下去,动作又狠又快,血呼啦一下涌了出来,小林锦痛得大哭,手脚乱踢。

很快,林锦的血流盛满了一碗,之后,男人又给小林锦手腕上绑好绷带,端着碗走上楼梯,入口处的门板被重重地盖上。床上蜷缩成一团的小林锦,脸色苍白,眼泪吧嗒吧嗒地滴进又脏又臭的被褥里。

孟露东此刻已是愤怒到了极点,他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反复念着初丁妍对自己的告诫,千万不能改变已有事实,不能给现在的林锦制造麻烦。

听到男人走远的脚步声,孟露东狠了狠心,转身走上楼梯,打开了暗室的门,他最后回望林锦一眼,只见她双眼空洞,望着天花板,一动也不动。

男人端着一碗血又回到了彼岸花的地方,将一碗血水尽数泼洒在花上,遇到血的花瓣发出微微颤抖,将滴落的血滴一点点地吸收进花里,而花的颜色似乎变得更加红艳。

孟露东没有跟着男人再回到石屋,他用手表比着太阳,基本确定了东方的方位,然后朝着东方闷头走去,当数到六万多步的时候,孟露东脚下一滑,在爬满藤蔓的山坡上滚了下去,山坡不高,只有三四米的高度,孟露东之所以没有发现这是个山坡,是因为脚下的灌木藤蔓早就没过了他的小腿,他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

孟露东滚落山坡,跌坐在一条双车道的林间公路边,公路似是废弃很久,落叶和尘土积满路面,路的两边全是纷乱交错的杉树,蜿蜒伸向森森树丛,他沿着马路走了一段距离,眼前出现一个蒙着尘土的蓝色路标:西泽山100。

这时,眼前的公路开始扭曲变形,逐渐扭转成一个八卦图案,孟露东意识到这是时间到了,初丁妍在提醒他出去,他叹了口气,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石屋的方向,一头扎进了八卦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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