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肖家咀回来之后,孟露东就变得有些怕热,十一月的汉中已经入秋,别人都穿上了毛衣,他却还是穿着一件薄卫衣,而且只要稍稍运动或者穿得多了,就会出一身汗,必须要待在水里才能舒服,所以,孟露东最近没课的时候就爱往学校的游泳馆里钻,在里面泡得手指头起皱了都不愿出来。
到了十二月份,学校的游泳馆就闭馆了,孟露东几天没下水,心里面仿佛有只爪子在没日没夜地挠,让他全身上下不舒服,这天,舍友拉他去学校旁边的护城河钓鱼,孟露东一听就来了劲头。
汉大旁边有一条护城河,全长十公里,流经汉大附近的河段宽三十余米,水深平均十米左右,到了周末很多人愿意来钓鱼休闲。
到了湖边,看到碧绿的河水,孟露东这几日焦躁的心情算是有了少许缓解,只感觉体内微微发热,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泡到水里,他的两个舍友刚架好了鱼竿,就听见扑通一声,孟露东一头扎进了水里,岸上只剩下他一身衣裤。
“我靠!东哥!这么猛啊!”舍友王路张大了嘴,又不信似的下手探了探河水的温度,不说冰凉刺骨,但是也凉得让人为之一颤。
过了一会儿,孟露东从水里冒出头来,大吸一口气,叹道,“爽!”
岸上三两垂钓的人也嘁嘁喳喳地感叹道小伙子好身体,这么冷的天下水,毫不畏寒。
孟露东又接连扎了几个猛子,潜到水里,畅快不已,看得岸上两个舍友连连赞叹。
“哎,”王路突然眯着眼指着远处河里的孟露东问另一个舍友徐港,“孟露东什么时候在背后纹了个身啊?”
徐港也眯缝眼打量,果然,在水中若隐若现的孟露东后背上居然有一道金色的纹身,沿着脊骨从尾椎到颈椎,但距离太远,他俩看不清纹得是什么图案。
王路撇嘴一笑,说道,“没想到这小子平时柔柔弱弱,居然还整了个纹身,也不知道在哪儿纹得,挺炫酷,这么远还能反金光呢啊!”
然而,扎在水中的孟露东并不知道自己后背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图纹,他只感觉此时的自己快活无比,酣畅淋漓。他憋了一口气,向水底划去,河里的鱼被他惊得四处游走。
河底布满了石块,石块上全是碧绿的青苔,石缝间飘着摆动的水草,孟露东在水草间穿梭,如同一只泥鳅。
就在孟露东要上游换气的时候,突然看见不远处的水草上缠着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他游过去悬在水草上面观察了一会,随后动手把东西从水草里解了出来,像是一条鱼的鳞片,但这鳞片未免有些太大了,足足有孟露东一个手掌的大小,这得是多大的鱼才能长出这么大的鳞片啊?孟露东觉得不可思议,他扒拉着水草仔细查看,却发现水草下的石头上有很多这般大小的鳞片,他循着鳞片一路游过去,不知不觉在水下已经呆了三分钟之久,却丝毫不觉得憋得慌,也不知道岸上的两个舍友正焦灼地寻着他。
孟露东顺着鳞片不知游出了多远,鳞片渐渐由散落状连成一片,最后孟露东竟看到一条巨大的蟒蛇躺在水草下,他惊得连连漏出几串气泡,胡乱划着手脚向后退去,待退到一定距离后,发现这条蟒蛇并没有动,他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是蟒蛇正在冬眠,但,转念一想,水里有蛇是正常,怎么会有这么大个的蟒呢?他凝神再看,却发现,原来那只是一张褪去的蟒皮,自己手里的鳞片就来自于这张蟒皮上。
这河底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蟒皮,摊开足有三五米宽,可见这条蟒得有多大,难道水底有这么大的蟒蛇吗?想到这儿,孟露东心里害怕起来,他也不顾得去看那蛇皮了,转身就向水面游去。
两个舍友早就在岸上等着急了,这下看见孟露东从十几米开外的河中央露了头,是说什么也不让他再继续在河里呆下去了,连喊带骂地招呼他上岸。
这会儿,就算没人喊他,孟露东在河里也是呆不下去了,他滑动双臂飞快地向河边游去,低头划水的瞬间,孟露东只见水底下有一条不见首尾的粗壮黑影也在跟着他游动,他马上停了下来,河底的黑影也停了下来,孟露东蹙着眉头,心喊糟糕,一瞬间像装上了马达,突突突地冲向最近的岸边。
站到岸边的石头上,孟露东抬着头向河水里望去,只见河水仍旧是一片碧绿,微波荡漾,哪里有什么黑影,他习惯性地搔搔头,却见自己手中还握着从水草里解出来的那片蟒蛇麟片,在太阳下,闪闪地泛着青光。
孟露东回到学校,也没来得及回宿舍,直接跑去了季央家,季央正在院子里喂初丁妍那三只大公鸡,就听见门被砸得咚咚响。
一开门,孟露东头发湿哒哒地站在门外喘着粗气,“季、季……季老师……”不知道是不是初丁妍的那三只大公鸡被季央养出了灵性,听见门口有人喊着“**鸡”,在院子里配合着仰头打起鸣来,听得季央头上冒出三条黑线。
孟露东前言不搭后语,断断续续地把护城河里见到的景象说给季央听,又从口袋里掏出麟片,季央也是惊奇得很,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蟒蛇麟片,除了比普通的蛇麟要大上近十倍以外,而且还十分坚硬,边缘处很薄就变得异常锋利,季央接手的时候稍不注意,手指就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孟露东看着季央两根指头捏着麟片仔细打量,凑上头去问道,“季老师,是不是有妖怪!”
季央看了看孟露东一眼,只见他眼神里透露着一股蠢蠢欲动,张嘴问道,“你不是一向怕这些东西吗?怎么这回这么兴奋?”
“啊,我兴奋吗?”孟露东一脸茫然,眼神中的悦动随即消失,仿佛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刚刚的眼神是什么样子。
季央多看了他两眼,又看了看手里的麟片,说道,“你先回去收拾收拾,别感冒了,这个先放我这儿,我再琢磨琢磨。”说着他从书架上拿出一个手掌大的檀木铜片盒子,刚好将麟片装了进去。
孟露东临走前,季央不忘嘱咐他,最近不要再靠近护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