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上,他们终于练习到了最后一个、也是最难的咒语,守护神咒。
“除了抵御摄魂怪外,肉身的守护神也可以被用来传递信息,以及辨别身份。”哈利讲解完守护神咒的施展方式后,里德尔又补充了一些内容。“每个人的肉身守护神都是不一样的,而且是固定的形象,除非发生重大的情感变故,否则不会改变。食死徒可能会装扮成你熟悉的人的模样来接近你,最有效的分辨方式就是用守护神,因为守护神是绝对无法进行伪装的。此外,由于守护神是由情感、意志和记忆构成的实体,这就意味着它具有一定的神智,可以用来执行一些简单的任务,比如递个口信,送个东西什么的,和猫头鹰不同的是,守护神无法被拦截,而且也不会走漏消息。这一次的训练目标,就是大家都尝试着制造一个肉身的守护神出来,它不一定适合用于抵挡摄魂怪,但它能在其他方面帮上很多的忙。”
大家都玩的很开心。秋·张变出了天鹅形的守护神,正在房间里优雅地飞翔。赫敏的银色水獭活蹦乱跳的,煞是可爱。“下次聚会的时候我们应该测试下守护神的实战能力。”哈利对着满屋子卖萌的守护神大摇其头,“比如弄个博格特什么的,让它变成摄魂怪……”
他打了个寒噤,魔杖尖上好不容易冒出的银色烟雾迅速消散了。
“别想太多。”里德尔走到他的身后,环住了他的身子,握住了他拿魔杖的手,“你和纳威一个毛病,脑子里塞的东西太多了,想想那些快乐的事就好了,越简单越好。”
他闭上眼,感受着身后之人炙热的体温,回忆着最近可以被称为快乐的事。他想起了上次去霍格莫德时和对方在酒馆里谈论着魔法界的未来,畅所欲言着心中所有的想法,那似乎是一种纯粹的快乐,或者说还没有被现实的阴影所遮蔽的那如同日出般明亮耀眼的希望。他感觉自己心中的某处像是被那希望所点燃,好像有什么蜷缩在一起的东西伸展着躯体,振翅而翔,意欲冲破内心的枷锁。徘徊在舌尖的咒语自然而然地流泻而出,他抬起魔杖,灿烂的银色刺痛了他的双眼。
“这是——”
不少人都放下魔杖,朝他这个方向望来。
银色的雾在空中汇聚成一道湍流,勾勒着一个庞然大物的轮廓,它蜷缩在一起的时候像是山,然而当它昂起首展开双翅的时候,他才认出来,那是龙,而且不是别的龙,正是和他交手过的瑞典短鼻龙。
心中的快乐戛然而止,守护神消散了。
“怎么了?”里德尔关心地问道,“想到了什么?”
“为什么是它?”他感到很困惑,更多的是负罪,“我杀了它,那条龙,为什么它会成为我的守护神?”
他更想问的是,他有什么值得对方守护的?
“守护神的形状只是一个象征,是你心中的希望和快乐所寄托的形态,它并不对应具体的某个生物。”里德尔思索了一下,这样回答他。“就像我的猫和哈利的牡鹿,我并不指望那只蠢猫来守护我,但它是我和我心中快乐的记忆的联系的一种具象。哈利的也一样,他的父亲不会现于世来保护他,但他对父亲的憧憬和信念是他的希望的一个重要来源,因此他的守护神会呈现牡鹿的形态。”
“那龙和我的关系又在哪里呢?”他想不明白这点。
“这要问你自己了。”里德尔笑了起来,“不过我倒有个猜测,你的魔杖。”
他端起自己的魔杖仔细观察着。现在他使用的是接骨木魔杖,金合欢魔杖被里德尔借去用了,这两根魔杖,以及奥利凡德店里每一支适合他的魔杖,都是龙的心弦为内芯的。
“你知道龙让我想到什么吗?”见他没有答话,里德尔又问道。“那是种美丽的生灵,优雅,强大,与世无争。你认为龙是邪恶的么?”
他摇了摇头,“龙并不邪恶,它们只是没有智慧,遵循着自己的生物本能。”
“是的。但很多人都将龙作为邪恶的化身,你觉得是为什么?”
“因为它们会伤人。”他低下头,已经猜到了对方要说什么。
“我觉得这个世界最有趣的地方就在于,话语权被掌握在弱者手中。”里德尔语调冷酷。“强者永远是少数,弱者永远是多数。占据多数的弱者渴望掌控力量,但他们却做不到,便恐惧和嫉恨着强者,而因为他们的弱小,他们无法伤害强者,便只能用道德之类的东西来贬低强者,并将自己的弱小标榜为善良。龙狩猎绵羊来果腹,在绵羊眼中,龙就是邪恶的,即使是一头吃素的龙,想要与绵羊和平共处,绵羊也会因为龙的爪子和利齿仇视它,定义其为邪恶。在我看来,你就是这样一头吃素的龙,你有能力去狩猎绵羊,但你选择不这么做,我们可以称其为仁慈。但这不等同于,你遵循本性去狩猎绵羊就是邪恶的。而你之所以认为这是邪恶的,并以道德为框架束缚着自己的本性,是因为你相信了绵羊的观点,强大即邪恶,弱小即善良。你难道还没发现这其中的荒谬之处么?”
“依你的观点,只要拥有力量,就可以对那些没有力量的人生杀予夺?”他厌恶这种观点,在他看来,谋杀就是罪恶的,不在于有没有能力去谋杀。
“这很残酷,但这是现实。”里德尔耸了耸肩,“你有权力去决定他人的生死,根据你的喜好,通常你决定让人活下去,但如果你决定让他们死去,这也没什么可被指责的。”
“在你的世界里,道德被摆在了哪里?”
“无论你怎样定义道德,美化道德,我认为从功能上来讲,道德就是让弱小的人类活下去的工具。道德协调人与人的关系,让人作为一个整体拥有更强大的力量,而这种整体的力量可以让弱小的人类在残酷的自然中活下去。想象一下在远古时代,原始人聚在山洞里躲避风雪,山洞只能容纳四个人,如果一个人占据了四个人的位置,不让其他三个人进来,那么其他三人被冻死后,这个人也难以独自存活。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这个人让出了其他位置,让另外三人活下来,这就是所谓的道德。”
“所以你承认道德还是有必要的。”
“对于弱者而言,对,有必要。但对于强者,他们已经不需要道德这种保命的手段了。你也注意到了,道德是只有当所有人或者大多数人都去遵循的时候才能起到正面作用的东西,将自身存亡建立在其他人的行为的基础上,不能被称作是强者。真正的强者,不依赖于道德,也不为道德所约束。”
“然而多个人加起来,总归比一个人更强,依照你的理论,拥有道德的人聚集在一起,比没有道德的单个的人更强,那么强者必然具备道德,而非没有道德。”
“你说的是麻瓜。只有在麻瓜的世界里,多个人才比一个人更强。在巫师的世界里,完全有可能存在着这样一个人,他比所有人加起来都要更强大,这个人就是天然的王者,他对其他所有人都具备支配权,或者,我们可以称其为神。”
“所以在你看来,巫师统治麻瓜是必然的。”他皱起眉头,没想到对方还是没放弃这套理论。
“这是理所当然的。”里德尔毫不害臊地应道,“只不过现在的巫师太弱了,有失巫师的尊严,这样弱小的巫师不配去统治麻瓜。必须先让巫师强大起来,然后才能谈得上统治。你可以说,麻瓜和巫师是平等的,当然,在本质上我们的确是平等的,但这种平等毫无意义。难道因为本质上的平等,一个没受过教育的人和一名大学教授在是否投资航天科技上的发言权就是相等的?这简直荒谬!人应该被放在符合他的能力的位置上,这样社会才能最有效率地运转。巫师和麻瓜的区别就在于,巫师有能力变得更强大,而麻瓜没有。现在麻瓜名为民主和平等的毒药正在渗透进巫师的世界,让新一代的巫师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你也说过,强权即正义,只有巫师才有足够的力量去维系强权,也只有巫师才能给世界带来真正的正义和永久的和平。”
他沉默不语。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巫师只是更优秀的麻瓜,那么巫师确实有道理统治麻瓜。
“既然强者和弱者是统治和被统治的关系,”对方继续说道,“那么就应该是弱者迁就强者,而非强者迁就弱者。你是这样一个强者,就应该尽情释放自己的光芒,去照亮这片土地,而非担心过于耀眼的自己会让不能承受你的光芒的人无法视物。”
“你所说的,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这是野兽的逻辑。”他慢慢地说道,对方话语中的破绽在他的眼中正变得越来越明显。“我们是人类,不是野兽,人高于野兽的地方就在于道德。我可以不必向弱者妥协,但我给予弱者这样的仁慈,这正是人不同于野兽之处。”
“如果你如此定义道德,那么我只能说,道德不是利于生存的品质。”
“有些事情比生存更重要。”
里德尔轻蔑地笑了起来,“没有什么比生存更重要。你可以用谎言如此欺骗自己,但当你抉择的时候,你的行动会展示你的本心。”
他不由自主地战栗着,对方说的没错,如果他定义人可以将某些事情置于生存之上,那么或许,他便不配被称为人。
“我一向认为,我比其他人更优秀的地方在于我诚实。”对方抚摸着他颤抖的肩膀,“当其他人用道德和善良妆点自己的时候,我不对我本质的冷酷和残忍视而不见。人是一种擅长欺骗自己的生物,我们欺骗自己,告诉自己我们比其他生物更伟大,那是个谎言。在本质上,我们和其他生物没有区别,我们都寻求扩张自己的存在。最基本的是我活着,其次是我可以伸张我自己,然后是我可以在世间打下我的烙印。你看,人的欲望无非如此。道德只是一种借口,证明自己的行为是合理的,然而道德本身不成为目的,它只是手段。”
他知道自己败的彻底,对于里德尔的逻辑,他无法反驳。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惆怅君和程艾娃的地雷~\(≧▽≦)/~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