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妞!你又抢到一块冰魄啦?厉害呀!”毒灵渊那一排华丽的屋子中,一位美丽的女子踱步而来。她身上水蓝色劲装尤其抢眼,一柄短剑悬于腰间。
褚吟晓,毒灵渊主人,手持残花剑。
坐在一旁的幽兰仙子骆冰依旧一袭紫衣,只在听到“小妞”二字的时候略微皱了一下眉头,看不到紫色面纱下的任何表情。
褚吟晓从骆冰手中接过一块东西,晶莹剔透,泛着几丝寒雾,如冰块般清澈,又似宝石般坚硬。只见她小心翼翼的将其捧于手中,仿佛有灵魂的牵动,不自主地颤动。
“只有你,用这种贪婪的眼神看这个毒东西。”骆冰有些的不满的看着自己的姐妹。虽然她身在毒灵渊,一身剧毒无人能靠近。但为什么连她自己都把自己当做毒物一样,让人看了觉得心疼。
“难道像忆雪那丫头一样,看见它就避之不及?呵呵,她用药,我好毒,这叫物以类聚!”
“物以类聚?我怎么听说你们是好姐妹呢?”
“我还听说幽兰仙子从来不与人对话呢!今儿怎么这么多话?哈哈……”吟晓张扬的一笑,“你是杀手,我是毒王传人,她是药王传人,可是谁让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呀呀,这是不是天意难测啊?呵呵……”说罢,她将冰魄投入一小杯粉色的液体中,发出嘶嘶的声响。
“啊!”骆冰一声惊呼,脸色忽然泛起诡异的红色,双目更加如火焰燃烧,有些扭曲的表情!
“骆冰,快!服下此药!”褚吟晓快速将冰魄取出,将手中的药水喂到骆冰嘴边。骆冰从小身中热毒,最近为了九天冰魄更是频频受伤,加重了热毒的发作。
骆冰即刻接过姐妹手中的药水,一饮而尽。果然是天下致寒之物炼化的毒药,即使褚吟晓将配方一改再改,仍然寒彻心头。
九天冰魄本是魔门圣物,据说炼化之后能功力大涨。若不是当年武林联盟围攻大魔头黎浩天,也不会被震碎成九块,四散江湖之中。之后又有天机人预言,九天冰魄聚齐之日,必将神魔出世,江湖大乱。却不知,这九天冰魄,只是一位父亲,为了救治身中热毒的女儿而寻到的良药。
所谓魔,所谓正道,不过是成王败寇。
“你的热毒越来越严重了,之前的几片冰魄和忆雪的草药已经无法压制热毒!再不能集齐九天冰魄,只怕你,很难再挨多久。”褚吟晓此时双眉紧蹙,倒别有一番美致。
“生死何妨?当年爹爹为了救我,找来这九天冰魄,被那些所谓的江湖正道当做魔头围攻,是何其无辜?如果不是为了还父亲清白,我宁愿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害人的东西。”骆冰的双目眼波流转,弥漫了深深的伤。黎浩天,父亲,已经是很遥远的过去了。
褚吟晓微微叹息,多少年了,曾经的玩伴何时起要各自天涯。步辇轻动,恍惚间回到了最初时的梦与笑靥。“骆冰,我们还能放下么?”
“放不下了!”幽兰仙子淡淡道,“我说过,不要叫我骆冰。骆冰已死。苟活于世的,只是杀手幽兰。”
一切,早已无法回到最初。
许久,“我要走了,有三个人物要在十天内完成!”她是杀手,以杀为生。
“等一下!”褚吟晓似乎想起什么来,有些犹豫的道,“那个……那天我让你去救的人,他,怎么样了?”
“苏娟说,他连吃饭都能对着你发呆。你们……”幽兰仙子回头,轻望,伴随着叹息,“我把他丢在忆雪的门口了,伤势应该无碍!只是,我必须提醒你,不要为了男人伤了姐妹情谊。你不可能不知道,他是为了忆雪才会受伤。”
紫衣已逝,留下一室的冰冷。褚吟晓轻轻取出“小蝎”托在手心,愣愣的微笑。眼前影像如此清晰,却触不可及,青衫布衣,棱角分明的脸孔,却是别人的心,不可及的远处。
柴门轻启,风忆雪推门而入。轻轻拍去肩头的积雪,冷然环顾。那个男人果然是自来熟,大摇大摆的躺在药庐的病榻上。
“咳!咳!”男子听到风忆雪回来,从榻上坐起,一脸病容。时不时脸上有因疼痛而扭曲的表情。“你回来啦?”
“嗯……”风忆雪冷然走进内屋,无半分波澜。
霍青天,飞龙战将,手持流云剑。
内屋中,炉火依旧温温的,仿佛永不熄灭的圣火,有光明和温暖。真气在忆雪体内游走,流转不熄。忽然鲜血冲口而出,喷在器皿中,腾起丝丝雾气,又迅速凝结,如冰块一般。忆雪起身,将器皿中粒粒血珠子拾起,迅速放入瓶中。
此次用的是蓝色瓶子,没有标签,放在最高的夹层中。风忆雪手扶在胸口上,眉目轻蹙,面庞依旧冷然。
“你没事吧?”外屋的男子一手扶着门框,勉强支起身体望向屋内,满是关切的表情。
风忆雪螓首轻摇,以示无碍,客气而疏离。逐月说过,霍青天和吟晓颇有些情谊,于礼应该对他有所避让。只是,那一天他曾救下自己,在最最无助,以为身死的时候。青天,流云,刻骨铭心。
胸口一阵刺痛,风忆雪扶住墙壁才能撑住自己的身体。刚刚服食的那东西,还是太猛烈了些。
“忆雪!”霍青天一声急呼,跌跌撞撞冲了过来想要扶住风忆雪。
都是受了伤的病人,脆弱的很。霍青天不来还好,一来就把风忆雪带的更加站立不稳,直接撞入他怀中。只见两人一起跌出门去,抱成一团,才倚着门边勉强坐起。
怀抱着风忆雪冰凉的身体,霍青天有些心疼的道,“是青天学艺不精,三番四次都没有本事为你完成出谷之誓。你不该身中寒毒还留在雪原里。如今,似乎越发严重了。”
风忆雪望着眼前的男子,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你的心意我知道,你为我做的我也知道!只是人各有命,不必太强求!”他的眉眼还是那么冷硬,亦如那天被他救起昏迷前所见。只是很多事,自己都没有资格去念想,只能徒然的,看着一切擦肩而过。
风忆雪挣扎了几下,想坐起身来,却被霍青天紧紧的环在怀中。她知道,只要用点内力,就可以逃离他的怀抱。但内伤仿佛一种借口,让她可以做片刻的停留。多少年了,雪原苦寒的生活,还没有让她的心变冷么?一瞬间,以为可以留下这样令人留恋的温暖。
见风忆雪没有在挣扎,霍青天总算舒了一口气,“忆雪,青天之心,你自当知晓!”霍青天本来坚定的目光对上风忆雪眼中的冷漠,心被这冰冷动摇了。豁出去自尊,留得下的,又是什么?
“吟晓之心,青天亦当知晓!”风忆雪冷然起身,自开始到最后,要很用力,才能保持冰冷的表情。
“我和吟晓根本就只是朋友!是朋友!你一直对我冷漠,真的是因为吟晓么?还是因为那个秦慕云?”
秦慕云么?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份感情,也早就烟消云散。风忆雪摆弄着柜子上的草药,没有搭理霍青天。
“还是……”霍青天犹豫着,问出来一直以来想要问的问题,“是为了唯生么?”
唯生?苏唯生……那个口中总是叨念“夏雨,唯你莫还生”的男人,温婉如江南青竹。若不是霍青天提起,风忆雪差一点就忘记那个搞怪的家伙。她轻启嘴角,忆起初时相逢的画面。那样深的沟壑中,苏唯生受人之托救了她。好像有一天那么久,他就这么安静的背着自己走在寒冷的风雪中。伏在他肩头,仿佛嗅到了如婴儿般浓浓的奶香气,回味着多少年里差一点忘记的那种平静感。让人只是想要停留,停住人事匆匆。说来,自己怎么总是被人所救呢?呵呵,霍青天,苏唯生,还有,貌似还真不少呢。
“每次,只有说到他的时候你才会笑得那么平静,那么真实。”
炭火融融,室中静可闻针落。终不是会解释辩解的人吧,总以为解释太多余。转身,风忆雪没入房中。冷然的背影,满是孤单凄意。
霍青天卧于榻上,只有望之远去的无奈。轻叹,如果倾尽全力也还是挽不住的话,当真如她常说,不若归去。
“咚咚!”轻扣柴扉的声音,“咚咚!”
霍青天没好气的说道,“自己进来吧,装什么斯文!”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推门而入,折扇轻挥,自有一番气质透于眉间,“哈,你是不是又唐突佳人了?害的冰雪小姐不来给我开门!每次都要我越墙而入。”
“切,那墙又不高,偶尔越一下有助你在这大雪天舒筋活血!”霍青天斜眼看着苏唯生,真是个吸引女人眼球的白面书生!可惜,怎么就是自己的兄弟呢,连看他不顺眼都不行。哎……霍青天叹息着,一拳捶在男子胸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什么的,暂时抛却不顾了吧。
苏唯生,逍遥门门主,本朝榜眼,退朝闲放江湖,手持望月剑。
苏唯生也不以为意,对着霍青天笑笑,向着内屋的帘门欠身道,“小姐有理!”然后转身扶起霍青天,“走了么?还想在这里赖到几时?”
“谁赖了,要不是每次我去沼泽取灵蛇草,不是被障毒所迷,就是被魔人所伤。奇怪的是每次醒来都在药王谷这间草庐门口,要不我怎么每次都被风姑娘所救!”霍青天伸长脖子望着里屋的帘子,希望能得到里面些许的回应。
“你就偷着乐吧!每次都有冰雪美女救你。哈哈……”霍青天这家伙,脸上笑得那么欢乐,嘴上还要趁口舌之快。
“是他自己爬进来的,可不是我!”里屋传来风忆雪冷冷的声音,“念在他是为了我去找灵蛇草。我才一再破例救他!”
自己爬进来的!?呃,就算每次都是自己爬进来的,可她不也每次都救了他,不是么?霍青天的脸上有些烧,这个女人的嘴绝对是不饶人的。向着里屋深深望了一眼,幽幽说道:“苏唯生你每次匆匆而来,又同我匆匆而去,看似是为我而来,又为我而去。药庐难道就没其他值得你珍惜的事么?”
“啊?”苏唯生轻瞟内屋一眼,对着霍青天做了一个你诚心耍我的手式,“哈哈,有啊,有啊,小姐与我有一样的生辰八字,自是有缘之人。若不是你每次都唐突佳人,我怎么会只见过她两次?不过我早许了小姐做妹子,呵呵,你的醋坛子不用打翻的这么明显。”苏唯生边说边对着霍青天做鬼脸!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等等,妹子?”霍青天倚着苏唯生站起来,望向里间的脸忽然转向苏唯生,“妹子?什么妹子?”还有,你只见过她两次?难道是自己搞错了?霍青天狐疑的看着苏唯生。
“是啊,我认她做妹子了!第一次我救了她,知道她和我一样的生辰八字。第二次我带你来见她,你救了她。她半死不活的拉着我,一直喊着青天流云,我还以为她要挂了,这是想家人了。所以就认她做妹子了呀。”大哥,你难道没发现,她一直喊着你么?青天,流云,是你,又不是你。总之总之,霍青天,你在她眼里很不一样,你不知道么?苏唯生无语望天,难道这个白痴以为自己和风忆雪有点什么?
“哈哈,你这才是唐突佳人呢?哈哈……”妹子?是妹子么?霍青天差点眼泪水都笑出来了。看他们两个一个冷面冷心,一个逍遥物外,哪里像是兄妹了。不过,看来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或者,只是苏唯生这样想呢?霍青天偷偷看了屋内一眼,却被纱帐阻隔了视线。
“说够了没有?!”还没等霍青天想清楚,风忆雪的声音忽然从里屋传来,“当我药庐是茶楼啊?如果不是看在吟晓份上,这里岂是你们想来就来的地方!”从来,就没有人能在这药庐之中,谈笑晏晏。这里,冰封千里。
“呃,冰雪小姐不是身中寒毒么?这火气似乎不小。”苏唯生扶一缩脖子,扶着霍青天推门而去。想想,他又退回屋中,“呃,是忆雪小姐哈!唐突了!”
“啪!”听到内屋桌子被击响的声音,然后冷冷传来一句,“不若归去。”
“哈哈!好!不若归去……”苏唯生轻挥折扇,几乎听闻不到的轻叹。他深深一眼望入门中,嘴角轻扬,吸一口气,慢慢呼出。追着霍青天出去,没有再回望一眼。
依旧是一片雪原,白得异常纯净,却美到不胜凄凉。
白色一片中两点赤红,很是显眼。每次来了又走,却留不下一丝痕迹。
风忆雪,你的心真若雪原白净而凄美么?有什么可以在其中留下足迹?每次看见你眼中风雪迷漫,下一刻又是尘封千年不化的冷漠。
嘴角上挑,霍青天脸上是冷冷一笑,雪原之中,连心也寒了么?
“霍兄仿佛对这位冷美人很是迷恋啊?”苏唯生不似先前玩世不恭的笑,而是颇有深意的望了霍青天一眼。
“确是迷恋!”霍青天报以苦笑,“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如她孤寂,仿佛这篇雪原将她全部的感情尘封,异常凄冷。羸弱纤体,哀伤的眼光。”他的眼中迷离了,忆起初识时的震撼,有种将之拥入怀中,护她生生世世的冲动。“她太孤单了,也太寂寞。谁能化开她的心,大概就能找到雪原传说千年的幽兰花了!呵呵……”
“哈哈!说得好,幽兰花,我逍遥门找了三百年也一无所获,你要做好感动他三百年的准备!哈哈……”苏唯生拍马快行,说不出的狂放。
“一生人,数十年,但愿相别不相忘。”如果风忆雪曾经有动过真情意的话,就是那一次她迷梦中念起这一句的时候。霍青天眼前仿佛再现那一幕,长长的睫毛扑朔,隐隐闪着泪光。就那一眼,他为之深深动情。什么人,伤你及了肺腑。
“青天!?”
“啊?!”
“哈哈!还再想那冰美人啊?呵呵,来了雪原,有没有去见见你的蝎美人呀。说来还有几分嫉妒,两个女子都这么动人。呵呵,你猜蝎美人看见你现在这样子,会不会跑去杀了冰美人?”
“人家不是蝎美人!好好一姑娘,你也太损了吧!”霍青天微微皱眉,想到了吟晓的笑意。她,只是太寂寞了而已。
“整天拿个蝎子在手中把玩,好姑娘有见这样的么?霍兄,我觉得吧,其实两个女子在你心中都那么在乎吧?”苏唯生抬头,对着霍青天做了个噤语的手势,示意他不要打断自己,继而说道,“只是一个是爱情,另一个是……呃……叫陪伴合不合适?”
“哈哈!好!苏兄说的好,正合我心意。一个是爱情,一个是陪伴,我霍青天决不让这两个女子再在这茫茫雪原孤苦无依!”霍青天猛然加速,奔向雪原更冷的地方。
“好,我助你一臂之力!哈哈……”
豪情,剑,酒,从来都是江湖不可或缺之物。可月下寒剑轻舞,却孤清的远去了江湖,不醉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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