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某一天,当父母因为工作而没有回来,十二岁的余蒙蒙在家中的沙发上坐下来,些作业写到一半的时候问:“白华哥哥,你究竟是什么?幽灵吗?”因为是从小都在一起,所以即使是说出“幽灵”这个词的时候,浑身冷颤了一下,心中实际上也没有太多害怕的情绪。她其实很早就知道白华哥哥不一样了,但是因为很喜欢对方,把对方当成是爸爸妈妈一样亲密的存在,甚至是以上,所以擦一直都对实际的问题视而不见。可是今天,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些来。这同她以往喜欢将所有的事情计划好了再行动的性格完全不符合。是她自己都会诧异的做法。
白华听了,没有太多惊讶的表情,而是看着她,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仔细地审视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孩,除了这张脸还有几分类似以外,从她身上找不出半点自己曾经认识的余蒙蒙的影子。这么一个沉稳而又安静的女生,让他完全没有一点熟悉的感觉。
“你不必知道这些,只需要明白,我永远都不会害你。”
“这些,我当然知道。”余蒙蒙放下了手中的笔,认真地看着白华:“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老是跟在我的身边,以及,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她边说,就已经边后悔了,知道自己不该说这些令人伤心的话。但是从她有意识开始,白华这个别人看不见,只有她能看见的男子就一直都陪在她的身边,如何能不让她好奇白华的来历呢?
虽然目光严肃而认真,但是余蒙蒙从内心起就绝对没有想要逼迫白华回答的意思。她只是想知道,想迫切地知道更多有关白华的事情而已。
“从你这里得到什么?”白华嗤笑一声,看着余蒙蒙道:“你认为你自己有什么是值得我想要得到的?”
余蒙蒙听了沉默起来。
而后的几天里,她同白华在一起,却什么也没说。自从那一天,她开口问了白华是什么的问题以后,他们便没有再能融洽地相处在一起了。
对于白华来说,他只是这么多年来,更是将余蒙蒙当成一个孩子来看待,根本就不想同她谈论某些事情。何况,对于小余蒙蒙来说,白华所知道的都是她未来的事情。他不想破坏她的未来。
也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对她解释这些事情。来到人间的十二年,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看着小余蒙蒙一天天地长大的。如今,对余蒙蒙自然有一种对别的孩子所没有的亲近感,就算是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但是,无论如何,他却从来都无法将这种感觉去同他此前对自己的小妻子所抱有的感觉重合。
如此,更像是,他重新养了一个女儿。只不过,他对余蒙蒙还抱有期待罢了。期待,她会突然成为她。
在余蒙蒙十二岁生日的前一晚,她忽然觉得,自己心中特别不安,好像被某种剧烈的感情所缠绕着,而自己却又说不上来。
“白华哥哥,你在哪儿?”从床上爬起来,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寻找白华。开了灯,去客厅看时,白华正在沙发上沉稳地坐着。见她醒来,便问:“怎么,做噩梦了吗?”
“不是。”余蒙蒙边说便靠过去。而白华看见她这样的举动,下意识地移开了。余蒙蒙蹙眉看了一下两人座位之间空出来的距离,轻声说道:“你不用躲开我了,我早就知道,我碰不到你。”
“既然如此,那我躲不躲,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白华低头,貌似十分疲惫的样子,闭着眼睛说到。
“……是你说的这个理了,但是,我只是觉得,我们可以更亲近一点。”终于,余蒙蒙准确地将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想法给明确地表达出来了。说完以后,她的心情异样地激动,抬头偷偷地看了一眼白华。
白华听了,没有任何的动作,却道:“更亲近一点?”
“是!”余蒙蒙见他不为所动,却兀自坚定起来了,她握着拳头,显示出了自从上了小学以后从来都没有过的热情和激动,说:“我想跟白华哥哥更为亲近一些。”
白华这时微微侧头,狭长的眼尾,极是优雅而缓慢有致地转动过来的眼珠,过程让人迷惑的同时轻易心动。
余蒙蒙看着红了脸,迅速地低下头以作掩饰。稚拙的举动显得有些窘迫。而白华看了,只是觉得,这小丫头开始长大了。
若是将这些话放在了十二年前,自己在人间见到的余蒙蒙说出这一番话的话,自己一定会为之而欣喜吧?可是如今,看着这个小丫头,心中为什么除了慈爱和想要纵容,再没有其他的感觉了呢?
白华沉默着想,或许,自己在这些年月的磨合中,已经忘记了自己爱余蒙蒙?不,不是的,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一想起那家伙的笑容,胸口就一阵发紧呢?
依白华自己来看,这么些年来,自己对余蒙蒙的眷恋和爱慕,非但没有减轻分毫,反而还加重了不少。
只是,看着面前的小丫头,没有什么感觉而已。
为什么呢?白华自己也百思不解。困惑了许久。
余蒙蒙看着白华,继续说话的声音将白华愈渐飘远的神思拉了回来。
“白华哥哥,我想同你更为亲近一些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能碰到……”但是,一时紧张,余蒙蒙却有些语无伦次,眼里也闪烁着焦急的光芒,手足无措地通红着脸,拼命地在脑海中罗织起词汇来,“额……就是说,你看,我们现在不是没办法互相接触吗?就是说,所谓的更亲近一点,不是说……不是说……呜……”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却还是没有找到能完美地说出自己内心感受和期望的词汇来。
白华惊讶地看着这样的余蒙蒙,忽而就轻声笑起来。
余蒙蒙看着他将拳头置于唇边,眼睛闭起来,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