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昌被余蒙蒙拉着,想到了之前自己扮演余蒙蒙被宁泽一下子给看穿的事情,便下意识地拒绝了,道:“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不能帮你。”
再去,怕也是同样的结果罢了。无非到头来是被宁泽那个凡夫俗子给看轻了去。
“为什么,你还在生我刚才的气?”余蒙蒙有些失笑,没想到墨昌会为这么一句一听就是玩笑的话而生气成这个样子。不等墨昌回答,她便忙笑着说:“我真的说错了,墨昌,打死都不会跟你绝交的。真的,我可以发誓!”
墨昌听了余蒙蒙这同自己想法完全是南辕北辙的话,不由哭笑不得地道:“我何曾说过是因为你说的那句话了?一个老是指望被人去替她收拾残局的人,你认为跟我绝交了,谁比较吃亏?”
“……”虽然是实话,可是墨昌这么明晃晃地说出来,难道不怕会伤自己的自尊心吗?余蒙蒙委屈巴巴地看了墨昌一眼,一副“你欺负我,你是坏人”的表情。
开始,墨昌还能试着横眉冷对。可渐渐地,在余蒙蒙目光的攻势下,他实在是招架不住投降了。转过身来放轻了口气,对余蒙蒙说道:“真的不是我不想帮你,你还记得上次我在宁府中,被你那个凡人丈夫一眼看穿的事情吧?这次去了,恐怕也是一样的结果。你就真的那么想我一个正儿八经的冥界长官,数次在那个凡夫俗子面前丢脸吗?”
“啊?”好一会儿,余蒙蒙才听出来墨昌口中的凡夫俗子是宁泽。第一反应是挺反感的,但是在看清楚了双方的对立形势以后,觉得依墨昌这种毒舌惯了的人,用“凡夫俗子”来形容,已经是很客气了。
尤记得当初,自己刚来冥界的时候,每一次被墨昌看见了,都是冷嘲热讽。余蒙蒙私以为,墨昌称呼自己最最过分,最没有风度的一个词语是:丑陋的蠢猪!
当时,这个称呼让余蒙蒙好一阵子都回不过神来,在这一堆全是俊男美女的冥界中,她自卑得不能不能的。一度甚至想求毕方为自己改头换面,可看见毕方那张高冷的俊脸以后,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谛玄澈渐渐地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便将她带入了地狱中,专门寻找美貌英俊的鬼魂。一一给她介绍,这个是谁,那个又是谁,因为做了什么,所以才会下了地狱,以及其将要受到什么样的惩处。
余蒙蒙当时不解,只呆呆地看着谛玄澈,问:“鬼王为何要带我来这里看他们?”
“你为那副虚无的皮相而苦恼的同时,他们却在戴着这一身令他们遭致如今罪愆的皮相在地狱中受苦。”谛玄澈微微一笑,说得极有禅机和警示的样子。
余蒙蒙听了十分苦恼地叹了一身,将自己的目光从那些鬼魂身上移开,定定地落在了谛玄澈的身上,道:“鬼王,您说得在理。可是他们招致罪愆的不一定只是因为他们的皮相俊美,还可能是因为他们贪心不足,私心过重,欲求太满。在我看来,一个人无论长得好看不好看,在最初的一开始,都有选择当好人的权利。”
“右侍官,你太过天真了。”谛玄澈听完了她的一席话,笑着伸手指着一个极其貌美的女子,正在烈火中被痛苦地焚烧着。在她全身的皮相都烧烂以后,火焰熄灭,只消片刻的功夫,她便恢复了原貌,看起来,极是精致的模样。但是火焰在她全身的皮肉长好了以后,又重新燃烧起来了。对于那个女子来说,便是新的痛苦的一轮。
余蒙蒙呆呆地看着,在经过了谛玄澈那一个月的特训,她早已经对这样的情景麻木了。就算是更加残酷的景象,她都曾经见过。
谛玄澈也定定地看着那个女子,道:“再好的皮相又如何?最终也不过是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余蒙蒙仍是不解。她已经不同于之前当人的时候,对什么事情都容易有感触,只微微地侧过头去,道:“那为何你们的皮相都这么好呢?而且,您用这张脸来跟我说这样的话,真的很没有说服力了。”
“本王的意思是,就算没有很好的皮相,你也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了。”谛玄澈说着,伸手抚上余蒙蒙的脑袋,好像一个大哥哥一样地轻拍了两下,笑眯眯地道。心中补充了一句,特别是之前在她魂魄的额头上上看到的七色花印记。无论是谁,只要看到了那朵花,谁还会在乎她长什么样。何况,这丫头又不是真的长得丑,仔细一看,还是很可爱的。
余蒙蒙看着脸红,低下头。心上一阵热,就将这事儿放下了。从那以后,再碰到墨昌,她便学会了厚着脸皮回敬他了。无论对方说什么,她都是一噘嘴,道:“哼,小白脸!”
墨昌久了,觉得圣人说得对,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既然自诩为君子,那便不同女子计较了。而后,随着关系的慢慢变好,两人渐渐也不再龃龉了。
如今,余蒙蒙想起这些往事,脸上还带着笑。反过来道:“你别在意这个了,我请你去是为了糊弄宁老夫人,而不是宁泽。”
“你这话说的……”墨昌低下头,眼睛仔细地打量着余蒙蒙,见她的神情极是不自然,心中了然了三分:“你们夫妻吵架了?”
“才没有!”余蒙蒙红了脸,打死都不承认。
“行了行了,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墨昌坏笑着,道:“既然是糊弄你那个婆婆,那我便勉为其难地将这事儿给你做了吧。”
“……好。”余蒙蒙看着墨昌,总觉得心有不甘,好似是输了什么的感觉。
既然答应了,墨昌便问:“你今夜又要去何处?”
“赴约。”余蒙蒙言简意赅地回答,具体是去赴谁的约,她还没想好要如何同墨昌说清楚。一个不好,她怕变成了自己这株红杏主动出墙的无耻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