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千荣的刀枪不入,让余蒙蒙大为扫兴。及至了人间,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千荣离开,道:“我已经回来了,所以不需要你送了,你可以回魔君面前复命了。”再同这人多说几句话,她怕自己提前就回了冥界。
“娘娘,魔君命属下将您安全地送回去。如今你尚在半路上,让属下如何丢弃您就这样自己回去呢?”千荣坚决不从,力要跟着余蒙蒙去宁府门口才要罢休。
“你为何老是称呼我为‘娘娘’?”余蒙蒙终于问出了一路上的疑问。
“您猜呢?”千荣笑嘻嘻地道,语调一转,又说:“我家陛下难得看上什么女人,他既然邀您夜去,属下又如何敢贸然称呼娘娘?”
“切!”余蒙蒙不屑地吐吐舌,朝天上翻了一个白眼。心中好笑,没遇上霸道总裁,倒是遇上霸道总裁的秘书了。随即不服气地道:“我说,这位侍者大人,本姑娘……咳咳,本夫人已经有丈夫了,劝你还是为你家魔君另寻良配吧。”说着,满怀恶意地上下打量了千荣一下,觉得白华x千荣这厮的cp也蛮不错的样子。
千荣直消一个眼神便明白余蒙蒙的脑袋里在打什么念头了。忽而想到了从前被余蒙蒙揪着灌输那些龙阳、断袖故事的恐怖感觉了,立马觉得背后凉飕飕的,道:“娘娘,您如今的丈夫不过是一个区区的人类,百年的光景而已,须臾便是一堆枯骨。魔君陛下才是能同您天长地久的良缘佳偶。”
“……”
余蒙蒙说不过他,也懒得再说,免得气得自己发懵。便撇撇嘴,让千荣一路送回来了。及至宁府门口的不远处,余蒙蒙再次让千荣离开。这下千荣没有拒绝,而是对余蒙蒙一拱手,微微弯着腰,模样十分恭敬地道:“那么,属下就先行告退了。还请娘娘不要忘了同陛下今夜的约定。”
说起这个来,余蒙蒙稍微好一点儿的心情,又如同河上的浮萍,起起落落了。无力地一推手,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千荣这才放心转身。
回首望着宁府门头上挂着的牌匾,上面书着大大的“宁府”二字,让余蒙蒙越看越望而生畏。太阳才刚刚升起,时间应该不算太晚才对。余蒙蒙隐了身,飞身入内,直接进了自己同宁泽的房间。
门窗紧闭,房间内的光线不足。宁泽的大半个轮廓透过帐幕,听见声响,动也没动一下,只道:“你回来了?”
“嗯。”余蒙蒙的心陡然跳漏了一拍。宁泽,这是生气了?
而宁泽的声音始终平静,对着帐外的余蒙蒙道:“去洗漱一番吧,待会儿我们要去拜见娘。”
听了这话,余蒙蒙的脚步挪不动了,她有些难以启齿地道:“……娘,她知道……”不及余蒙蒙说完,宁泽便答道:“娘她不知道。”
真这么担心府中的事情的话,就不能不要总是这样夜不归宿,让人担心吗?
宁泽很想说这些,却死死地压抑着自己,不让已经溢出喉头的字句从嘴里冒出来。他拼命地想,无论如何,这个女子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虽然说宁泽总是沉静的,可是这般的无动于衷的态度却还是头一次。余蒙蒙自知是自己的错,脚尖蹙蹙地想要往前踏一步,却在刚迈出去的时候就收了脚,道:“好,那我去叫丫鬟们了,你要不要一起?”
“嗯。”宁泽的声音颓然,却还是应了一声。
余蒙蒙的眼角突然就湿润了,鼻子也被堵起来,她眉头抽动了几下,咬着唇,发出来的额声音却带着笑意:“那好,宁泽,你准备一下,马上就出来哦。”
“嗯。”
宁泽仍旧没什么明显的语气,答复余蒙蒙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应付。余蒙蒙无法,趁着眼泪掉落之前,忙转身,生怕那眼泪一不小心掉在地上的声音被宁泽听了去。便向门口走着,便抬起袖子狠狠地抹了一把脸,再次抬起头,余蒙蒙已经是两靥带笑了,她推开门声音欢快地吩咐了丫鬟进来伺候他们盥沐。
而在余蒙蒙转身的时候,宁泽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余蒙蒙了。他目光里含着太多的东西,悲伤从里流淌出来,还带着几分自责。
气自己已经没了当初的大度,气自己如今的狭隘和险恶的心思。他该无条件相信余蒙蒙的,可是他却一点也做不到。
过去的这一夜,他不知一次地说服自己,余蒙蒙是值得自己信赖的,即使是她常常夜不归宿,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可是,终究是想法难以同他对余蒙蒙的感情相匹配。他想冷静而一如既往地对待余蒙蒙,甚至在余蒙蒙进来屋子的前一秒,都是这样的想法。可是,却在余蒙蒙进来问自己的时候,感觉如同决堤的河水,肆意地奔泻而出,让他全部的理智也仅仅只能压下自己的愤怒。
因此,对余蒙蒙说的话,越简短越好。他怕万一自己压不住火气,会伤害了余蒙蒙。宁泽心中明白,即使是余蒙蒙那样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女子,可实际上却是心思细腻如发。
就算是此刻,她对自己的态度也必定是有所感知。那分明哽咽,却仍旧装出开心的声调,宁泽不是没有听出来了。
只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驱使自己向前一步,去安慰她,去原谅她。
尽管,他心疼得厉害。
颓然轻叹了一声,宁泽觉得自己似乎是走进某个死胡同里了。
早饭过后,宁泽便说要入宫。宁老夫人蹙眉:“今日府中有事,你又是下了朝的,可还有何事要做?”
“娘,儿子之前说过的,皇上近来喜爱棋艺,宣儿子进宫去切磋。”宁泽声音不温不火地说着,难得地带着一丝不耐烦。
宁老夫人当即就察觉到儿子的心情不佳,第一反应就是朝余蒙蒙望过去,想夫妻二人许是有什么龃龉也说不准。而余蒙蒙只顾却低头咬着一只水晶饺子,吃得不亦乐乎。好似,根本就没有听到宁泽在说什么。宁老夫人看了,心里不由来了三分气,大声地咳嗽了两声,以作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