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蒙蒙再一次见到萧离是年后的初五那日。自己前些时间受他恩惠,却不曾向他道谢,因而见了萧离便答谢。
“萧离,前些日子谢谢你出手,若不是如此,我定然最近是没力气出门了。”
“你我师徒之间,没什么好言谢的。”萧离只淡淡地回应了这一句。
点点头,余蒙蒙发觉自己还是没办法坦然地同萧离做师徒。但如同萧离所说,他们之间确实无须如此客气,这样一来,反倒生分了许多,也显得矫情了许多。
接下来,余蒙蒙因为考量双方只见的距离,耗费了大量的心神,应对萧离,比平日里难上了许多。她最后,几乎是以落荒而逃的姿态消失在萧离的面前。头也不敢再回。
萧离在心中无声地叹息,眼里却平静如同蔚蓝的天空。
回了府上,余蒙蒙便将自己关在屋中,不再出去。她决定,从今天以后,就只安心地做个宁府的当家主母,学着料理家事。至于其他的,相信自己不去操心,慕容兴也十分有把握。毕竟,那可是一个算计死人都不眨眼的帝王!
只要是一个帝王,心思怎么着都比自己深沉。余蒙蒙自己不是那种善于运筹帷幄的人,所以答应慕容兴,日后若是有需要做什么难办的事情时,可以给自己信儿,让自己瞧瞧。若是有能力,她必不推辞。
那么,就剩下白慕了。一想到,要见到白慕,就一定要略过七星的时候,余蒙蒙就觉得头痛不已。夜里,她同宁泽说了一声自己的去向,便纵身朝黑色的夜幕中飞去。望着她的背影,宁泽将寒风冷冽的窗户关上了,自己回身,将伦心唤出来,吩咐道“今日,不用跟着夫人了。”
伦心听了这话,内心深以为不妥,遂劝道“宁主子,虽然夫人不是个坏人,且事事都为您着想,但是……”
“没什么但是。”宁泽轻描淡写地打断了伦心的反驳,心平气和地道“今夜,夫人将一切都说了,为的就是让我相信。你跟着她,反倒是让我难做。”
他知道,余蒙蒙无论骗谁,都不会骗自己。
“是。”伦心知道宁泽虽然看似好说话,但实际上,只要是他下定了的决心,便不会再轻易更改,也不会听进去自己的劝。她失望地后退着,闪出了宁泽的房间,想历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宁大人如此做法,倒不是难解。
只是,伦心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了失望。她私自派了属下去跟踪余蒙蒙,却在半路的时候将其跟丢了。那个跟着余蒙蒙的属下说“伦心大人,夫人发现了属下的跟踪,一路都晃着逗属下,最后将属下带到了城南的一个破庙中,就不见人影了。”
“她可说了什么?”伦心听了,只蹙眉问。这个暗卫的功夫了得,在一众的兄弟姐妹当中也属上乘,尤其是轻功,更是出神入化。她曾经听师傅戏言,十九功夫比轻功差了三分,若是两两想等了,怕在这世上,就只有鬼神能与之匹敌了。
伦心当时还十分不服气地问“师傅,十九也不过是轻功好罢了,让他跟我打一架,我铁定能赢了他!”
师傅当即就用闪烁着火星子的烟锅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道“伦心,你懂什么?若是拼打打杀杀,十九当然不如你了。但是记住,你们日后是要做暗卫的,还有什么能比得上身怀上好的轻功来得好呢?”
“师傅,我不懂。”伦心捂着脑袋,一脸委屈地道“我们暗卫的指责不是杀人或者保护人吗?那说来,还是好好练功比较好,轻功有什么用呢?”
师傅用一双昏黄的老眼瞧着她,将烟锅放在嘴里嘬了一口,立刻有烟雾缭绕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看起来有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这个老人大半辈子都是在做暗卫,等老了,便做了训练暗卫的师傅。他深知这一行的残酷之处,自然也是经验老道,所以才能无数次在各种危险的环境中逃出生天。他语气凝重地道“伦心,你记住,一个好的暗卫为其主人卖命是自然。但是,首先,应该将自己的生命放在第一位,否则,你又有何资本去保护人呢?”
“哦。”那时候,伦心半懂不懂地将师傅说的这些话记住了。从此以后,便也勤加练习,轻功在一种兄弟姐妹中,也仅此与伦心了。但同伦心相比,却还是天差地别。那时候,一向自诩天资过人的伦心,心里头一次生出了挫败感。她有时候也会偷偷想,为什么自己就没有十九的那种过人天赋呢?
伦心的轻功,在这个世间,能胜过的,除非是另一个比他更厉害的天才。至今,她都没有见过。
亦或者,一如师傅曾经所说,剩下的便只有鬼神!
那么,少夫人,究竟是前一种天才呢,还是后一种鬼神呢?伦心有些魔怔地想。曾经她以为十九这样的轻功,时间美没人能胜过。可是,少夫人,却每一次都能轻松地从他们的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第一次,和今天,都让伦心大开眼界。
她想,中间那几次被她跟踪到了,可能是因为,少夫人知道,却放任着他们。
如此想来,少夫人定然也是个心思深沉的可怕人物。每一步,都做的完美而不露痕迹。
十九听伦心问少夫人可说了什么话,便将余蒙蒙当时对他说的话说了出来,道“少夫人离开的时候说,她已经跟宁大人说过自己今夜的去向了,所以叫我们不要再跟着她。还说,绕过你们这一次。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伦心听了心里倒不是那么吃惊了。不过是因为,此时,她不再低看了余蒙蒙。
十九看伦心还在无所顾忌地笑,很担心地问“伦心,你这样自作主张派我去,宁主子若是知道了,会如何?”
“如何?”伦心冷笑,继而道“不会如何。”
“何况,你做都这样做了,还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