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蒙蒙就这样意识不清不楚地走着,一路跌跌撞撞,她却丝毫不能从自己的那种混乱状态中抽身。
忽然路过一座看起来威严辉煌的建筑,她便停下来转身上了丹墀,从门侧绕着柱子走进去。下了台阶,一步一步地深入其中。循着从屋子里传出来的声音,余蒙蒙本能地跟着走,眼中尽是朦胧不清的场景。
她什么也看不清楚,什么也不懂。只知道走,跟着走。
终于,她找到了声源,费力地爬上了比方才更高的台阶上,支撑不住一般地抬手扶着一个粗大的柱子,微微地弯着腰喘着气。
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什么都是模糊的,难受到想要吐出来。
微微的风吹着,将白色的纱幔层层叠叠地吹将起来,不住地往她身上拂着。
听着里面的丝竹之声,看着一些飘逸的身姿在跳着曼妙的舞蹈。只将她看得更是头晕目眩,意、乱神、迷。
余蒙蒙觉得能喘过气来的时候,就迈步走进去。她费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尽量在往前走。
不知道从何时起,她的脑中只有这样一个念头。那个念头在心底里叫嚣着:走,一直往前走。
屋中正在取乐的众位根本没料到有人敢闯冥王的场子,来人还不管不顾地带倒了好几个正在跳舞的舞姬。搞得屋里立即怨声骂声一片。
“哎哟,讨厌!人家的丝带!”突然,一个舞姬本来在空中飞舞着,身姿曼妙地弯着,却不料,被余蒙蒙一脚踩到了她落在地上的丝带,整个人瞬间被拉下来,摔在了地上。将衣服撕裂了不,就连挽的发髻都跌散了,一头青丝如瀑般地散在地上。
但那舞姬却很大方地站起来,等余蒙蒙走过去之后,理了理妆容,干脆脱掉了衣衫,直接往旁边的一个男子身上,娇滴滴地躺在男子的怀里媚声道:“大人,人家今夜不能再跳了。”
“无妨。”那男子笑着在她的腰身上摸了一把,接着道:“站起来继续跳,跳到都掉了,羽娘不就赢了?”
周围人听,立即低声附和着笑起来。但是大家的目光还是全被突然闯入的余蒙蒙所吸引。见她直直地往冥王身边走,便都不由地看着。最后连唱跳奏乐的女子们都停下来,一双双的眼睛都往这个女子身上瞧。纷纷侧目,交头接耳中,皆云不知这是谁。
有一女子问旁边的青衫女子:“姐姐,这可是坊里新来的姐妹?”
“不知呢?妈妈没提过。”青衫女子掩唇笑道,眼睛定定地看着,叹道:“倒是个机灵的,一来就知道找大王。”
另外几个闻言,也轻轻地笑起来。屋内煞是一片莺声燕语。
谛玄澈挥袖推开身边围绕着的两名舞姬,豪放不羁地坐着。两名舞姬立刻识相地退下去,接着只见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女子。当看到她怀中别着的一朵曼珠沙华时,顿时明了她为何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低低地笑道:“有趣,淋了迷神雨还自己能来到这里。”
路过黄泉路,还遇上了迷神雨。被淋了,居然还能寻到这里,该是个不同寻常的了。
他这冥界有多久没来过新鲜的人了?
谛玄澈从座位上站起来,绕过前面摆满了瓜果的桌案。一身绯红色的衣衫穿得极是不严整。但却恰到好处地展露出他精壮的胸膛,和一截结实的腿。模样看着极是撩人心弦,若是余蒙蒙此刻清醒着,定是要为这样极品的美男子惊声尖叫。
可惜她此刻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就连站立的姿态都是用尽了意识保持着,否则,她现在一定躺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谛玄澈绕着余蒙蒙慢悠悠地走了两圈儿,伸手将余蒙蒙腰间别着的那朵曼珠沙华拿下来,打量着余蒙蒙此时看起来有些痴痴的脸。嘴角斜斜地挑起,随意将那朵花向空中一扔,那朵花即刻枯萎化作一股粉末,没等到那些粉末掉下来,又从空中消失了。
余蒙蒙仍旧毫无知觉地站着,一动也不动。然而身形却开始微微地摇晃着,眼看着她就已经撑到了极致,无法再继续撑着了。
迷神雨是极度消耗神识的,若是他再不施救,面前的这个女子,怕是要真的恢复不过来了。
谛玄澈将绯红色的袖子往余蒙蒙的面前一拂,微微仰着头看着她,嘴里念了一句不知名的咒语。随后,余蒙蒙便眨了眨眼睛,清醒过来。
她不解地四处打量着,面色渐渐变得惊惶。意识也逐渐回笼,记忆开始慢慢地变得清晰起来。
曼珠沙华?彼岸花?孟婆汤?枉死城?孟婆?
这里是冥界!
余蒙蒙惊恐地抬头,对面谛玄澈绯红色的身影蓦然撞进了她的眸子里。她定定地问:“是你救了我?”
谛玄澈笑而不语,施施然地看着她,一双眸子里都是兴味盎然。这个女人,看着胆子倒是大!
“你是谁?”余蒙蒙继续问。她知道自己是在冥界,也明白了方才自己仿佛被什么操控了一样,不由自主地来到了这里。
看着她时而茫然时而迷惑,时而又带着恐惧震惊的表情。如此丰富的表情看得谛玄澈难得地心情好起来,笑着挑起了她的下巴高傲地道:“本王是谛玄澈,冥界之主。”
“谛玄澈?冥界之主?”余蒙蒙跟着谛玄澈的话,呆呆地重复了一遍,望着谛玄澈的眼中不能自控地闪过了一抹惊艳。随后就立即清醒,暗骂自己,做了鬼都不能改掉花痴的毛病。
看到余蒙蒙眼中的一抹惊艳,谛玄澈满意地放开了她。女人见到自己都是这样一副神色,见多了,他也不觉得稀奇。
余蒙蒙站好,吁了一口气,回神道:“你为什么将我引到这里来?”她不傻,知道方才自己异常的举动一定是被什么人做了手脚操控了意识才会这样。即使不是他,也是和他一伙的无疑!
屋中的旁人都惊诧地盯着余蒙蒙,讶于她敢如此口气对冥王话。都纷纷摇头,道果然是初来,不知者无畏。
谛玄澈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他转身大笑着,走回了方才坐着的案后,拿起酒杯,居高临下地睨着余蒙蒙:“本王从来不做此等事,选中你的是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