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一次追上你,哪怕相隔了万年,哪怕当初,你那般决然地离去,但是,我仍然会跨越时光,追随你而来,我知道你离开的时候,心如刀绞,为了你的一句话,活生生折磨了自己数百年,为了你,我可以忍痛活着,哪怕世间再无留恋,哪怕一切都看起来毫无希望,为了你的一句话,我仍然可以!
但是,我现在知道你回来了,就一定不会再一次放手,当初,他就怪自己太在乎她了,在乎她的自由,她的意愿,她的一切不愿宣之于口的温柔,于是,放她飞,却最后叫她有了那样强大的力量,为了保护自己而战,而自己而死,从头至尾,他竟不知!
他竟不知!这样的事情只要每一次想起,都会觉得沉重的难以承受,那么疼,那么疼啊。
他在每一个夜里转转反侧,然后对月独眠,每一次梦中惊醒,都是她死在自己怀里的那一个场景,每一次,每一次,都像是给自己本来就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插了一刀,一刀又一刀,深可见骨,可是没办法,不这样折磨自己,他几乎不能再承受。
若是她在,就好了,这都是梦里最奢望的事情了,可是现在,她真的站在自己面前,活生生的,好好的,叫人觉得自己在做梦的同时,更加有些像是野兽一般的占有欲开始升腾,但是不行,他爱她,所以甘愿收起自己的独占欲,叫她那样美好的在自己的眼前开放。
他微微笑起来,但是却比哭还要叫人难受,难受的几乎要发狂。
长夕沉默地看着他,眼神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心里,却忽然旷远的看不到头。
她的九华,当年自天而降的铭宇,那个一身战甲的桀骜少年你,那个后来丢失记忆,成为神尊的洛澜,那个为自己呕心沥血的九华,面前这个,悲伤而风华绝代的男子。
这么多年了吗?
她竟不知,原来,他们之间已经牵绊了这么多年了,若是时间给他们的感情见证了曲折,命运便见证了无缘,他们自始至终都在分开,都在分开,都在分开,命运凉薄如斯,将他们一切的感情都随着时间给统统消弭掉了,为什么?
她长久的看着他,一双眼睛满是风尘,她看了太多了,忽然觉得害怕,若是这一次,还要分开,她会死的。
她一定会失去活的希望,会死的。
可是,叫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此生最爱的人,为之付出一切的人,她做不到视而不见。
“阿生,我知道,你不愿意承认,但是没有关系的,我再一次,追随你,不会叫你在因我而死。”
“我不是·······!”
“好,那就不是,你不是,长夕,我会追上你的,哪怕,跨越了万年的时间,我仍旧不会放弃,你信我。”他不管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面前这个人的存在,就是他的唯一,他以为,他只是爱她,但实际上,她是他的命,他的希望,他的一切。
长夕忽然觉得哑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九华看着她,忽然苦笑了起来,他是个极为风神俊朗的男子,不管是什么时候,气度从容淡然,从来不会先露出什么不妥来,可是现在,他笑起来,这般苦涩。
“我以为,我在做梦,若是再不醒来,就好了。”
再不醒来,就好了,她会一直在他的身边,千年万年,像从前一模一样,就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再不醒来,他的噩梦不会将自己拖进深渊,曾经,他妄想找一个替身,但是心里却清楚的知道,不是她。
她不会这么温和,不会这么天真,不会这么客气的,可是,他看在心里却一点儿都不想放手,曾经的自己不知道一个替身存在的意义,但是后来,却忽然懂了,那是他的希望,活着的,哪怕是一个奢望,也比没有要好得多。
于是,思想和理智在角逐,究竟是她,还是不是她,究竟是爱还是执念,可是,没有了执念,哪里称得上刻骨铭心的爱?
长夕瞬间就红了眼眶,她一言不发,只是转身就走,前面的长河无尽止的奔腾,她的心也像是这河流一般,随着咆哮的水流,一并远去了。
她当然知道,那个人,是她留下来的,不惜碎魂,来塑造出一个和自己相似的人,可是,他从来这样坚定,坚定的叫人心疼,可是,为什么?不放弃呢?
你若是放弃了,我心里就不会这么痛苦了,九华,为什么,不放弃,我会理解你的,为什么,不放弃?
那人跟在她身后,像是一团影子,从河流奔腾,到荒原寂寥,从未离开。
长夕,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你要知道,无论何时,我都不会丢掉你的,哪怕失去了,我仍然会找回来。
长夕快要到焚天空镜的时候,那个人停下了脚步,若是出动了结界,就会被人发现,所以,九华没有再跟上去,他知道,这个时候的她,需要一点儿时间,她需要一点儿时间来接受这些,一个人付出成了习惯的时候,就不再为自己考虑了,这才是他最心疼的地方,若是,她能为自己考虑哪怕一点,也不会这般,生离死别!
但是,再来一次,她仍旧会选择这么做,她会选择将他推开,欣然赴死,哪怕自己死,没有关系的,只要他活得好好的,就可以了无牵挂。
我为你死,为你生,都值得,都是自愿的,洛澜,终归是我欠你良多,这一切,都是我还你的,只是,手段过激,你不要太介意啊。
她始终没有回头,她怕自己回头看一眼,就会吐露太多,在那个人面前,魔皇长夕只是个普通人,七情六欲,爱恨嗔痴,都是在她的心里鲜活的,不会隐藏,不会掩饰,被人一看,就看见了破绽。
若是这一次,又害了他,该怎么办?她不敢想象,怕自己想多了,就会实现,只好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