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疏梦道:“你明知不可能,好了,我受够了,你也玩儿够了,我们都回去吧。”
怒霖道:“不!你别走。”他看着梅疏梦,眼中满是痛苦。
但是她侧脸对着他,看不清他的神色,她道:“你伤我妹妹,我该杀了你的,但是现在算了,我总归杀不了你,你也无需再骗我。”
怒霖神色满是痛苦,他知道那个女人是她要救得,但总归,他为了将梅疏梦从噩梦里解脱出来,但是她似乎并不领情。
愣是谁,也不会看着别人眼睁睁看着将自己的妹妹杀死在她的面前吧!哪怕梅疏梦再冷情冷性,也不是这样说的。
怒霖道:“不是这样的,她是个骗子,她根本就是故意救你的,将她变成这样只是为了萧疏衍,你不要再被骗了。”
“够了!!”她忽然侧脸看他,眼中的我愤怒似乎要溢出来,“你要杀得是我的妹妹,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在乎她,怒霖,够了!”
落雪在他脖子旁挨着,将他风吹起的发落在明亮剑刃上,断掉落了下来。
那缕发丝悠扬飘落,似乎一颗无处安放的柳絮,也像是他这一刻的心情,沉了下去。
她忽然将落雪收了回去,而后唰的一声收入剑鞘,同时她转身背对怒霖,不叫他看见她眼中满是泪水的眼睛。
落雪入鞘,剑气敛了下去,十将没有动,只是看着怒霖,看他怎么做。
对他们来说,喜欢的女人带回去就是了,管她身份高低,实力低微,还是其他的什么,但显然,她实力很强,而且身份也不低。
最主要的是,怒霖不愿意勉强她,第一次在他身上看见这样的情绪,在意和担心。还有些无形的卑微,那种感觉众人都觉得荒谬,但是,他们反驳不了,因为他们之间的气氛,哪怕是剑拔弩张,也叫人觉得插足不了。
怒霖看着她转身,心中忽然一阵惶恐,觉得自己是要失去她了。
梅疏梦道:“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就这样吧,够了,我也累了。”她声音很小,将自己的哽咽压了下去。
她舍不得,她不得已,她却不得不走,如果,他只是一个小妖,那么,她愿意在万若待着,她可以在梅山和万若多跑几趟,也可以忍受这样的艰难。
可是,她不能,如果他是妖皇,作为上位者,他不可能和自己在一起,而她,梅家未来的家主,更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从一开始,他们的相遇就是个错误,哪怕是再不舍又能怎样?万若不可能会和青霄开战,所以,他们不可能会在一起。
宿命注定的一切,他们不可能会违抗得了。
怒霖也知道是这样,但他没办法放手,直到他在将她看似冰冷的外壳融化以后,窥见她柔软的内心的时候,他动心了。
一直坐在尊位上的怒霖,他铁血,他尊贵,他冰冷无情,杀伐果决。
他本身就是这样,在妖皇的位子上坐稳了的他,怎么可能会有柔软的心肠。
可是,看见她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是有些沦陷了,哪怕是她冰冷,她疏离,她清冷月华,就算是这样的她,也将怒霖的眼光带走了。
他们的羁绊早就有了,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清楚的。
是以,他不说,但是也不会忘记,那个在他最艰难的时候,在他快要死掉的时候,是一个人用她的血,冰冷的,疏离的血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在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要等一个人了,但在这之前,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统一妖族。
妖族因为煌铭的出现动荡不安,上古龙族,他们的克星,但是,他是皇,不能退,一退一切都完了。
为了将事情解决,他冒险将自己置于险境,但没想到,她打破了自己的计划,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个时候,他只是想着,在看一阵子吧!
后来,他就舍不得离开了。
在她面前,自己可以死皮赖脸,可以随意调笑,可是做自己,不必再是那个高贵的皇,他只是他自己。
可是现在,她率先要离开了,离开自己,将这将近两年的时光忘却,再无声息。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自己心口堵了一口气,出不上来,他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他的嗓子很疼,说不出话来。
梅疏梦一步一步的走了,她的步子很小,几乎是在漫步,可是,还是很快离他很远了,她知道,只有她知道,自己这一刻的步伐有多重,有多艰难。
似乎自己的身体太重了,想要倒下,可是,她不能,如果自己停了,就是给他机会了,给他机会就意味着,自己要抛弃一切。
可能吗?她问自己,但是她不能给自己一个答案,那个答案,会很残忍,没有办法的事情。
怒霖忽然捂住胸口,噗的吐出一口血,他神色满是痛苦,但一直强忍着,眼珠满是血丝,天腾惊呼一声,赶忙将他倒下的身子扶住。
梅疏梦脊背一颤,脚步微微一顿,她狠狠心,抬脚走了,她背影说不尽的孤独和疏瘦,怒霖心中一疼,觉得自己做的太过分了。
梅疏情的伤是她这辈子最不能释怀的事情,哪怕是她,也不能看着为了自己落到那个下场的人被自己杀了,那太过残忍。
她为何或者,因为愧疚,她为何炼丹,为了将她的伤治好,为何对自己拔剑相向,因为,那是她自己套上的枷锁。
虽然累,虽然苦,可是,她未曾想过放弃,就算是,她已经成了这样。
天腾搂着他的胳膊,眼睛聚满了泪水,但怒霖将她一拨,抬眼看向她的方向,她走的洒脱,毫不留恋。
怒霖感觉自己眼皮越来越重,神识也很模糊,看不清她的背影,他伸手一抓,似乎要挽留他。
天腾道:“赶紧,回天妖城。”
梅疏梦走远了,才在一颗树旁停下,她靠着树干,眼泪在脸颊滑落,那曾经冰冷的眼睛似乎化为了一条小溪,肆意流淌。
她靠着树干,敛着眉目,但是泪水一直从眼角落下,半饷,她擦了擦,却止不住。
她一想到怒霖伤成那个样子,最重的伤口是自己伤的,她就觉得那般心疼。
可是,她不得不离开,怒霖身份特殊,她不可以过多接触,到时候来个什么勾结外族的罪名,她承担不起。
浮生出事了,她没办法去帮忙,这会儿是自身难保了,还有空去管别人吗?
她皱眉,秀丽的眉毛皱在一起,很难看,但是她真的很难过,那个会逗她笑的人,终归是不能在她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