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师有没有武器,差别很大。麻脸汉子很清楚,他们能砍下中年人的手臂,一来是用碎刀阵出其不意;二来是欺负中年人手里没有武器。可现在中年人手里有武器了,他们却只剩下了两个人,这还怎么拼?他们是死士,不是蠢士,不逃等死吗?
“啊!”
一声惨叫在身后响起,麻脸汉子心中一颤,知道唯一的同伴也死了,赶紧用尽力气朝前飞窜。
扑哧!一把长刀由上而下把他的身体砍成了两半,麻脸汉子惨叫一声还来不及呼出,就觉得自己的脑袋也飞起来碎了。
“这就是武师?这么厉害!”
看到中年人瞬间追上两个逃跑的汉子,长刀劈杀之间,犹如摧枯拉朽一般,将两个汉子斩杀成十几截。杨夕深深的震惊了,他没有想到一个初级武师就能这么厉害,尤其是这个初级武师还受了伤,在断了手臂的情况下,尚能来去如风、一跃就是几十步的距离,这让他从心底里生出羡慕。
“杨夕,把地级功法说出来,快!”中年人身形一闪,霍然又退了回来,不过这次他的脸上没有了笑容,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杨夕,声音也变得阴恻恻透着怨毒。
杨夕眼神一紧,知道目下一句话不对就有可能有性命之忧,可地级功法?他能怎么说?心急之下,他只好胡乱的扯出虎皮道:“现在说?你不是说你们族长请我吗?等你们族长来了我再说。”
“请你?我说请你?”中年人脸色一变,阵红阵白闪烁不定。断了一条胳膊,让他处在暴怒的边缘,直想连杨夕也一刀斩了,可想起族长的死命令,他又清醒了一些,家族忍辱了上百年,这杨夕可是关键啊?
“对,我就是来请你的,走,我们走!”片刻之后,中年人脸上努力的挤出了一丝干笑,突然嘿嘿笑着对杨夕道。
“走?徐老农,你想往哪走?”
就在中年人把刀一挥,让杨夕跟他走的时候,蓦地,一个满含嘲弄的声音戏谑的从坡底响了起来。
“谁?找死!”中年人猛地一转身,长刀一展,对着从坡底出现的一个白影冲去。
“砰!”
一道晶亮的白芒从坡底疾飞上来,几乎是瞬移一般,接近了中年人的胸口,毫无阻碍的穿透中年人挡在胸口的长刀,跟着又洞穿了中年人的胸口。
长刀碎成一地,中年人尖叫一声,身体忽的倒飞而起,重重的跌倒在地面。
“你?”中年人挣扎着坐起身,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口上的血洞,他已经在胸口上布满了三层气元,怎么却连一道白芒也挡不住?来人是谁?谁?
白影缓缓走了上来。
看到白影那熟悉的白眉,中年人惊讶的鼓起了眼睛,嘴巴张开的能塞进一头牛去,好一会儿才震惊的叫道:“你……是你?”
不光他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就连身后看到这一幕的杨夕也震惊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白衣人他也认识。
杨延广!
杨家护卫首领,顶级武者,杨延广!
“想不到,想不到,竟然是你!”中年人咯咯笑了起来,自嘲道:“枉我一直小心探查,竟然没查出你的底细,你行,你够狠!”
“哼,徐老农,你当狗有十年了吧,怎么,今天胆子长大了,敢这么大声给我说话?”杨延广看着徐老农,眼神闪烁出鄙夷的神色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倒是能忍,只可惜脑袋太笨,你们徐家就是一群蠢猪,灭了,也是活该!”
“灭我们徐家?”
徐老农嘿嘿冷笑了几下,眼一瞪道:“杨延广,不要以为你变成个武师,就在这里大言不惭。你得意什么?隐瞒武力不报,你就等着受死吧!哈哈,想灭我们徐家,你来啊!”说着,徐老农疯狂的大笑起来,一道道白芒开始在他身上游动。
“不好!”杨延广脸色一变,身形一动就抓住了杨夕,跟着再一闪,就带着杨夕到了五六十步之外。
蓬!
徐老农爆炸了,整个人碎成了一片血雨,向四面激射。
“好家伙,这武师爆炸的威力可比傀儡强多了!”看着徐老农爆炸的地方坑坑洼洼的,有如被飓风肆虐过一般,杨夕心里暗暗咋舌,他想起当初为了参加示恩会,杨夕用伴身傀儡爆炸阻挡杨桂,那个爆炸跟着这个比起来,弱的就像是拍了个巴掌。
“不错,杨夕,你果然变了!”
看到杨夕脸上镇定自如,并没有出现什么害怕的表情,杨延广眼神复杂的闪了闪,突然道:“我上一次见你,你眼里就有一种不屈的傲气,这次更是如此,看来,我是真的没有看错你,你是个做大事的人!”
“嗯?”杨夕一愣,他正在对比两次爆炸的事,没想到杨延广会突然夸奖他,眼睛不由得盯了过去。
“怎么?不相信我?”杨延广仰起脖子,脸上似笑非笑。
“是!”杨夕直接承认。他和杨延广没有关系,自然不会为了两句夸奖他的话,就对杨延广产生好感。
“你应该相信我!”杨延广眼神一凝,缓了一下道:“我来救你,是为了报恩!”
“报恩?”杨夕一怔。
“对,报恩!你爷爷当年对我有恩!”
杨延广说了一句,就停了下来。等了一会儿,眼中射出回忆的神情,才接着续道:“二十多年前,我十岁,那一年的雪特别得大,我三天没有吃东西了,趴在雪窝里没人理我。你爷爷杨镇看到了我,就把我救活了。他问我想要什么?我就说我想活着,想要成为人上人!你爷爷笑了,他赏给了我很多钱,还给了我几本功法,让我自己去练。当时我就给你爷爷说,此恩此德,日后必报!可你爷爷却说用不着。我非要报恩,你爷爷就说,那就留给他的后人吧,如果他的后人提出要求,只要是一个字,我满足就行。后来,我进杨家为奴,才知道你爷爷是个脉主,位高权重,根本就不稀罕我来报恩。不过那个时候你爷爷已经不记得我是谁了,他早就把我忘了。”
说到这里,杨延广猛地抬起头,盯着杨夕道:“现在你可以提出要求,不管你想什么、要什么,只要是一个字,我就满足你!”
杨夕怔住了,随即心里苦笑起来。一个字,怎么说?滚,谁滚?赏,赏什么?杀,杀谁?
“说吧,杨夕,你要什么都行?一个字啊!”见杨夕默然不语,杨延广又出言催促道。
听到杨延广把一个字扣得这么紧,杨夕心里暗骂不止,他有些怀疑杨延广到底是来报恩的还是来看笑话的?猛地,一个奇怪的念头涌入他的脑海,当年杨镇非要强调一个字,会不会是杨镇根本就不希望杨延广来报恩?要是他的后人也被杨延广弄烦了,说一个‘滚’,这事不就解决了?
想到这里,杨夕不禁莞尔一笑。他不会想到,如果杨镇真能听到他这个想法,一定会抱住他大叫一声:知心人呐!
“我没有见过我爷爷,你先告诉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再提要求。”看到杨延广又想催促,杨夕赶紧先开口道。
杨延广怔了一下,跟着点点头道:“你爷爷,是个非常严肃的人,他做事铁面无情,不管是谁犯错,他都会处罚。据我所知,很多长老的家人都被你爷爷处罚过。你爷爷主管暗杀房,替杨家清理敌人,这些敌人有外面的,也有杨家内部的,但不管是谁,都被你爷爷杀了。还有就是你爷爷当年是杨家第一高手,连族长都被他一掌打倒在地。怎么,这些你都不知道?你姐姐没给你说过?”
“姐姐?”杨夕一下子凌乱了。这怎么又突然冒出了个姐姐来?族会上他知道了有个妹妹杨鲜儿,那这个姐姐又是谁?
“不要怪你姐姐,她们不是不要你。”听杨夕诧异的叫了一声姐姐,杨延广还以为杨夕心里有气要发,就不耐烦的解释了一句,跟着又催促道:“好了,不说你姐姐了,你说,你想提什么要求?”
杨夕摇摇头,他现在脑子里乱成一团,哪儿有心思提什么要求?
“要钱?我可以给你钱!要出气?我帮你去杀人!你不是老被人欺负吗?你说一个,我帮你出气!或者说,你想买功法?想逃走?我也能帮你!”
“我不需要!”杨夕被杨延广的话逗笑了,报恩有这样强迫的?杨延广说的这几条,他根本就无法用一个字来说。说一个钱字?谁知道是什么意思。说打?说买?说杀?后面不都要再接着说才能让人明白吗?
“不需要?”杨延广眉头一皱,眼神一挑道:“你不是需要钱吗?”见杨夕摇了摇头,他伸手掏出一支墨绿色的发簪来。
这支发簪通体墨绿,形如长尾雉雀,雀头雀眼还绕着一道血红的丝线,好像是血液在流一般。
看到这支发簪,杨夕一愣,刚准备说话,就听杨延广道:“这是你卖的吧,你不需要钱,你卖你娘的遗物干什么?”
“遗物?”杨夕彻底懵了。他认得这个发簪,这是当初杨夕为了参加示恩会买金扇子而去天当阁卖掉的发簪。这几年杨家的示恩会不再考察参会弟子的心性、毅力和忠诚,而是改成评定所献宝物的优劣。杨夕没有宝物,就卖了这支发簪和几本功法才买到了金扇子当宝物,当时杨夕卖发簪的时候,是宛如割肉一般有些痛苦,可他真没想到这会是杨夕母亲的遗物。
杨夕,从没有跟他说过自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