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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天赐寺蒙难(1 / 1)

一空大师接过马超手里的匣子,取出印章翻开一看,顿时惊呆在当场。

一方色泽温润、碧蓝相间、背螭虎纽的玉质大印正静静地在明黄丝帛映衬下散发着端庄肃穆的清辉。

一空大师内心翻腾不已,念了好几遍清心咒方才镇定下来。

他双手捧起大印去看底部文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虫鸟篆字,婉转秾艳煌煌雕刻其上。

“果然如此!”一空大师赶忙将宝印包好放进匣子里,连连说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马超看着向来镇定自若的师父这般表情,一脸懵懂地问:“师父,这个东西很重要吗?”

一空大师点头道:“非常重要,……孟起,事关重大!你得把得到它的过程,细细的讲给为师听。”

马超本来不想把去骊靬寻仇的事告诉任何人,但一听师父说事关重大,便老老实实说了:“师父,这东西是徒儿从梁三阁府上拿到的。”

说话间,马超偷偷觑了一眼一空大师,见师父示意他继续说,才又回道:“昨夜里徒儿潜进梁府,想为我娘亲报仇。

审问当年冤杀之事时,梁三阁无意之中交待出来,说是有一个叫董尔权的人给了他这个东西作为交换,让他杀我们母子。还说这是无价之宝,当时藏在梁三阁夫人卧寝墙上的暗格里。

徒儿不识得是什么东西,但听着是宝物,本想拿去给父亲,又觉得先让师父看过后再处置不迟。所以,就带回来了。”

一空大师叹了口气:“那梁三阁可是被你杀了?”

马超惊讶的问道:“师父怎么又知道了?”

一空大师苦笑道:“天亮便有早起供奉的香客在谈论此事了,还说是马王爷从天上派的神仙收了恶霸,为师一猜就是你。”

马超“噗通”一声跪下:“师父,徒儿不孝,又没听您的话。昨日是寒食节,徒儿去拜祭母亲,想到当年之事,实在愤恨难当。然后就趁夜去寻了梁三阁,报了杀母大仇。”

一空大师扶起马超,叹气道:“杀便杀了吧。虽说出家人不造杀孽,但谁说惩恶除奸就不是大慈悲之举呢!”

说着拍了拍马超肩,继续道:“以前不让你去祭拜你母亲,是因为梁三阁本来对你的身份有所怀疑,万一你偷偷去上坟落了他的圈套。而你还小,怕应付不了他呀。

还有,我本来不想让你去寻仇的,诚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啊?可你命中注定了一辈子为了正义要杀生,所以,你把这个恶人杀了就杀了吧……阿弥陀佛!”

马超挺了挺胸,皱着鼻子回道:“师父您看,徒儿现在长大了,不怕任何人欺负了!”

一空大师呵呵笑着打趣道:“是啊,孟起长成大小伙子了,现在还是少年军的统领,锦将军,看看你有多厉害啊!”

马超腼腆起来,拿出也只有在师父跟前才有的十足小儿女情态,拽住一空大师的僧袍袖子道:“师父打趣徒儿,徒儿不依!”

一空大师任由马超撒娇,面上却是一派“吾家有儿初长成”的骄傲和欣慰。

半晌才正色道:“孟起,你回来天赐寺,可还有人知道?”

马超打了一个呵欠:“徒儿连夜从骊靬赶回来,应该没有人看到吧。怎么了师父?”

一空大师拍了拍桌上的匣子道:“这东西的确是无价之宝,师父也不敢擅作主张处置它。你去请你父亲过来,我们商议一下。”

马超一夜没睡,此时困的不想动,磨蹭道:“师父,明天去请我父亲不行吗?或者我回凉州城的时候带过去也一样。”

一空大师端了脸色道:“越来越不尊师命了,为师让你即刻就去。”

马超看师父生气,再不敢油嘴滑舌,赶紧打起精神应是。

一空大师到案前寥寥写了数句,交给马超嘱咐道:“快去快回,路上不要耽搁。见了你父亲把此信交给他就好,除此之外,不要跟任何人提及你去过骊靬的事,匣子里的东西更不能泄露只字片语,知道吗?”

马超点头应道:“师父放心,徒儿记住了。”

说完拜辞而去。

一空大师关上房门,抱起匣子开了密室往里面去了。

……

是夜,龙首山匪首耿昌,亲自率领山匪军三万余人,包围了天赐寺。

天赐寺的少年军全部驻扎在凉州城里,一空大师带着众僧侣没有办法抵抗,只能困于寺中。

耿昌乃羌人血统,他的生母是昔日都护董天伦的庶女,与羌寨头领联姻时嫁到了陇西。耿昌幼时羌寨内讧,父母便带他投奔西凉府,寄居在外祖董天伦府上。

长大后因机智骁勇,被董天伦提为护羌校尉,后来又受命秘密去了龙首山,统领匈奴降兵和后来招降的山匪兵共十万之众。最终却因为董天伦的失败而功亏一篑,沦落成了正儿八经的山匪头子。

最近,龙首山屡屡受挫于天赐寺少年军不说,而且东北虎、汤阎及其部众也被少年军所杀。这一系列的事件均让耿昌暴跳如雷。

现今又有董尔权来报信,说是梁三阁手上的宝物被少年军窃取,现在已经到了天赐寺。听到这样的消息,耿昌再也坐不住了。

于是,他亲帅打尽。

耿昌问身旁蒙着面的董尔权:“你确定那人正在天赐寺?”

董尔权点头回道:“我昨夜躲在暗处亲眼看他杀了姨父与姨母,然后拿着宝物离开梁府,我一路尾随他而来,看着他进了天赐寺的,绝对不会错。”

“那就好!”耿昌命随同来的西南虎道:“去,给我撞门,看那一空和尚出来不出来!”

西南虎领命而去,少倾便有十余匪兵扛了一棵巨木,直往天赐寺山门撞去。

两声巨响过去,寺院大门应声而倒。

耿昌哈哈大笑:“说什么神迹显圣,这还不是照样不堪一击吗?”

说着抬步往寺院走去。

一空大师神态肃穆的站在高高的大雄宝殿台阶上,身后是寺里的一众僧俗弟子,俯视着闯进来的耿昌念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毁我山门,强闯而入不知何故啊?”

耿昌呵呵笑道:“大和尚,你就不要明知故问了。昨夜你这庙里可曾来过一人?他带来的东西在哪里?”

一空大师心想:孟起的行踪果然让这帮歹人知道了。面上却不动声色道:“禅院大开方便之门,广结善缘,每日来往的何止一人两人,却不知施主说的是谁?”

耿昌翻脸道:“结善缘?我看是招来杀身之祸还差不多。废话少说,把人和东西交出来!”

一空大师淡定反问:“人和东西?是什么人又是什么东西?”

“老秃驴,敬酒不吃吃罚酒!”耿昌气急败坏叫道:“给我搜!”

匪兵得了命令,呼啦啦四散开冲入寺院各处进行搜查。一时间打砸翻拣,把个平和肃穆的禅堂宝刹弄得七零八落……

僧人们看得义愤填膺,想要冲出去阻拦,一空大师严命不可轻举妄动,山匪都是杀人越货的亡命之徒,这次又有耿昌亲自出山,稍有反抗就有可能血溅当场,还是避一避吧!

半晌,有匪兵头子西南虎来报,说什么都没搜到。

耿昌坐在大雄宝殿的供桌上,目光阴冷的盯住一空大师:“说吧,东西在哪里?”

一空大师摇头道:“实在不知是何物,老衲如何说得出来?”

“找死!”耿昌跳下供桌,一步跨到一空大师面前,揪住他的僧袍领口威吓道:“今天不交出来,我就屠了你这寺庙。”

僧人们一听耿昌狂言再也忍不住,纷纷上前围到一空大师身后,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来。

一空大师赶忙大喝:“都退下,不得妄动!”

然后盯着耿昌看了两眼,露出一丝了然道:“我道施主是哪位?原来竟是曾经丢了令嫒之人。若从那件事上来论,施主还欠我一个人情,为何今日却要意欲毁我禅院?”

耿昌丝毫不为所动,冷笑一声道:“你这老和尚记性倒好,那你是否记得当日小女寻回时说起,你这寺里有个跟你一般长相的野小子?

我只恨没有早一些来斩杀你等,纵然得你这佛门之流也来和我作对。今日,你若交出东西来则罢,否则别怪我血洗天赐寺!”

耿昌说完示意动手,那边匪兵都纷纷刀剑出鞘。

眼看就要有一场杀戮,一空大师无力的叹了一口气。

“急报!急报!禀报龙王爷,西凉军来了!”正在这时,一匪兵跑进大殿高声报道。

耿昌松开一空大师的衣服,咬牙恨道:“又是西凉军!难道他马腾能未卜先知,每一次都来抄人后手?”

说着命令西南虎带人去应战,他自己却转身继续逼问一空大师:“老和尚,你这寺庙马上就要血流成河了,还不肯将东西交出来吗?”

一空大师一听西凉军赶到,就知道是马超将书信送到并请了他父亲来。

西凉军已到,一空大师更加淡定,便再不理踩耿昌,拉过一张蒲团坐下自顾闭目念起经来。

众僧人看方丈有恃无恐,也跟着在一空大师身后席地而坐,大殿里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诵经声。

耿昌气极,恨不得立刻下令处死这帮和尚,但想到董尔权所说的宝物,看情形或许真的已经落于一空手里,既然宝物还下落不明,这帮和尚就不能杀。

还有,这西凉军究竟来了多少,他的三万人马能不能抵挡得住……

耿昌正烦躁的团团转,却见一个年轻的山匪走过来道:“龙王爷,小的有一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耿昌看对方并不面生,正是年前上山不久的一个小喽啰,上次就是他报信说天赐寺里有个小孩是马超,当下缓了面色颔首道:“你说来听听,若能帮到爷,回山就升你为百人将。”

小山匪忙不迭谢恩,然后指一指一空大师道:“那个老和尚是少年军统领孟起的师父,少年军如今归属马腾的西凉军,龙王只需将这老和尚抓起来推到阵前,那西凉军必然有所顾忌。

如若不然,就一刀砍了他的头,连带的杀光一寺院和尚,不信他西凉军不退。”

耿昌哈哈大笑:“好!就依你所言。你这小子够狠啊,亏得还是天赐寺出来的,欺师灭祖的事都能做。

众僧人一听大惊,抬头看向此人,原来竟是早被逐出寺院的青竹,想不到他已投靠了龙首山。

青竹吆喝了三五个山匪去绑一空大师,众僧人自然不答应,一下子都涌到一空大师身边,并指着青竹大骂起来,不外就是些忘恩负义之类的言语。

青竹满脸的戾气,拔刀就向其中一个和尚砍去,那僧人不及防备,一刀正中其腹部,顿时鲜血四溅仰面倒下地去。

一空大师拨开众人,走到倒下的僧人跟前探了探鼻息,看来是活不成了,便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作孽啊!

大家都是朝夕相对的师兄弟,见青竹杀死了他们的师兄弟,都面露哀戚,双手合十念起了往生经。

青竹显然不耐烦听和尚们念经,举着血迹未干的刀大声道:“一空老和尚,还不过来乖乖受绑?”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几个僧人向青竹扑来,一空大师急忙喊回却已经来不及,赤手空拳怎么奈何得了山匪,一个个又被青竹砍翻在地。

耿昌冷眼旁观,竖起大拇指笑道:“青竹小子干得好!爷改变主意了,现在就提前升你为百人将。”

一众山匪也拍手叫好。

这杀红了眼的青竹更加丧心病狂,一连又砍伤了几个和尚,然后直奔到一空大师面前。

正要伸手去抓时,一旁的风竹冲出来张开两臂死死护在了一空大师身前,看着青竹道:“青竹师兄,你不能动师父!”

青竹冷笑:“我道是谁?原来是从小受了欺负连屁都不敢放的风竹脓包啊!”

风竹从来胆小怕事,此时被青竹一笑,便战战兢兢颤声道:“青竹师兄,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你不要抓师父,也不要杀师兄弟了行吗?”

“我呸!”青竹啐了一声,指着一空大师道:“别提什么情分?他眼睛里只有那个野种,从小到大,好的东西什么时候有过我们的份儿?”

青竹争辩:“你说的不对,孟起他不是野种,他是……”

“他是老和尚偷着生的野种!”青竹打断风竹的话,惹得一干山匪哈哈大笑。

风竹气的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看着面前青竹嚣张的样子,忍不住“啪”地一声狠狠往青竹脸上扇了一记耳光。

“风竹!”一空大师急忙拉住风竹,并把他拖到了自己身后。

青竹吐掉了嘴里渗出的血沫,阴狠地盯着一空大师道:“放心,我现在还不杀他。留着他的狗命还要去引蛇出洞呢!”

说着叫了几个山匪,将一空大师和风竹绑起来推着出了大殿,直往两军对垒的阵前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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