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腾当即便审问了几个俘虏,才知道这是龙王派来报复他的,因为听说他的儿子马超不但没死,而且还在天赐寺学艺,所以夜出奇兵,想要打上天赐寺,活抓马超。
没想到马神庙的少年军十分了得,没有捡到一点点便宜。土匪又不想空手而回,便绕道袭击西凉府,结果却在这里中了西凉军的埋伏。
马腾听了吃惊不小,心里真的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
难道他的儿子马超真的还活着?
如果活着,算来现在应该有十三岁了吧!
当年他远在战场上,才让奸人有机可乘害死了他的妻儿,马腾这些年没有一日忘记过阿诺和儿子马超,现在听到儿子可能还活着的消息时,禁不住双眼模糊。
原先也有过人声称是自己的儿子来冒名认亲的,马腾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当做是无稽之谈,还记得那一年胡商会的赛吉接连派了两个孩子到自己身边,意图让他相信后趁机行刺,但都没有成功。
前面的一个被残忍灭口,后面一个叫小柱的却说得明白,一切都是赛吉的安排。
虽然之后他抓捕了赛吉处死,但小柱却从此没有了任何音信,想必也是遭到了赛吉的毒手吧?
想一想那个机灵的孩子,马腾至今还在后悔,当日应该给他寻一个好的去处,即便不是他的超儿,也断没有任其踏出都护府就遭了杀害的道理。
但是,这次从山匪嘴里审到的消息让他不能不重视,不管消息是否属实,他都得去弄个明白,便忙吩咐军队打扫完战场,让手下将领带着那些俘虏先回府城,自己带了几个亲随迫不及待的去了天赐寺。
马腾到了天赐寺,骊靬县县令胡川也到了。
两个人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便合兵一处,急忙忙见到了一空大师。
马腾朝着一空大师抱拳,说道:“多谢大师将匪军的行踪及时通知胡县令,避免了西凉府百姓遭受土匪侵扰的祸端。”
一空大师微微一笑:“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老衲只是做了份内之事。马将军智勇双全剿灭了这股土匪,这才是西凉之福,百姓之福啊!”
马腾心里着急,也无心与一空大师寒暄:“大师,根据土匪的供述,他们原本是打算来天赐寺抓了我儿子马超,然后再去西凉府找我报仇的。
敢问大师,我儿子马超是否真的在你这里拜师学艺?”
一空大师早已料到马腾来此找他的目的,但眼下还不是他们父子相认的最佳时机,如若让龙王和那梁三阁知道了马超还活着的事,必定还会兴风作浪,生出许多事端。
何况,当年走召因为牵挂马腾的伤势偷偷下山,最后却是黯然伤神的回来,这几年他只字不提父亲的点滴,就是心结未解,现在相认恐添烦恼。
于是,便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马将军莫要听信土匪谣言。你儿子怎会在我天赐寺?”
马腾心里一沉,又问道:“大师,你这天赐寺里当真没有我的儿子?可是,我听那些山匪说,昨夜打退他们的就是天赐寺的少年军。”
一空大师呵呵一笑:“是的,老衲这里的确是有一支少年军。但这些弟子都是老衲收入门下的少年,他们个个都有名有姓,却并没有将军的公子在内。”
未等马腾开口,胡川急了:“一空大师,若你真有我外孙的音讯,还望大师如实相告!”
一空大师火烧令嫒母子,在场的人都亲眼看见了,除非你的外孙死而复生。即便真有那一说,胡县令又因何断定就在鄙寺呢?”
胡川听一空大师这样说,不便继续追问,沮丧的叹了口气。
马腾心里更加失望,但还是不肯轻易相信一空大师的话,对着一空大师一揖:“大师,听说你那少年军的头领也是个小娃娃,而且还武艺高强。能否让我们见一见这位小英雄?”
一空大师见马腾还有疑心,心知就算他们父子见了面,马腾现在也肯定是认不出马超来了。于是,就打发风竹去叫马超。
马超听到他父亲马腾来了天赐寺,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但是,师父曾跟他说过,眼下他们父子还不能相认,他自己又何尝不明白,自从那年的事后,父亲这个字眼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更多的是隔阂和陌生。
师父的用心马超自然清楚,可如今要他去见他的父亲,而且还要假装不认识,马超真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马超在房中呆立着不说话。
风竹拉了一下马超的衣袖:“师弟,你怎么了?师父叫你去见马腾将军。”
马超回过神,淡淡的说道:“没事,我们走吧。”
马超说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便和风竹师兄一起向一空大师的房中走去。
马超走进房中,给一空大师磕头:“师父,徒儿来了。”
一空大师起身扶起了马超,转头望着马腾和胡川:“走召,快来见过马将军和胡县令。”
马超走到马腾跟前,定下心神,双手抱拳行礼:“走召拜见马将军,拜见胡县令!”
自从马超进来后,马腾的眼睛就一直盯着马超。
这孩子竟然与当年的小柱十分神似,只是细看起来还是有所不同,他十七八岁的模样,细高的个子,虽然身体略微单薄了一些,却又给人一种英气逼人的凛冽感觉。
头发卷曲,皮肤白皙,深邃的眼窝,蓝蓝的眼珠,眉宇间透着与之年龄不甚相符的成熟。说话走路时,沉稳中带着几分孤傲。
同时,马腾感觉到这个孩子看着他时,深邃的双眼中仿佛如一泓清水般的波澜不惊,这样的眼神说明他心底坦然,而自己与这孩子确实是初次见面。
只是,马腾心里微微有些异样,就和当年看到小柱时那样,他总有种莫名其妙想要亲近的好感。
一空大师见马腾盯着马超看的出神,便轻轻咳了一声:“马将军,这就是我们天赐寺的少年军首领,我的徒弟走召。”
马腾这才发现自己失态,想必是年纪越长对父爱理解的也越深,以至于看到差不多大的孩子就能让他想起超儿,他不由得有些尴尬:“哦……好!好!一空大师的徒弟果然是少年英雄!”
胡川跟马腾一样,盯着马超看了许久,还不死心,便走到马超跟前又问:“这位小英雄武艺高强,带着百来个个少年军便打退了几百号山匪,当真是后生可畏啊!不知小英雄多大年纪了?”
马超看了一眼一空大师,拱手回到:“回胡县令,我今年刚好十八岁。”
胡川和马腾互相看了看,心想:“看来这个孩子真的不是马超,年纪比马超大了五岁,而且长像跟马腾也没有明显的相似之处。”
两个人心里倍感失望。
其实马超虽然是白皮肤、蓝眼睛,但深邃的眼神和马腾简直是一模一样。
脸部的轮廓也像,只是因为年龄尚小,棱角并不十分分明罢了。
加上这十七八岁才会有的身高,才让马腾和胡川无法辨认。
马超此时又怎会看不出父亲和外公的沮丧失望表情,自己心里也是十分的难受。
曾经连做梦都想要见到的亲人,现在就站在眼前,却要装作不认识,这真是天意弄人啊!
马超从三岁起,最先学会的就是坚强,心里再痛苦,脸上仍然是一副冷冷的、淡淡的表情。
既然当初不肯相信,今日又何必再来寻找?
马超心里嘲讽着,却难免有所动摇,他还是想着自己的吧?这幅表情是做不了假的。
复杂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马超的脑子乱成一团,再待下去生怕自己控制不了情绪,最终暴露了身份。
想到这里,他对一空大师说道:“师父,若没有其他事,徒儿就下去练功去了。”
一空大师朝他点了点头,马超又对马腾和胡川行了一礼:“马将军,胡大人,走召告退了。”
说完便转身出了房门。
马腾目送走召远去,忍住失望站起来向一空大师抱拳说道:“大师,请恕马腾冒犯之罪。”
一空大师淡然一笑:“马将军不必客气!夫人和令郎的事,老衲也是非常惋惜。还望马将军宽怀,保重身体要紧啊!”
马腾心里一痛,脸上显出无奈的神色:“多谢大师关怀!只是奸人造谣,连累了大师清誉,马腾不胜惭愧!”
一空大师摆了摆手:“马将军无须为此介怀。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出家人是不会在意这样的流言蜚语的。”
马腾知道一空大师乃得道高僧,对一空大师很是敬佩,便奉上黄金百两:“大师,区区薄礼,还望大师笑纳!”
一空大师连忙说道:“阿弥陀佛!出家人怎可存有私欲?将军莫要如此。”
马腾见一空大师拒绝,忙解释道:“大师,马腾赠送钱财别无他意,是赠予天赐寺少年军用来置办军资的。有这样一群少年英雄,实在是我西凉府的一大幸事!”
胡川也很赞同马腾的做法:“大师,马将军言之有理,大师就不要再推辞了。相信天赐寺的这些少年军,将来必定会为我西凉百姓除奸惩恶,匡扶正义。”
一空大师这才明白了马腾的用意:“既然如此,那老衲便代少年军的孩子们收下了。”
马腾和胡川见一空大师收下了礼物,便告辞离开了天赐寺。
马超站在天赐寺大门外,远远的望着父亲和外公离去的身影,心里不是个滋味。
这几年在天赐寺里,无论是面对别人的排挤,还是繁重的功课,马超都没有表露出一丁点的怯弱。而此刻看着父亲和外公的背影,马超的双眼还是忍不住泛起了泪花。
“走召,不要难过。现下机缘未到,还不是你们父子相认的最好时机,师父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和你的父亲相认了!”一空大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马超的身后。
马超忍住喉间哽咽,淡淡的说:“请师父放心,徒儿都明白!”
一空大师慈爱的看着马超:“真是为难你了,孩子。”
马超看着师父慈爱的神情,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师父不要为走召担心,徒儿已经长大了。”
师徒二人看马腾和胡川已经走远,这才转身进了天赐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