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怡然愣住了,为什么母亲跟她说,她的名字一直就是叫左怡然的。是左悠然的母亲,那个贱女人,夺走了他们的父亲还夺走了他们的名字。可是,为什么父亲说,原来,这不是她的名字?怡然有些不解,又有些心惊胆战地看了一眼刘静。
刘静的表情,略微僵硬可是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泄露了一丝冷笑。身为母女,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的相伴,刘静只要一个眼神怡然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如今,刘静这样的表情,让怡然的心一片冰冷。原来,自己的母亲,为了能接近那个女人一点,居然将自己儿女的名字都改成了和那个女人相同品味的名字。
这么多年来,父亲坚持只喊左悠然阿然,她心里是多么的苦涩。很多时候,都偷偷地躲在自己的被窝里哭。因为自己不受父亲待见。如今想来,父亲把所有的爱都给了那个女人和左悠然。哪里能容忍一个和左悠然同名的人,再抢了独独属于她的名字?
刘静只是看了怡然一眼,一副的不以为意。在她的眼里,儿女不过是她在左府站稳脚跟的助力。这么多年,她对儿女的爱不减,但是这种爱里,有太多的自我利益。她的爱已经被左岸这么多年来的无视,消磨得一干二净。她控制不了自己内心的扭曲。有的时候,她真的希望自己就是左悠然的母亲。那个受宠爱的女娃,是她的孩子。左岸,是因为自己才疼爱着这个孩子。她知道自己的心,在日复一日夜复一夜的冰冷中,扭曲得畸形了。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谷欠望。
她开口,一脸冷然,根本就不愿意估计怡然的心情。她说:“当年,我带着两个孩子从老家赶到京都来找老爷你。老爷,你当年在京城为官,生活优越。你可知道我们娘仨在老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我们赶来投奔你。这两个孩子一路上吃不饱穿不暖,饿得是面黄肌瘦。我一只手抱着女儿另一只手牵着奄奄一息的儿子。那个时候,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吗?”
“是我对不住你……”虽然左岸也知道自己薄性,可是他们娘仨在老家沦落到这步田地,他也大概知道为何。刘静的脾气一向不好,当年他在左氏一族尚且默默无闻。可是刘静一嫁过来,就跟族长的夫人吵了一架。后来也是各种的不配合。以至于,他们家在左氏一族,人缘极不好。他出来考试,寻求出路。她一人在家,日子的艰难也是情理之中。可是,左岸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遇见金灿灿以后,对刘静母子三人,确实是遗忘了。直到她们找上门,他都想过不去认。他内心里还是愧疚。
“老爷,你的对不住,妾身受不起。那个时候,逃到你府上,蒙你不弃糟糠之妻,才得以有了一个容身之所。由妻成妾,如今还是屈居妾位,这些我都不在乎。可是我的一双儿女,那个时候病入膏肓,药石罔顾。”刘静说着垂下了泪。她想起那个时候,儿子病入膏肓,她一人手足无措。一路从大门口跪到他的书房,他也只是差人派了大夫,自己却看都没去看一眼。想起来,刘静都觉得心寒,她哭着继续说:“老爷你是派了大夫,可是没有用啊。无奈之下,我只好请了一个老道士,那道士说如果改名的话,或许能活下去。我就让道士拟了名字,送去你那里。我记得你让人过来跟我说,你同意了这件事的。天可怜见,改名之后,两个孩子渐渐好了起来。”
看着刘静一脸的悲哀,左岸叹了口气,“当年,我是坚决不同意的。灿灿说,罢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虽然已经取名叫左悠然。可这不过是一个名字,有什么要紧。我就让人跟你说,我同意了。”
“什么?”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于刘静而言。这同意改名一事,是左岸为她做的,最贴心的一件事。如今,这现实被剖开来,赤果果的摆在眼前。她,真的接受不了。她伸手按着心口,两眼圆睁,不敢置信。
怡然在一旁看了,心里头也是五味杂陈。她摇了摇左岸的手,撒娇道:“父亲,不管我是为何改的名。在女儿看来,都是爹爹和娘亲爱我才做的这些事儿。女儿不介意我的名字是什么。女儿只要姓左,就好了。只希望爹爹以后,能亲切地叫叫女儿就满足了。”
怡然的话,让左岸心口也是一阵酸涩,他点了点头。“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要不是你们改名之后,最后一个字跟阿然重复了,不然我也会亲昵地喊你们的小名。”
“爹爹……”怡然眼圈一红,又突然笑了。她如此乖巧的模样,让左岸看着也犹如鱼梗在喉。刘静见状,将话题引到了悠然身上,她说:“阿然,你觉着,你爹爹应该叫你长姐什么?”
悠然侧头看着刘静,又看了看左岸,笑了。“叫什么有这么重要的吗?要是长姐喜欢,也可以让别人叫她阿然。只要她不觉得奇怪就好。父亲叫长姐什么有那么重要吗?重要的是父亲爱长姐,不就好了?”
悠然眨着大眼睛,一脸的无辜和奚落。这神情分明是在嘲笑刘静不着边际。刘静扯了扯嘴角,问:“是的,名字是没什么重要的。可是,未婚夫就不一样了。那可是女人一辈子的事儿,这可是顶重要的事儿了吧?”
“重不重要,那要看是什么样的未婚夫了。母亲,虽然我不是小孩子了。可是你拐弯抹角地跟我说话,我还是有点听不懂。我不知道你现在是想说什么?”悠然眨巴着眼睛,看着刘静。在左岸面前,刘静一直努力想要维持的慈母形象,一点一点地崩塌。
她笑着,却有点咬牙切齿。她说:“我听你长姐说,你和你姐夫,过从甚密。甚至于那个与你姐夫传出流言的梨园女子,还是你让她住到景府去的?我只是想知道,明知道景昊云是你的姐夫,你如何能做出这样的事儿?”
“那女子却是是我一个朋友,也确实是梨园女子。至于她和景昊云之间的事儿,我跟长姐解释过,那都是子虚乌有。我跟景昊云过从甚密,那是因为我们彼此兴趣相投,喝酒习武,吟诗作对。我以为,人这一生,知己难得。怎么?难道不应该因为他是我姐夫,我们俩的关系可以比一般的朋友更加亲密吗?”
悠然的话,让刘静一时之间无话反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小丫头,说话这么了得。一字一句,给人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一字一句,似乎都没有任何的破绽可以让人抓。刘静内心愤愤不平,面上却愈发心平气和起来,她柔柔地说:“我的意思是。你也知道你长姐和景昊云的这桩婚事,是怎么来的。你不想办法让你长姐和你姐夫多有机会接触。怎么还能把一个居心叵测的戏子给送到景昊云身边。你和你姐夫关系好点,以后还能帮你长姐说上几句话。可是那戏子,人人都说裱子无情戏子无义。我们不该防患于未然吗?”
“母亲这么说就是在怪我把人带去景府了?可母亲有没有想过,如果景昊云,真的想要沾花惹草,那还用得着我送人过去吗?他安全可以广纳美妾。现在看来,他是一个正人君子,从来没有什么花花草草的惹上身。长姐应该高兴才是。他要真是滥情,现在你们能过来质问我,那么以后的,将来的,你们质问谁去?”悠然这话,可算是一记闷雷打在了左怡然的心口。她心慌了,对左岸可怜兮兮地说:“爹爹,我没有质问阿然的意思。只是……只是……身为景昊云的未婚妻,却没有未婚妻的权利。因为不为人知的关系,我连过问都不能。爹爹……女儿……女儿……心里苦。只有阿然她有机会接近景昊云。我只是想问个明白而已。绝对没有质问的意思。”
“长姐,真的受不了的话,我们就什么时候叫上景昊云。让父亲跟景昊云说清楚。你们也不小了,也好将你们的婚事给办了。那样你岂不是省心?”悠然看热闹不嫌事多。她心里最清楚,刘静母女最怕什么。当初,她是不想嫁给景昊云没错,可她可没求她们母女自作主张,以假乱真。如今,闹出这荒唐事儿,她们还想自己给她们铺好后路,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儿。
原本悠然以为一听这话,刘静母女肯定就不敢了。没成想,两人似乎是一惊想好了对策。悠然这么一说,刘静就开口了。“对,老爷,事情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迟早是要解决的。我们母女是没能力请到景少将军的。就劳烦老爷您了。”
左岸也是一愣,随即对刘静说:“你们可是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