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长溪院,安长溪呆滞的坐在床上,脑海之中想的无一不是在喻府时的事情,她甚至能够感觉到喻秦氏和喻夫人的期许,只是她却不能够答应。
“郡主,茶水凉了,云意再为您换一杯吧。”站在一旁的云意看着安长溪手里的茶水从冒着热气到变成冰凉她一直没有动过,不由得小声询问道。
听到云意的话,安长溪这才抬起头来,摇了摇头道:“不用了,云意,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睡一会儿。”
“是,郡主。”云意抬眸看了看安长溪的脸色,虽然有些担忧,却还是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未央宫之中香气弥漫,皇后正坐在梳妆台前梳着云鬓,蓝纪离就已经快步的走了进来:“母后。”
看着丫鬟将头上的最后一根凤簪簪好,皇后这才转过头来,上下的打量了蓝纪离一番才缓缓的开口道:“离儿这么早进宫可有什么事情?”
站在皇后的对面,蓝纪离长袖之下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状,压制住心中的些许迟疑道:“母后,想必暗已经讲话带到了。”
听到这话,皇后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慈爱的看了蓝纪离一眼,她自然是知道他今日的来意,昨晚暗入夜进宫将蓝纪离的决定告诉给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她的儿子这一次是彻底的想清楚了。
见皇后的脸上带着笑意,蓝纪离不由得低下了头,似乎怕她看到他脸上的犹豫,当时他是真的被安长溪气的有些失去了理智才让暗进宫的,可一夜过后,他却觉得事情还没有到那个地步,然而话已经被带到,这个时候若是说反悔是不可能的。
“离儿,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就再没有反悔的余地了,我已经让林公公去寻了玉灵脂来,只消每日在你父皇的饭菜之中稍稍的放进一点,时间久了他必定会卧床不起,到时候想要立谁为储君就由不得他了。”皇后的眼中带上了一抹阴狠与凌厉,像是对轩帝有极大的愤恨一般。
“母后,这件事情会不会太过冒险了些?”蓝纪离皱着眉头,对于那个位子他自然是心之向往的,但毕竟那个人是他的父皇,若真的让他下这样的狠心对他来说还是有些过于残忍了。
听了蓝纪离的话,皇后不由得轻哼一声,脸上带着轻蔑的神色道:“冒险?离儿你可知道,富贵险中求,况且眼下我们的处境是什么样的你也心知肚明,无论是蓝北墨蓝靳念甚至是蓝北宸在他的心中甚至都要超过了你,若你再这样下去,你所想要的一切都只是天方夜谭了!”
“儿臣明白。”蓝纪离道。
抬眸看了他一眼,皇后的手指自鎏金甲套之上缓缓划过,“离儿,安长溪与蓝北墨两人现在是你面前的最大阻碍,该怎么做,想必也不用母后多说了吧?”
“是,儿臣知道该怎么做,儿臣先行告退了。”缓缓转身走出了未央宫,蓝纪离目光微沉,虽然他对安长溪确实很是失望,可他还是不甘心,不甘心看着她变成别人的女人,不愿看着她真的死在自己的手上,毕竟她曾是他真心想要去得到的女人。
一觉睡到了傍晚,安长溪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是酸痛的,望着窗外绝美的夕阳,心绪不知飞到了哪里。
“郡主,方才宁小姐让人送信过来,说是已经在镜湖楼等着您了,您看您要过去吗?”见安长溪醒来,红绸走进内室说道。
“去吧,好久没有和悠然说过话了。”安长溪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说道。
天边彤云万丈,湛蓝的天空已被霞光染成了锦缎的颜色,走在街道之上,安长溪总觉得心中有些不舒服,又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难受。
还未走到镜湖楼,她就已经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着她,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可身后的人也快步走向了她。
“安长溪,你还想走到哪里去?”卿宇的声音在安长溪的身后响了起来,让她不觉的停下了脚步。
安长溪转过头瞧着他,目光犀利而专注,带着一种果敢与无惧,眼睛之中最多的情绪却还是嘲讽,看着她如此的目光,卿宇的心头升腾起了一阵怒火,几乎想要一巴掌扇过去,可对上她那双眼眸,心里却莫名的有点心虚,对着身后的几名侍卫大声说道:“把她押上去!”
抬头看向卿宇的身后,安长溪这才见到他早已经准备了马车,冷哼了一声不等侍卫走到跟前她便自己走了上去。
马车缓缓的前行,透过窗帘安长溪向外看去,不由得冷笑着看了卿宇一眼:“不知太子殿下想要将我带到哪里去呢?”
卿宇笑着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看着马车行进的方向越来越偏僻,竟是走到了她从未见过的所在,不过安长溪倒是并不慌张,脸上仍旧带着淡然的笑容,仿佛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见她如此,卿宇只认为她是故作镇定,轻哼一声道:“外面赶车的人是我的贴身暗卫,无论如何你都不可能逃脱,今日你的身边也没有人跟着,蓝北墨自然也找不到你,安长溪,你若一早便从了我我也不会这般对你,你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我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想要为我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安长溪不由得失笑,他竟然说想要为自己讨回公道,那么她呢?她的公道又该向谁讨回来?这个世界本就是这样,尔虞我诈,重生之后她也确实变得铁石心肠,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她立于不败之地。
“你又何必向我解释?对于你的解释我不想听,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道理,当日是你自己按捺不住轻薄了平邑,又与我何干?不过成功与失败都是结果,成功你便是赢家,做阶下囚我也认了,只是你若失败,也不要再有什么抱怨才是。”
听了这话,卿宇脸上隐隐带上了一抹疑惑,却并没有再说什么。
马车终于缓缓的停在了一所很是隐蔽的地方,远远的就能够看到门口处有大片大片盛开的菊花,卿宇率先下了马车,安长溪则是跟在他的身后也自己走了下来。
抬头望去,只见门前竟是一座从未见过的尼姑庵,安长溪不禁皱眉,在京都这么久,她似乎从没有听过这样的一个地方,向四周望去,周围倒是隐约能够看到村庄的样子,不过少见人烟,也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扭头看了安长溪一眼,卿宇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吩咐着身后的侍卫上前敲门,很快便走出了一位女尼姑,看起来年纪很小,约莫十三四十岁的样子,却是生的很是美丽,上下看了他们一眼,笑着问道:“敢问公子找谁?”
公子?安长溪秀眉一挑,这尼姑倒真是奇怪,竟是不叫施主,看来这尼姑庵有些古怪。
“曲径通幽处,环池绕山来,真是极美的地方,我已经与你家师太约好了。”卿宇突然朗诵了一句诗词。
那小尼姑脸上本是带着一抹警觉,在听到卿宇这样说之后便将大门打开,娇笑着道:“公子莫要心急,我这就去找师太。”
不多时,便见门中走出一位年纪稍大的尼姑,安长溪抬眼看去,见她身穿一身朴素的尼姑袍,生的却是眉清目秀,腰身婀娜,上下的打量了她一番,这才发现,她暗灰色的衣服之下却穿着一双绣着并蒂莲花的红色绣鞋,与她这一身分外的不相称。
安长溪心头一动,那尼姑却是笑道:“让公子久等了,请进吧。”
话音一落,便着眼打量起了安长溪,见她面容绝艳,堪比倾城,脸上只薄薄的施了一层胭脂,却将她显得更加的灵动,耀眼而不妖艳,不由得点了点头,花枝招展的笑了起来:“公子,这位可是新来的信徒?真是倾国倾城的绝色啊,我见的美女多了,可这位,可真是不一般。”
看着那尼姑与卿宇两人之间说话的样子,安长溪便就明白他们早已经熟识,只是让她难以理解的是,她从未听过这样的尼姑庵,见卿宇已经走了进去,她却还是站在门口不动,腰间却突然有一把匕首抵了上来。
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安长溪知道,这一次,卿宇倒像是动了真格的,若是她没有跟进去,怕是会直接要了她的性命,想到这里,安长溪勾唇一笑,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进去。
这尼姑庵刚进去还是一副正常的庵堂样子,大殿之中供奉着释迦摩尼和观音菩萨的神像,否前灯火香烟,纤尘不染,几只木鱼供奉在案前,正有人在专心的礼佛诵经,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也没有抬头,看起来十分的虔诚。
走过正殿,穿过两条回廊之后便是待客的大厅,厅中有几张古朴素气的桌椅,很是简陋,原本以为那尼姑会将他们带进去,却不想仍是还在向前走着,卿宇并没有回头看她,因为他知道,自然会有人压着安长溪一路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