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
“王爷!”
“长溪!”
一阵阵疾呼在上面响起,然而,一切都晚了,蓝北墨和安长溪已经落了下去,再也看不到一点点身影。
“啊哟。”
虽然蓝北墨的轻功减缓了两人下落的速度,但是因为这山雨的猛烈,掉在地上的时候还是摔得不轻,一向能忍的安长溪都不由得叫了起来。
“你没事吧?”一个声音传入耳际,安长溪转过头,便见蓝北墨已经站了起来。
看了他一眼,才发现,他玉白色的长衫之上此时一片狼狈,被雨水这样一冲,更是凌乱,发髻也微微有些松散,出了那张万年不变云淡风轻的脸之外,实在是让人认不出来,这就是堂堂的云国墨王爷。
见蓝北墨如此狼狈的模样,安长溪情不自禁的“扑哧”一笑,看见蓝北墨的眼神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貌似做错了什么。
“对不起王爷,长溪方才实在是……”强忍着笑意,安长溪从嘴里蹦出了几个字。
“恩?实在是什么?”蓝北墨打量着安长溪,便见她的青丝完全的松散开来,雨水打在衣服上,使那绸缎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了她玲珑有致的身段,感觉到有一丝不妥,他急忙移开目光,开始四处张望。
按照以往的经验,自己说完话之后,蓝北墨不是轻轻恩一声,就是不再说话,安长溪有些没有想到今天他居然会接下去,一时间倒是让她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安长溪只觉得受过伤的小腿此时异常的疼痛,微微的掀开些裙角,才发现鲜血已经湿了亵裤。
“你受伤了?”见到安长溪异常的举动,蓝北墨顺着她的目光向下看去,便发现了她衣服上的血迹,淡淡道:“你先在这边不要动,我去找找看有没有能够避雨的地方,你的伤若是不及时处理,会很麻烦的。”说完便向一旁走了过去。
虽然腿部的伤口依然隐隐作痛,然而却是没有蓝北墨给她的惊喜大,难不成墨王爷转了性子了?安长溪默默的想着,虽说他的语气与平时无二,可是这般的贴心倒是让她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雨还在下着,安长溪只觉得身上的热量在慢慢的流失,凉意渐渐的侵蚀了身子,有些微微发抖,只好蜷缩在一起,尽量保存一些体力。
然而,山雨的凉带着些刺骨的寒,不多时,安长溪便觉得头晕,在她晕过去之前,眼前模糊的出现了一个人影。
与此同时,崇珺山之上,山石已经不在下落,蓝靳念望着山崖下面,正在咒骂着什么,而一向比较平和的凝月公主,竟然是一脸的怒气。
“安长吟,你倒是胆子大!长溪为了让你不受伤拉你上来,你却做了什么?”凝月公主的声音冷彻心扉,就如此时的山雨一般。
“公主,公主,长吟没有……”安长吟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面上一副惊恐的神色,心中却充满了兴奋的感觉,安长溪,掉了山崖,我倒是想看看,你还能够有命回来?
“你没有?若不是你在长溪的背后推了她,长溪会好端端的掉下去?”宁悠然火气蹭的一下子冒了上来,一个巴掌便扇在了安长吟的脸上,狠狠的说道:“若是长溪没事,我还能饶过你,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我定然要你陪葬!”
“公主,王爷,悠然小姐,我真的没有……”安长吟咬咬嘴唇,低声的辩驳道。
然而,却是没有人去搭理她,此刻的她,就仿佛是害群之马,谁见了她都躲的远远的,生怕被连带着一起受了罚。
“雨也小了,我们现在赶快回去,让父皇派人前来搜山,二哥轻功了得,想必应该也是没什么大事的。”蓝靳念看都没有看跪在地上的安长吟一眼,轻哼一声,越过她快步走了下去。
“哼,你给我记着,从长幽,到长溪,今天的这一笔笔的帐。”宁悠然白了安长吟一眼,拉着凝月公主跟在了蓝靳念的身后。
见他们三人走在前头,那些公子小姐也都跟了上,没有一个人再去理会跪在地上的安长吟。
慢慢的站了起来,安长吟咬了咬嘴唇,摸着有些微微肿起的脸颊,心中对安长溪的恨意越发的清晰。
待到安长溪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层干爽的枯草之上,身上还盖着一件玉白色的罩衫,抬头望去,便看见蓝北墨正坐在一堆篝火前烤着东西。
四处打量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山洞之中,此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雨也停了。
“你醒了?”看见安长溪望着自己,蓝北墨微微一笑问道。
“我怎么了?”安长溪只觉得身上的寒意已经消退,唯独头疼的厉害。
手中拿着什么东西走了过来,蓝北墨坐在了安长溪身旁说道:“那会你烧的厉害,不过睡了一觉倒是看起来好些了,你先喝点水吧。”
接过蓝北墨手中的东西,安长溪这才发现,这是用竹筒制作而成的简易杯子,低头喝了两口水,竟然是热的,带着些许的疑惑看着蓝北墨。
“怎么?”蓝北墨出乎意料的再次开了口。
“没什么,只是觉得今日的王爷,似乎和曾经不一样。”安长溪虚弱的笑了笑,微微一动,这才发现自己的小腿好像没有之前的那么疼了,向下望去,便看见受了伤的地方已经被包扎好了,玉白色的布条正缠在自己的腿上。
阵阵烤肉的味道传了过来,蓝北墨起身将食物拿给了安长溪,淡淡道:“凑合吃一点,你现在很虚弱。”
“多谢王爷。”安长溪接过,低声道了谢。
一时无话,两人皆是安静的吃着东西,而因着发热,没过多久,安长溪便又睡了过去。
深夜,因为有些凉风,安长溪并没有睡多久就醒了过来,抬眼望去,便见蓝北墨此时正在山洞入口处负手而立,夜风寒凉,吹得他的衣衫微微飘荡,没来由的,安长溪只觉得他的身影看起来如此孤寂,像是沉淀了难言的清冷,挺拔和俊伟都难以掩饰他身上那一种突如其来的孤独。
她凝神看着他微微露出的侧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有些阴晴不定,教人猜不透他此时到底在思虑着什么。
雨过天晴,一轮月高高的挂在一碧如洗的天空之上,银色的光芒笼罩着着寂静而又幽深的崇珺山。
转过身,蓝北墨这才发觉安长溪正在看向自己,对她报以一笑,然后开口道:“晚上有些冷,你感觉怎么样了?”
“多谢王爷关心,已经没有那会儿那般难受了。”安长溪起身靠在山壁之上,两人隔着火堆,相互的望着。
“时候还早,你便再睡一会儿。”蓝北墨望着燃烧着的火堆,淡淡说道。
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长溪只好点点头,躺了下去,闭着眼睛,然而,却没有丝毫睡意。
云国的皇宫之中,茜纱宫灯逶迤,明暗晃晃的点缀着深宫,虽是深夜,宫中还是往来着些守夜的宫人,给这宁静的夜色增添了一抹人气。
此时,蓝靳念,凝月公主和宁悠然三人正在怡心殿之中跪在轩帝面前,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他听。
坐在榻上的轩帝听完他们的讲述之后,脸上的表情阴郁的有些可怕,眉头紧锁,他的声音不大,却是透露着天子的威严:“你说什么?墨儿同长溪一同摔了下去?”
“回父皇,是的。”蓝靳念低着头回答道。
轩帝的脸色晦暗不明,在烛光的映照之下有些阴沉,往年这个时候孩子们总是要出去玩玩,也倒是遇过这样的天气,可是却从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他的眸子闪烁着阴沉的微光,却是隐藏的滴水不漏,高高在上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趁着夜色散发到各个角落。
“念儿,明日一早,你便带兵前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搜查不到不许回来。”看着面前跪成一排的三人,轩帝幽幽开口道:“便让念儿前去,你们两个先回去休息吧。”
“皇上,臣女请求跟随王爷一同前去。”宁悠然低着头,可是声音之中却是带着无比的坚定。
“父皇,女儿也要去。”见宁悠然这样说,凝月公主也按捺不住,急忙说道。
听到宁悠然与凝月的话,轩帝不由得有些意外,他心里却也明了,无论是蓝北墨还是安长溪,与她们都甚是交好,如今他二人一同出了事,她们定然是不放心的,只是凝月是他唯一的女儿,他自然不愿让她去。
“皇上,就让悠然去吧,凝月公主受了些寒,先休息休息。”宁悠然看了凝月一眼,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低声说道。
见凝月没什么意见,轩帝便也不再多说,点了点头便同意了宁悠然的请求。
几人很快离去,轩帝的脸色仍旧没有转变,崇珺山险峻异常,虽说蓝北墨功夫了得,心中也是隐隐着急,别人只道是自己放空了这个儿子,然而只有自己才知道,这个国家,只有交给他,才能够越发的富强。
带着兵马出了城,直奔崇珺山之中,虽然雨早已经停了,但是山路却是十分的泥泞,无形之中便拖慢了他们的速度。
东方的天际已经有耀眼的光芒闪出,夜晚渐渐被白昼取代,一场秋雨一场寒,山中吹着微风,虽然不大,却是十分的寒凉。
这一夜醒醒睡睡,安长溪醒来,却发现山洞之中只有自己一人,火堆烧的还算旺盛,挣扎着起来,走到山洞的洞口处,向四周望去,这才发现,她身处的地方正位于山的另一面,若想回去,恐怕需要些时间。
正如此想着,便看见蓝北墨快步的向自己这边走来,走进一看,才发现他手中拎着一只兔子,那只手中的竹筒中,装满了深红色的果子。
“这是方才去那边看到的野枣,你先吃一些,我去烤兔子。”蓝北墨将手中的竹筒递给了安长溪,便走进了山洞。
接过竹筒,安长溪将那野枣放入了口中,微微酸甜倒是可口的很,一瘸一拐的跟在蓝北墨身后,看着他忙前忙后,突然对这个王爷的好奇更多了几分。
他明明是高高在上的王爷,然而自从三年前打败突厥之后再也不曾带兵出征,交了兵权,卸了铠甲,就这样渐渐的淡出了众人的视线,再也不过问朝政,就连轩帝对他,都不似从前那般重视。
他明明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却再没见过他去马场跑马,去武馆练功,只知道他深居简出,京中传闻他曾经顶撞轩帝这才被搁置在一边。
可是自从前世她知道了轩帝的遗诏之后,便明白,蓝北墨,这个逍遥王,绝对不可能是想象之中的那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