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吗”
屋外,传来安蓓询问的声音。
云歌在侍女的帮助下换上衣服,擦干头发,一边竖着耳朵听向外面。
“找嫂嫂本想确定一下最后的名单的,春猎事关重大,三套方案各不相同,女眷这边也是重中之重,不能怠慢。听闻嫂嫂在此处办诗会,我便以为更加方便些,前来叨扰。”
“原来是这样,我早就备好了,你今日不来,我也是要差人送到你府上的。不过,幸好是你来了,不然,今日之事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带来的那几个小厮,都是不会水的。”
段景瑞谦和地说:“举手之劳。”
“你也是一身狼狈,快些换上干爽的衣服,别生病了。”
说完,安蓓让人把衣服交给段景瑞。
段景瑞结过衣服,目光不经意地落向云歌这边。
一门之隔,他眼眸中闪过一抹寒意。
这个小侍女,他从前从未见过,今日却是跟在翟天书的身边,忽然来参加安蓓的诗会。那湖边的栏杆很高,不是故意推进去是不会掉下去的,又或者说,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惹来这一场骚乱,是为了什么呢。
段景瑞想起了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明澈的眼睛,让人只看一眼,就难以忘怀。
不知怎的,他有种古怪的感觉,可是具体为什么,他又找寻不到端倪。
云歌的身体在发抖,旁边的侍女关切道:“姑娘可还是冷喝点姜汤暖暖身子吧。”
云歌点点头,接过姜汤一饮而尽。
她的发抖,不是因为身体寒冷,而是因为心底里的恐惧化作宛若冰点的温度,席卷着她的全身。
太快了。
真的是太快了。
现在还不是见段景瑞的好时机,可是,她却在这样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和他相遇了。
云歌原本计划,在京都得到一定的地位,再与段景瑞来一场出其不意的见面,有针对性地接触到他的生活,可是现在,一切的计划,都需要重新来过了。
不过,见到段景瑞也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让她知道了春猎之事,是由他和安蓓共同负责的。
那么,是不是可以说,如果春猎上出了事,那便是段景瑞的责任了
云歌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危险的念头,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忽然进来的翟天书打破了。
翟天书关切地看着她:“那么冷的水灌进肺管里,定是十分难受的吧。”
云歌点头,又摇头。
翟天书知道她的意思,不吃得常人忍受不了的苦,便不会得到她想得到的利益。
安蓓也走了进来。
她满面担心:“云小夫人,今日闹了这样的笑话,真的是不应该,怎么样,你的婢女没事儿吧。”
两人互相行了礼,翟天书笑道:“虚惊一场,这孩子身体好得很,没什么大碍。”
安蓓示意手下的人出去,拉着翟天书和云歌坐下。
“你我都知道,今日若没有这孩子,我那不争气的小妹,怕是名声就要毁了。还有丞相府,咱们也要得罪得干净。还好,她机灵,帮我过了这一关。”
安蓓拍了拍云歌的手背,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云歌微笑回答:“奴婢,叫云歌。”
听到这两个字从云歌的口中说出来,安蓓愣了一下,她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云歌,又看了看翟天书,瞬间明白了。
“段景毅,他已经在京都了”
云歌这个名字,在她的耳边已经绕了许多次了。
听说,她是段景毅的新宠,是湘国的战奴,还与萧院判家的孙女之死有关。萧院判现下天天在府上挂白,就是想要段景毅给他一个说法,这个叫云歌的小奴,就是段景毅给他的说法。
“你来找我是何意”安蓓抽回手:“且不说你是战奴,根本不能入京都,就算你家端王宠着你,将你视为宝贝一样娇惯着,你也是不该来我这诗会的。我邀请的都是京都的清流女子,可待见不了你这样的人。”
即便云歌给她化解了危机,可安蓓的态度还是这般恶劣。可想而知,如果没有之前的那一幕,恐怕安蓓连给云歌开口的机会都是不可能的了。
“皇子妃说的是奴婢本是不配来到此处的。只是,主子有命,让奴婢来与夫人讲清楚缘由,奴婢便是深知万死,也要前来的。”
“讲清缘由什么缘由,我夫君的死吗那么大可不必了,罪魁祸首,始作俑者,说出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信。我只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们毒害我夫君的证据。”
安蓓说得小声,但字字铿锵。可见她也是将段景宸的死,归咎于段景毅了。
翟天书适时起身:“皇子妃,今天是我没有经过您的允许,将这小奴带来的。我是云家的人不错,但绝对不会因为云家和端王交好而去袒护坏人。二皇子那件事,疑点重重,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端王不可能在自己的地盘上投毒呀,旁人陷害的可能性极大。郦妃娘娘年纪大了,听信旁人的话也就算了,皇子妃定要耳聪目明,从旁帮忙分析佐证,否则,二皇子才是真的白白丧命”
翟天书的话,安蓓听进去了。
其实,她自己也是有所怀疑的,毕竟,杀了段景宸对段景毅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可是人是在他的地盘上死的,他有保护不周之嫌,顺水推舟之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故而,她还是无法原谅段景毅的。
翟天书看着安蓓,感觉她没有松口的意思,轻叹一口气:“我去看一看安小姐怎么样”
房间里,只剩下云歌和安蓓两人。
安蓓冷着脸,笑了一声:“我当你为何如此好心,敢情,是给了我一个不得不听你辩解的理由。若此时我将你丢出去,那今日诗会上的女眷,都会认为我不通人情。云小夫人也会认为我是非不分。她可是个顶讲道理的,一肚子诗书竟都替你说话,可见你的手段不是一般的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