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王姬也不气了:“你能这般安慰自己,我还真的挺佩服的,不管怎样,我只知道,山鸡和凤凰终究是有区别的,想飞,那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不劳王姬娘娘费心了,奴婢是山鸡还是凤凰,还要等最后才能见分晓不是?”
“那也要等你活到最后。”王姬狠狠地剜了云歌一眼:“湘国与大楚积怨颇深,大王是皇子,身体里流着最纯正的大楚血液。别怪我没提醒你,若你一朝有孕,后果会如何,你可曾想过?”
云歌眯了眯眼,她和段景毅本就不是那样的关系,所以,她从未想过。今天被王姬提醒,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见云歌沉默,王姬还以为自己的话让她尝到了教训,“啧啧,看你这么可怜,上次的事情,本宫便也不与你为难了,我们各退一步。可你让我在春华殿里丢尽了脸,这点还是该罚的。”
王姬有意找茬,云歌对惩罚已有心理准备。
“娘娘还打算让奴婢分拣谷物吗?”
“春姬自小便是个娇生惯养的,从没有见过什么叫做簸箕,更不知道,谷物随便筛一筛就能分明的道理。那种小孩子的把戏,我可不会做……”
“那娘娘想让奴婢做什么。”
“太后她老人家快出关了,在佛寺里每日吃斋,身体怕是要吃不消的。我知道,她老人家最喜欢山核桃酥和核桃奶茶了,打算给她做上一阵子,每日晨请时奉上。”
旁边的小宫女机灵地说道:“我家娘娘想着,孝心不能她一个人表示,云歌姑娘即将成为大王的姬妾,也应该同心而为。便拿了些山核桃,和您一起来剥。”
云歌看着石桌上,那一大筐核桃。
“怎么样,这不算难为你吧。”
直觉告诉云歌,绝对没有她们说的那般简单。不过太后讨厌湘人的确不是新闻了,段景毅的计划,也不知太后是否知晓。眼下想要让计划顺利地进行下去,她还有太后那重要的一关需要突破。
为太后剥核桃,倒不会让她老人家心生感念,可是,若王姬邀请到头上了她却不做,这便是对太后的不孝了。
王姬嘴上是征求意见,其实,云歌却根本没有理由反驳。
她点点头,刚要拿篮子上的剥核桃工具,王姬竟先一步抢了过去。
“还以为遇不到云歌妹妹,就拿了一副工具,姐姐我的手被鞭子拧得现下还疼呢,就先用了。”
云歌皱了皱眉:“奴婢回宫取。”
“等等!”
王姬语气冰冷:“怎的妹妹如此娇贵。”
小宫女轻咳一声说:“云歌姑娘这是怎么了,娘娘邀你一同剥核桃而已,你怎的总是推三阻四的。等你拿东西回来,娘娘怕是都要剥完了,还有姑娘什么事儿啊。我听说,佛寺里的高僧日夜用核桃进补,殿上不可存利器,他们可都是用手剥开的。云歌姑娘不是力气很大吗,连娘娘的鞭子都接得,为何这核桃就剥不得了?”
“想来,是与太后娘娘感情不够亲厚,故而觉得不值当吧。”
王姬拿着小锤子,就这石桌直接一敲,核桃连同里面的核桃仁都被砸得碎在了一起。
“力道恰到好处才不会损伤到里面的瓤,给太后的,必定要完完整整才叫吉利。你看看,这小锤看起来轻松,却是个不堪用的。还是那些高僧们有办法,每次都能剥得完整……”
云歌算是看出来了,王姬这是打算逼着她徒手剥完一筐的核桃。刚还说春姬小孩子把戏,她如此这般,也并没有成熟多少。
她伤了王姬的手,王姬便也要加倍地偿还回来。
山核桃本就比普通的核桃硬,里面的瓤也脆,就算是徒手剥开,不是祖传的手艺也不可能完整地剔除。
剥完这么多,手怕是要废了。
“女奴云歌,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这么多的活儿,你还想让娘娘一个人做完不成?!”
宫女再次呵斥。
对方打着太后的幌子,是吃定了她不敢冒犯太后。云歌知道,不做,将来肯定会更麻烦。便拿起一颗核桃,努力地剥了起来。
然而,核桃却像石头一般坚硬,用了力气也不能撼动分毫。忽然手上一滑,核桃上的棱角就这样刺入了她的指甲之中,鲜血顿时从她的指尖流淌了下来。
十指连心,钻心的疼。
王姬全部看在眼里,心中却是高兴的要命。
她今日已做了打算,不把云歌弄得凄惨,她是绝对不会罢手的。
云歌没有喊痛,疼痛只会让王姬更加嚣张,更加肆无忌惮。她就算疼死,也不会让敌人感受到分毫快感的。
好容易取出核桃瓤,云歌松了口气,动作轻柔地放在了盘子里。谁想,王姬竟伸手取来,直接就塞进了嘴里。边嚼边说:“唔,嬷嬷说这是最纯正的核桃,味道极浓,我还不信。果然,吃起来口感上佳。”
小宫女忍不住笑了。
眼看着自己好容易才奋斗出的成果,就这样被王姬吃掉了,云歌心疼得要命。
“看着我做什么,继续啊。”
云歌深吸了一口气,忍着火气,继续埋头剥了下去。剥到最后的时候,手都在颤抖,指甲劈开,露出鲜红的皮肉。原本就纤细得过分的手,已是惨不忍睹。
然而,她好容易剥完一篮子的核桃,以为一切都结束时,王姬那小宫女竟又拿来了两篮子。
“你……”
云歌切齿,对方咄咄相逼,她的手眼看着已经不行了,王姬却还不知道适可而止。
“王姬娘娘,恕奴婢直言,余下这两筐都剥完了,奴婢这双手也就废了。给太后娘娘吃混血的核桃仁,是不是太不敬了。”
王姬打了个哈欠:“看着你剥核桃,我都有些乏了。”她对身旁的小宫女说:“你,留下来陪着云歌吧,我先回宫睡一会儿。”
“是。”
小宫女心领神会,抬起头来时,已是满脸坏笑。
云歌看着王姬离开,她这是躲开了,就算闹出了大的冲突,她去向段景毅哭诉,那顶多也是一个小宫女所为,她不在场,就毫不相干。
小宫女坐在王姬的位置上,比王姬方才的表现还要嚣张。
“云歌姑娘,继续吧。”
云歌冷笑:“我若是不做了,你能把我怎样。”
“哎呦,娘娘不在,便跟我耍起横来啦。你不剥,便是对太后娘娘不敬了呗。”